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9 李冠雲:孔子第46代嫡孫孔聖祐 、孔宗願——歷史上衍聖公的始封

孔聖祐,字福卿,孔子第四十六代嫡孫。《闕里文獻考·世系》載:“四十六代聖佑,年九歲授同學究出身。大中祥符元年,真宗東封泰山,公年十一,賜衣綠陪位,綴京官班後。帝還,幸曲阜,謁孔子林廟,改曲阜為仙源縣,授公太常寺奉禮郎,後改大理評事,掌本縣錢穀。天禧五年襲封文宣公,以光祿寺丞、知仙源縣事遷贊善大夫。終太子中舍,年三十五卒。無嗣,以從弟宗願襲爵。”

孔聖祐之父孔延世去世於宋真宗景德三年(1006),孔聖祐也和其父一樣並未立即承爵襲封。景德四年(1007),孔聖祐九歲時被授同學究出身,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東封泰山,孔聖祐奉詔赴泰山陪位,特准位在京官之後。《孔氏祖庭廣記》記錄到:“初,上謂宰相王旦等曰,宣尼孫聖佑止有出身,未霑命服,難列班次,因特命焉。”宋真宗封禪結束後,在孔聖祐的陪同下幸闕里,謁孔子林廟,加諡玄聖文宣王,祭拜孔子墓,賜祭田百頃及孔氏錢帛。


李冠雲:孔子第46代嫡孫孔聖祐 、孔宗願——歷史上衍聖公的始封

闕里舊影

在《宋史·儒林列傳》中則記載的孔聖祐是三十歲去世:

延世子聖祐,景德初,始九歲,特賜同學究出身。大中祥符元年,東封泰山,特聽聖祐衣綠陪位,綴京官班後。及還,至兗州,十一月朔幸曲阜,謁孔子廟,行酌獻之禮,孔氏宗屬並令倍位。又幸孔林,觀其墓久之。又御北亭,召從臣觀古碑,加諡孔子為玄聖文宣王,追封孔子父叔梁紇齊國公,母顏氏魯國太夫人。擢聖祐為太常寺奉禮郎,又錄其近屬進士謂同《三傳》出身,習進士延祐、習學究延渥、延魯、延齡並同學究出身,共賜銀二百兩、絹三百匹,以充奉祠廟。時勖為殿中丞、通判廣州,王欽若言其有聲於鄉曲,召赴闕,改太常博士,賜緋,令知曲阜縣,專主祠廟。二年三月,又遣使賜太宗御書及《九經》書疏、《三史》藏於廟,令本州選儒生講說。聖祐後改大理評事。天禧五年,授光祿寺丞,襲封文宣公、知仙源縣事。後改名佑,遷太子中舍。卒年三十。

同時,《宋史·禮志》也詳細記載了宋真宗謁闕里的故事:

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封泰山,詔以十一月一日幸曲阜,備禮謁文宣王廟。內外設黃麾仗,孔氏宗屬並陪位,帝服靴袍,行酌獻禮。又幸叔梁紇堂,命官分奠七十二弟子、先儒洎叔梁紇、顏氏。初,有司定儀肅揖,帝特展拜,以表嚴師崇儒之意,親制贊,刻石廟中。復幸孔林,以樹擁道,降輿乘馬,至文宣王墓,設奠再拜,詔追諡曰玄聖文宣王,祝文進署,祭以太牢,修飾祠宇,給便近十戶奉塋廟。仍追封叔梁紇為齊國公,顏氏魯國太夫人,伯魚母亓官氏鄆國夫人。

二年五月乙卯,詔追封十哲為公,七十二弟子為侯,先儒為伯或贈官。親制《玄聖文宣王贊》,命宰相等撰顏子以下贊,留親奠祭器於廟中,從官立石刻名。既以國諱,改諡至聖文宣王。賜孔氏錢帛,錄親屬五人並賜出身,又賜太宗御製、御書一百五十卷,銀器八百兩。詔太常禮院定州縣釋奠器數:先聖、先師每坐酒尊一、籩豆八、簋二、簠二、俎三、罍一、洗一、篚一,尊皆加勺、羃,各置於坫,巾共二,燭二,爵共四,坫。有從祀之處,諸坐各籩二、豆二、簋一、簠一、俎一、燭一、爵一。(《宋史·卷一百五》)

