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8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如果不曾讀過《大師與瑪格麗特》,我就不曾知道女性的多樣之美。

《大師與瑪格麗特》是俄羅斯作家布爾加科夫的經典之作,這部屬於魔幻現實主義的作品,其問世之路與書中的情節一樣曲折。先是布爾加科夫因為現實的打擊焚燒初稿,然後再經過12年的時間,在死前一個月才完成創作,這部嘔心瀝血的布氏絕唱,卻在作者死後26年,才得以出版。

所幸的是,不論過程多麼曲折,最終我們能夠遇見它,讀到它。讀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腦海中只有一句話:“好的作品是能夠穿越時間和空間與讀者會面的。”

所以,即使布爾加科夫與世長辭,作品出版後,依然引發了超越國界、種族、領域的“布爾加科夫熱”。《大師與瑪格麗特》也被公認是20世紀俄羅斯最偉大的小說之一,同時被公認是魔幻現實主義的開山之作。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大師與瑪格麗特》圖書

這部作品想象奇詭、包羅萬象,真實與虛幻交織、合理與荒誕並存、夢幻與現實融為一體。它值得一讀再讀,因為每一次,你都能發現這部小說獨到之處,震驚於作者的絕世才華。

書中布爾加科夫虛構了魔鬼對莫斯科的訪問,把不可思議的魔法幻想、真實的歷史事件和平庸粗俗的日常生活銜接在一起,營造出一個華麗絢爛的世界。而書中的人物,都具有多重的特徵和屬性,書中女主人公瑪格麗特就是最好的例子。

瑪格麗特是一個具有多重屬性的複合體,性格豐富飽滿。她在不同的時空環境,面對不同的人和事,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性格。所以,你無法單用一個“好”與“不好”這樣單薄的詞彙來描述她。

《大師與瑪格麗特》中存在三個時空:莫斯科的現實時空,耶路撒冷的歷史時空,沃蘭德的魔幻時空。

瑪格麗特雖然在小說的第二部才出現,但卻是書中至關重要的部分,她是這三個時空的連接者,在她的身上結合了人性,魔性與神性。也只有她才能在這三個時空中自由穿梭。而與這三個時空相對的,分別體現著瑪格麗特不同的特徵,她是愛神和女巫,救贖和永恆的化身。

在現實時空中,瑪格麗特和大師是至死不渝的愛人,她全心全意地愛戀著大師、支持著大師的事業。這一時空裡,她是執著的,堅定的,勇於追求愛的女性代表。在魔幻時空裡,為了大師與魔鬼簽署了協議,擁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這時,她是瘋狂的,帶報復性的復仇女神。在歷史時空中,瑪格麗特則化身為了博愛的,神聖的女神。

這三種屬性特徵,又在某個特定的時空中,毫無痕跡的完美融合在一起。從而體現出一個完整的女性形象——她帶著愛與救贖來到這世間,化身真善美,成為這個亂世中唯一的光輝,從而帶領深陷泥潭的人走向光明。

在多重屬性的瑪格麗特身上,體現了布爾加科夫對女性的終極理想。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大師與瑪格麗特》舞臺劇

一、 現實世界為愛奮不顧身的勇敢女性

在現實時空中,瑪格麗特是一個善良、溫柔、賢淑的女性代表。

在遇到大師之前,她有個身居高位的丈夫。丈夫整天忙碌不見人影,留一個人她在莫斯科人人羨慕的大房子裡,從來未有陪伴與安撫。善良的瑪格麗特毫無怨言,如果沒有遇到大師,她會在莫斯科最好的房子裡,像絕大多數貴太太一樣的終老。

但是上天可憐這個善良的女子,也預見了這個女子的多重屬性正待挖掘,讓她遇到了大師,讓她嚐到了愛的感覺。從此,瑪格麗特展現出了她的勇敢。她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優裕富足的生活,離開了事業有成的丈夫,別去了莫斯科人人羨慕的豪華別墅,來到了才華橫溢卻一貧如洗的大師身邊。

居住在別墅的她,與大師棲息在狹小的地下室,萬事有著女傭料理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為大師洗手作羹湯。

“每天她一來就先繫上圍裙,走進狹小的前室......她點燃小木桌上的煤油爐,開始做飯,然後在第一間房的橢圓形桌子上擺好早餐。在5月雷雨季,雨水嘩嘩流過模糊的小窗,衝進門檻下的空隙裡,簡直就要淹沒這最後的棲所,戀人們便生起火爐,烤土豆為食,土豆冒著熱氣,皮烤焦了,弄的手指烏黑。”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大師與瑪格麗特》舞臺劇

這些只是瑪格麗特的一個側面,她的美體現在更深層次的精神上。她是作為愛神為大師而存在的,她欣賞大師的才華,懂得大師的心思,他是大師的靈感源泉。

“她把修剪得十指尖尖的指尖插到頭髮裡,無休無止,一遍又一遍的閱讀他寫好的章節.......她預言小說會帶來榮譽,督促他努力工作,並開始稱他為大師,她說這部小說就是她的生命。”

在大師的小說被拒絕出版的時候,瑪格麗特鼓勵大師去爭取屬於自己的榮譽。

當看到通拉斯基寫關於批評大師的文章的時候。“她眼裡射出怒火,雙手顫抖冰涼,撲過來吻了我,然後捶打桌子,聲音嘶啞的說:他要毒死通拉斯基!”

