05.14 走進川西——夾金山

走進川西——夾金山

如果說江南的山,是俊秀溫婉,那麼川西高原的山一定是雄壯巍峨的。按照地理環境來分析,山體海拔達到4200米以上,大多都會終年積雪,即便是位於赤道附近的乞力馬扎羅山也是如此,這一海拔高度我們稱之為雪線。而盆地地區的川西高山則遠遠超過這一高度,形成了獨特的冰川與雪山。因此江南的山體大多受雨水衝擊變得圓潤平滑,而四川盆地的山體常年被冰雪刨蝕,切割出如同刃脊般的陡峭山峰。

初到川西時,湛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雪山總是讓人賞心悅目,讚不絕口。在雪山腳下天天伴著如出一轍的美景作息與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便沒有了最開始的激動和喜悅。書刊《地理中國》一筆者寫道:“旅行珠穆朗瑪峰大本營時,我真的很想找一間打開窗戶就能看到珠峰雄姿的房間,然而我最後還是撲了個空。儘管世界第一高峰矗立在當地的眼前,但是影響村民生活方式的是光照條件,並沒有因為它而改變。可普通遊客來了這裡,必須要瘋狂幾張照片,把自己當成主體,山當成拍照背景。他們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目光平淡如水,眼裡好像沒有珠峰的存在一樣。”也許對於一座名不經傳的山峰而言,沒有存在感便是最好的存在。

川西是橫斷山脈的主要聚集區。說起橫斷山脈,中國人從未像今天這般可以如此大跨度地飽覽祖國河山。論中國極致風光最密集之處,也許不是天山,不是喜馬拉雅,也並非南海、內蒙,而是這位於中國西南部、青藏高原東緣的橫斷山脈。大理、麗江、香格里拉、稻城亞丁、九寨溝、黃龍、瀘沽湖、貢嘎、梅里、四姑娘山、玉龍雪山、怒江、瀾滄江、金沙江等等,都是“橫斷家族”的一員。而作為橫斷山脈支脈之一的邛徠山脈,也囊括瞭如四姑娘山、巴郎山、夾金山、二郎山等風光綺麗的眾多雪山。

夾金山,便是我此行的去處。

夾金山位於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縣東南,與雅安寶興縣交界,藏語稱“甲幾山”,意為很高很陡的意思。當地流傳著一首民謠:“夾金山,夾金山,鳥兒飛不過,人不攀。要想翻過夾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間!”就是對此惡劣環境的真實寫照。然而傳奇的是,幾十年前,一群衣衫襤褸有著堅定信仰的民族精英帶著紅色鐵流,狂飆一般掠過山頂,翻越了此山。是的,就是中國工農紅軍。

據史冊考察,1935年6月中旬,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在搶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後,面臨著三種選擇:一是向東進軍,但蔣介石已經在這條路上佈下了重兵。二是向西,但這條路上少數民族眾多,由於國民黨的壓迫,多數少數民族同胞仇恨漢族人。曾經長時間研究紅軍長征歷史的美國學者認為,紅軍在進入川西地區之後,有一個一貫的作戰思想:“如果沒有把握,就走偏僻的小路。”最後,工農紅軍選擇了翻越夾金山這條艱苦的道路。

夾金山海拔4700多米,終年積雪,沒有道路和人煙。再加上氣候極其變化無常,所以攀登難度非常艱險。楊成武將軍在他的詩中寫道:“天空鳥飛絕,群山曾跡滅。紅軍英雄漢,飛步碎冰雪。”詩中充滿豪邁之氣,實際卻不輕鬆。