宋真宗趙恆的這一系列舉措,可謂是趙宋開國以來尊孔崇儒的最高潮。真宗親撰《玄聖文宣王贊》曰:“若夫檢玉介丘,回輿闕里。緬懷於先聖,躬謁於嚴祠。易俗化民,既仰師於彝訓;宗儒重道,宜益峻於徽章。增薦崇名,聿陳明祀。思形容於盛德,爰刻金婁於斯文。贊曰:立言不朽,垂教無疆。昭然令德,偉哉素王。人倫之表,帝道之綱。厥功茂實,其用允臧。升中既畢,盛典載揚。洪名有赫,懿範彌彰。”真宗大中祥符元年改諡孔子“玄聖文宣王”,二年又改作“至聖文宣王”,並且真宗還曾一度欲上孔子帝號,被廷臣以周無帝號為由而勸阻之:

大中祥符元年加夫子號為玄聖文宣王,勅中書門下:王者順考古道,懋建大猷。崇四術以化民,昭宜教本;總百王而致治,丕變人文。方啟迪於素風,思丕揚於鴻烈。先聖文宣王道膺上聖,體自生知,以天縱之多能,實人倫之先覺。立功侔乎簡易,景鑠配乎貞明。惟列闢以尊崇,為億載之師表。肆朕寡昧,欽承命歷,曷嘗不遵守彝訓,保乂中區,屬以祇若,元符告成。喬嶽觀風,廣魯之地,始駕數仞之牆,躬謁遺祠,緬懷遐躅。仰明靈之如在,肅奠獻以惟寅。是用證簡冊之文,昭聰睿之德。聿舉追榮之禮,庶申嚴奉之心。備物典章,垂之不朽。誕告多士,昭示朕意。宜追諡曰玄聖文宣王。

先是,詔有司檢討漢武帝、唐高宗、明皇褒宣聖故事,且命輔臣議定。初欲追諡為帝。或言,宣父周之陪臣,周止稱王不當加以帝號。故第增美名續奉勅,改諡至聖文宣王。(《東家雜記·歷代崇奉》)

孔子被再行追贈,此時的闕里孔氏,可謂沐浴祖蔭、備極寵渥。真宗大中祥符三年(1010)重建孔氏廟學,五年(1012)閏十月,因黃帝生於壽丘,改曲阜縣為仙源縣,授孔聖祐太常寺奉禮郎,後改任大理評事,掌仙源縣錢穀。但直到天禧五年(1021),孔聖祐才襲封文宣公,此時距其父孔延世去世已十五年之久。後來孔聖祐以光祿寺丞知仙源縣事,又遷為贊善大夫。宋仁宗明道元年(1032),孔聖祐卒於太子中舍任上。

因孔聖祐身後無嗣,造成此時文宣公人選空缺數年,至景祐二年(1035)才命其堂弟宗願(其父為孔宜次子延澤)襲爵。不過孔宗願的真正履行文宣公職責,卻要遲至寶元二年(1039)。在世爵空缺期間,當時的文宣王廟事由中興祖孔仁玉第四子、孔宗願的叔祖父、秘書監、分司南京孔朂管勾,直到寶元二年孔朂以工部侍郎致仕,朝廷始將職事移交給孔宗願(《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二四“寶元二年九月甲寅”條)。因此,此時文宣公爵位的長時間空缺,一方面雖系孔聖祐沒有子嗣,另一方面主要還是由於朝廷的漠視原因,乃至於《宋史·顏太初傳》亦不無諷刺地記載道:

文宣公孔聖祐卒,無子,除襲封且十年。是時,有醫許希以針愈仁宗疾,拜賜已,西向拜扁鵲曰:“不敢忘師也。”帝為封扁鵲神應侯立祠城西,(顏)太初作許希詩,指聖祐事以諷在位,又致書參知政事蔡齊,齊為言於上,遂以聖祐弟襲封。(《宋史·卷四四二》“顏太初傳”)