當大師被批判得精神不好的時候,瑪格麗特當機立斷地要帶大師去南方,去黑海,把剩餘的10萬盧布都用在這趟旅行上。

在大師燒燬手稿的時候,“她徒手去奪爐中最後的殘餘。”

後來大師不堪批判者的詆譭,獨自一人走到街上要去尋死,後來精神失常被送到了精神病醫院。與大師失聯的瑪格麗特在煎熬中痛苦的度過了一個冬天。

她敢愛敢恨,當機立斷,做什麼事情都不拖泥帶水,同時也勇敢無畏,不懼艱險。她執著、無私地愛著大師,她敢於為愛而犧牲自我,是愛、善良與美結合體。

而這個結合體,可以說是布爾加科夫第三任妻子葉蓮娜的縮影。布爾加科夫一生共結過三次婚,葉蓮娜陪伴他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葉蓮娜是布爾加科夫心中完美女性的化身。她與瑪格麗特一樣,會閱讀布爾加科夫的作品,在布爾加科夫最困難的時期,她不離不棄,伴隨左右。在1934年的時候,布爾加科夫想去國外遊玩,葉蓮娜全力支持,雖然後來他的請求被當局駁回,但是太太的支持他一直沒有忘記。

二、魔幻時空裡快意恩仇的復仇女神

現實時空中,瑪格麗特只是一個為愛奮不顧身的普通女人。對於汙衊大師的惡人們,無能為力,只能憤怒到顫抖,不甘到怒火中燒,咬牙切齒的恨著通拉斯基,但是這些都無濟於事。

因為知道自己的渺小無法承受這通天的恨意,所以瑪格麗特與撒旦簽訂契約。從此,她進入到了魔幻世界,擁有了魔鬼的力量,成為一個無所束縛的女巫。

這時候的女巫是善與惡的結合體

一方面,懷著對大師的愛意和對通拉斯基的恨意,瑪格麗特實施了瘋狂的報復。她一心想要殺死拉通斯基,但是參加追悼會讓拉通斯基倖免於難。

當看到拉通斯基的家空無一人的時候,瑪格麗特並沒有追根究底的去要拉通斯基的命,她實施了女性式的報復——從廚房裡找來一柄沉重的鐵錘子,將拉通斯基家以及砸得面目全非。

在破壞完拉通斯基的家後,“破壞帶給她強烈的快感,但是她還是覺得不過癮......”

這時候,人性的惡意顯露了出來,瑪格麗特破壞完八層的玻璃然後破壞七層的玻璃,直到整個劇文樓的玻璃都破壞掉。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大師與瑪格麗特》舞臺劇

然而,在看到哭泣的小男孩的時候,她會飛身去安慰,給小男孩講故事,哄小男孩睡著。看到因為毒死自己的孩子入獄,飽受精神折磨的弗利達時,她甚至願意放棄與日夜思念的大師團聚的機會,以換得撒旦對弗利達的寬恕。

所以,魔幻時空中的瑪格麗特,並非是惡的。即使她體內的魔性要遠遠大於人性,破壞性力量大於保護性力量,但是善良始終存在她心中。就像沃蘭德說的:“一個人信仰什麼,他就得到什麼。",善良是存在瑪格麗特心中的信仰,這一切與時間空間無關,與魔鬼無關,與上帝無關,只與人心有關。

如此瘋狂報復的女巫,與現實時空中追求真愛的勇敢女性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說現實時空中的瑪格麗特代表的是愛的守護神,那麼魔幻時空下的瑪格麗特是懲罰惡人的執行者。

瑪格麗特的瘋狂其實是一種對現實不滿的抗爭,是對惡濁不堪的世界的反抗,是對既定社會秩序的調整。她勇敢無畏,毫不猶豫的反擊,促使這荒謬的世界重回到正常。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三、歷史時空中的完美化身

小說的最後,瑪格麗特與大師在現實世界中身亡,進入了永恆時空的樂園。在這裡她與大師遠離塵器,可以像吉普賽人那樣浪跡天涯,無拘無束,獲得了永久的寧靜——“他的心中只留下了永久的安寧。”

小說用伊萬的夢境作為結尾,這個夢境,也就是瑪格麗與大師的永恆時空。作者巧妙安排伊萬成為大師的弟子,因此大師在現實世界中死去後,伊萬可以夢見他。用伊萬之夢,來說明永恆時空的存在。

“一條月光河流從中奔湧而出, 並向四方漫溢。月亮主宰了一切。月亮在閃耀,在舞蹈和嬉戲。這時河流中出現了一個絕色女子,挽著一個鬍子拉碴、惶然四顧的男人向伊萬走來。伊萬馬上認出他就是那位深夜來客一百十八號.......和她的伴侶一同朝月亮走去了。”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大師與瑪格麗特》劇照

大師與瑪格麗特的最後結局,是布爾加科夫理想追求。他一直想和妻子逃離壓抑的莫斯科,奔向自由的月亮。

瑪格麗特帶著愛和救贖來到這無情混沌的世界,拯救了大師於水火之中,成就禮物大師的小說,也成就了布爾加科夫的小說。

同時她代表正義、勇敢,善良,她的身上體現了布爾加科夫對永恆女性的追求。也希望人們通過這個充滿人性、魔性、和神性的女子,發現這世間的真善美,帶著善良的心,去對待這世界。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個女人的人性、魔性、和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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