紅軍長征翻越雪山時夾金山正值盛夏,但是那一年十分離奇,當他們一到雪山腳下,便朔風呼嘯,溫度驟降,雪花滿天。很多紅軍戰士來著溫暖的華南,大部分人連雪山都沒見過,更不要說翻雪山。出發那天早上,他們喝了一烈酒、薑湯、辣椒湯,便穿著一套單衣和一雙薄薄的草鞋朝著嚴寒的高山進軍了。據當地藏民口口相傳,當時紅軍部隊裡很多人踩著草鞋爬雪山,腳趾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有的鞋子穿爛了,光著腳爬山被路上的冰稜刺得滿口子血,然後又被低下的溫度封住了傷口,像刀割一樣;有的因為風大雪大的天氣,直接被滑下山底,還有的被驕陽下的雪地晃得睜不開眼睛,刺痛得染上了雪盲症;還有的揹著一口五十斤的鐵鍋上山,上山一時沒有站穩就摔下了懸崖;還有的人登上山頂坐下去後沒有再起來……

02年夾金山山頂幾百年歷史的王母廟重新修繕時,山上挖出來了很多紅軍長征英雄的錚錚鐵骨。“雪山不可怕,我們就是要和神仙比一比。”當年的毛主席如是說。1935年6月10日當天,中國工農紅軍憑著英勇頑強的精神成功翻越夾金山,在達維鎮與另一部隊會師,經歷無數挫折萬難,最終走上了北上的正確道路。

汶川特大地震發生後,都江堰至汶川公路中斷,通往震中汶川的抗震搶險運輸全面受阻。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夾金山山頂的省道道路狀況最為穩定,運輸車隊由此出汶川多經此道,滔滔不絕,“生命通道”由此得名。

小金縣達維鎮的藏民罹受了地震災害,為了防止次生災害影響道路暢通,很多人都曾經自發的參與到生命線維護中去。夾金山的阿姨說,她們以前看到救災車輛就會送水,送雞蛋,送方便麵。“雞蛋是各家各戶湊的,方便麵是政府發的,把多餘的存下來送給前線救災人員。”

如今的夾金山,已經由天塹變通途。行走在其中,邁出每一步都貼合在嚴實的水泥路上。儘管如此,路上的?巖如同一張虎口一樣給人以壓迫感,令人心生敬畏。

徒步盤山公路,幾番翻轉,映入眼簾的夾金海子猶如拂面春風,歡喜無限。藏族人習慣把這一鈣華沉澱的湖泊稱之為海子,他們嚮往大海,卻又沒有見過,所以以此命名。

阿壩州的藏族以嘉絨藏族為主,據說嘉絨藏族允許與古時邊防漢人通婚,所以外貌相差與漢族不是太大。他們的建築色彩斑斕,以紅白相間為主,有如童話世界一般。與牧區藏族不同的是,他們的房屋依山而建,且周邊會種植較多的果樹和農田。

徒步三十公里,一路上的周邊都是原始生態的林叢。越往高處行走,天色越發暗沉,雲霧瀰漫,不知是我們走進其中還是它吞沒了我們。到達公路埡口,埡口海拔4119m。

繼續攀升,告別公路。蓋上白色面紗的山峰看著觸手可及,其實咫尺千里。沉默無言地攀登,向在像山學習它的品性一樣。風雪裡的步伐已經格外沉重,每踩一步便好像陷入了一場困境,卻又一次次拔地起來的腳,猶如搭上弓弦的箭,直登蒼穹。

心理學有個名詞叫共情,指的是一種能深入他人主觀世界,瞭解其感受的能力。但實際上,當我站在雪山頂上的時候,我發現我要去理解紅軍長征和汶川救援的他們還是很難的----時刻遊走在飢餓生死之間的那群人,和記著無常世事的我們,共同點太少太少。

我站在山頂遠眺夾金山群,看著山勢起伏,峰砥崢嶸,我遙想到了歷史當年的景象:一群年輕人咬著牙爬上雪山,沒有人唱歌,沒有人喊口號,大家沉默著,就像我們登山時候一樣,繼續趕著路。

我們的人生,難道不也常有這樣的景象嗎?總有些階段需要咬緊牙關,根本沒有空閒停下細想,思量意義。只有挺過去了,再回頭望,才發現原來是這麼走過來的。

走进川西——夹金山
走进川西——夹金山走进川西——夹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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