李冠雲:孔子第46代嫡孫孔聖祐 、孔宗願——歷史上衍聖公的始封

孔子墓


孔宗願,字子莊。祖父孔宜,父孔延澤。孔聖祐因病去世,但其沒有子嗣,時孔子第四十五代孫、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孔道輔推薦,經廷臣眾議後,仁宗寶元二年(1039)授其堂弟孔宗願國子監主簿,襲封文宣公兼知仙源縣事。《闕里文獻考》載:“宗願,字子莊。父延澤,贈諫議大夫。仁宗天聖中,公以從父道輔蔭,補太廟齋郎。寶元二年授國子監主簿,襲封文宣公,知仙源縣事。”

根據文獻的記載來看,孔宗願的成長和發展,有個一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就是孔宗願的從父孔道輔。

孔道輔,字原魯,本名延魯,是孔氏中興祖孔仁玉第四子孔朂的長子,為宋代名臣,《宋史》專有其傳。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幸魯,特賜同學究出身。五年,中進士第,授寧州軍事推官。根據《宋史·孔道輔傳》的記載,孔道輔“性鯁挺特達,遇事彈劾無所避,出入風采肅然”,在寧州任上“數與州將爭事。有蛇出真武殿中,一郡以為神,州將帥官屬往奠拜之。道輔徑前以笏擊蛇,碎其首,觀者初驚,後莫不歎服。遷大理寺丞,主孔子祠事。孔氏故多放縱者,道輔一繩以法。上言廟制庳陋,請加修崇,詔可。再遷太常博士。”因孔聖祐年幼,孔道輔曾於大中祥符九年以大理寺丞被特命知仙源縣,代行孔子廟祀事。宋真宗天禧二年(1018),孔道輔請修孔廟,獲得批准,真宗命孔道輔主持其事,並詔令轉運使以官錢來修葺。天禧五年(1021),孔道輔“又請得封禪行殿餘材”維修闕里祖廟,孔道輔所請得的封禪行殿餘材,都是橡、樟、楩、梓之屬,均是比較名貴的木材,所以他大擴孔廟舊制,增廣殿庭。乾興元年(1022),往後移建大殿,講堂的舊基也不毀拆,即磚為壇,環植以杏,名曰杏壇,又在杏壇前建御贊殿以放置宋真宗贊孔子碑。經過這次擴大舊制的闕里孔廟廟制已經頗具規模,共前後四進院落,東、中、西三路並行,今天曲阜孔廟的建築格局正是初步底定於此時,後世的擴建格局也均定位於這個基礎之上。仁宗景祐五年(1038),孔道輔又在正殿之西建五賢堂,祀孟子、荀卿、揚雄、王通、韓愈五人。又於鄒縣四基山之陽尋訪到孟子墓及孟子四十五代嫡裔孟寧,始建孟子廟於孟子墓西南。孔道輔歷任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進龍圖閣直學士,遷給事中。去世後被宋仁宗特贈尚書工部侍郎,累贈司空太尉。孔道輔因首建孟子廟有功於儒門,還被從祀於孟廟西廡。

孔聖祐去世後,根據宗法制度,孔宗願正是因當時在朝任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的堂叔父孔道輔所舉薦,而於仁宗寶元二年被詔令襲封文宣公。仁宗慶曆三年(1043)春,文宣公孔宗願重建尼山孔廟,立廟學學舍、置祭田。而尼山乃孔子發祥之地,關於尼山孔廟的始建,乾隆《曲阜縣志·通編》記載“周顯德中,兗守趙某以尼山為孔子發祥之地,始創廟祀。至是,始即廟為學”。

孔宗願承爵時期,對後世影響最大之處就是“衍聖公”爵號的始封。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太常博士、直集賢院祖無擇奏言:

伏見至聖文宣王四十七(今按,為四十六之誤)代孫孔宗願襲封文宣公,乃是其人未死己賜諡矣。臣竊觀前史,孔子之後襲封者眾,在漢魏則曰褒成、褒聖、宗聖,在晉宋曰奉聖,後魏曰崇聖,北齊曰恭聖,後周及隋封以鄒國,唐初曰褒聖,或為君,或為侯、為公、為大夫,使奉祭祀。唯漢平帝追諡孔子為褒成宣尼公,遂以均為褒成君,至唐開元二十七年,追諡為文宣王,又以其後為文宣公,是皆以祖之美諡而加後嗣。生而諡之,不經甚矣。欲乞明詔有司,詳求古訓,或封以小國,或取尊儒褒聖之義,別定美號,加於封爵,著於令式,使千古之下,無以加於我朝之盛典也。(《文獻通考·卷四十四》)

仁宗接到奏文後,令內外兩制詞臣商議。集賢殿學士劉敞等議:“漢元帝初元元年,以師孔霸為關內侯,食邑八百戶,號褒成君,而霸上書求奉孔子祭祀。元帝下詔曰其令師褒成君關內侯霸以所食八百戶祀孔子。及霸卒,子福嗣,福卒,子房嗣,房卒,子莽嗣,皆稱褒成君。至平帝元始元年,始更以二千戶封莽為褒成侯,而追諡孔子曰褒成宣尼公。以此觀之,則褒成者,國也;宣尼者,諡也;公爵者,爵也;褒成宣尼公,猶曰河間獻王雲耳。蓋推宣尼以為褒成祖,非用褒成以為宣尼諡也。唐世不深察此義,而以褒成為夫子之諡,因疑霸等號封褒成者,皆襲其祖之舊耳,故遂封夫子文宣王,而爵其後文宣公。考校本末,甚失事理。先帝既封泰山,親祠闕里,又加文宣以至聖之號,則人倫之極致,盛德之顯名,盡在此矣,尤非其子孫臣庶所宜襲處而稱之者也。臣等以為無擇議是,可用。其文宣王四十七代(今按,為四十六之誤)孫孔宗願,伏乞改賜爵名,若褒成、奉聖之比,上足以尊顯先聖,有不可階之勢,下不失優孔氏,使得守繼世之業,改唐之失,法漢之舊。《傳》曰‘必也正名’,又曰‘正稽古立事,可以永年’,此之謂也。”(《文獻通考·卷四十四》)宋仁宗接受了祖無擇、劉敞等人的建議,遂改封爵為衍聖公,其改封制文曰:

孔子之後以爵號褒顯,世世不絕,其來遠矣。自漢元帝封其爵為褒成君以奉其祀,至平帝時改為褒成侯,始進諡孔子為褒成宣尼公。褒成,其國也;宣尼,其諡也;公侯,其爵也。後之子孫雖更改不一,而不失其義。至唐開元中,始追諡孔子為文宣而尊以王爵,封其嗣褒聖侯為嗣文宣公,孔氏子孫去國名而襲諡號,禮之失也,蓋由此始。朕稽考前訓,博採群議,皆謂宜法漢之舊,革唐之失,稽古正名,於義為允。朕念先帝崇尚儒術,親祠闕里,而始加至聖之號,務極尊顯之意。肆朕篡臨,繼奉先志,尊崇聖道,不敢失墜,而正其後裔嗣襲之號不其重歟!宜改封至聖文宣王四十六代孫宗願為衍聖公。(《東家雜記·嗣襲封爵沿改》)

宋仁宗之改封孔宗願,是為歷史上孔氏世爵衍聖公爵號之始。孔宗願之後,雖經哲宗元佑元年曾一度改回奉聖公,但歷時不久,又於徽宗崇寧三年又重新改回衍聖公之號。至此,衍聖公爵號乃定,從此,孔子嫡裔爵號“衍聖公”一直到民國二十四年(1935)南京國民政府改孔子第七十七代嫡孫、襲封衍聖公孔德成為“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為止,從第四十六代到第七十七代,衍聖公的爵位共傳承32世,歷時880餘年,先後承襲者43人,成為孔氏嫡裔沿用最久的封號,也是世界上延續時間最長的世襲爵號。

李冠雲:孔子第46代嫡孫孔聖祐 、孔宗願——歷史上衍聖公的始封

曲阜孔廟碑刻舊影


但此次改封,從劉敞奏文中可以看出,更改文宣公封號的真正首倡者並非祖無擇,而是孔宗願:“文宣王四十七代孫孔宗願,伏乞改賜爵名。”孔宗願被改封衍聖公之後,曾擢升為尚書比部員外郎。英宗治平年間,改任通判濰州(今山東濰坊),卒於任上,享年六十六歲,贈諫議大夫,葬於祖墓之西。

孔宗願元配侯氏,後被封為永嘉縣太君;繼配王氏,贈永寧縣太君;繼配高氏,贈永康縣太君。共四子:孔若蒙、孔若虛、孔若愚、孔若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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