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山西農村77歲老人留守空村老宅,患癌症2年,為老伴砍下滿院乾柴


九曲十八彎的黃河水從壺口咆哮著奔騰而下,在運城盆地的邊緣逐漸平緩,就像一匹被馴服的野馬,溫順地流淌在平靜的大地上,自北向南,又由西向東轉彎,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就像在母親的懷抱裡一樣,享受著母親河的滋潤。這是靠近黃河岸邊的一個小村莊,西邊緊鄰著一望無際的黃河灘塗,東邊靠著中條山的山腳,同蒲鐵路從村子東邊穿過。村子原本有3、4十戶人家,近些年大多搬遷到了地勢更高的新村,只留下了幾戶人家還在堅守。

由於這裡地勢較低,以前黃河漲水的時候便有被水淹沒的危險,為了防止受到更大的損失,村民響應政策搬遷到了新村。搬走後的院子被廢棄下來,破敗不堪,昔日的人煙被冷清替代,午後的斜陽照在空無一人的巷道,悄無聲息,偶爾還能看見回來拿取東西的村民,揹著行囊走出老村,更是越發顯得淒涼。

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村裡,許多老舊的房屋只留下了遠去的記憶,轉過一個巷道,看見這個房子有些特別,說是房子,它已經不是房子了,房子已經被拆除,沒有頂,只有三面牆。從外面的形狀可以看出這以前是座挺不錯的房子,造型稍顯精緻,可惜只剩下了牆壁,顯得有些滑稽,被風蝕的牆磚,顯出歲月的滄桑。


院門大開,誰還會住在這裡呢?轉入院內,有兩排六七十年代的土木結構的老房子,房子頂上的老瓦看上去年久而漏雨,被蓋上了石棉瓦,像衣服上的補丁一樣。院子裡放著一輛電動車,院內一塵不染,雖然老舊卻十分整潔,看來這是個勤快的人家。

聽見後院傳來響聲,好像砍柴的聲音,循著聲音走到後院,看見一位老人正在砍柴,新砍好的柴禾靠著院牆碼放得非常整齊,橫的豎的排列有致,足有一人高,這些柴禾,兩個冬天都燒不完啊。和老人打了個招呼,老人放下手中的活計,與我聊了起來。老人告訴我他姓祁,今年77歲,和老伴住這個院裡,這些柴禾都是他閒時一點一點砍的。他們有兩個兒子,現在都搬到了新村,他和老伴捨不得這老院,就一直住在這裡。

回到前院,問起前面這座門房,老人說他有弟兄兩個,當年各自成家以後要分家另過,家裡的所有財物都是一分為二,房子院子沒法分,就在父母的主張下,把前面的房子拆除掉,拆下來的木料磚瓦給弟弟搬到新院裡蓋了房子用,他留在老院子裡,旁邊的兩間廂房歸了他。我說這房子看起來挺好,拆了真是可惜了啊,祁大爺說沒辦法啊,那時候窮,沒錢蓋新房,只能這樣了。


靠著牆我看見還有一大堆砍好的柴禾,就問道:您砍那麼柴禾也燒不完,怎麼還在後面砍柴啊?祁大爺說,這些柴不是冬天燒的,是夏天做飯用的,夏天的時候他們會這在個柴火灶做飯,冬天在屋子裡生了爐子,既能取曖,又能做飯。以前他身體挺好的,每年都是夏天用多少,冬天準備多少。兩年前祁大爺感覺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後,醫生告訴兒子他得了前列腺癌,好在還是早期。

得知病情後兒子們不敢告訴父親,怕老人承受不了,只告訴他是前列腺炎,需要手術治療。祁大爺從兒子們和醫生的表情中,覺得並不是這麼簡單,他叫過兒子說,是啥病就是啥病,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兒子無奈之下把病情如實相告。得知病情的祁大爺並沒有驚異,他平靜地對兩個兒子說,這有啥,人總有走的那一天,現在要是還能治就治,不能治咱就回家,不花那冤枉錢。

醫生告訴祁大爺,這病情不算太重,手術治療是可以的,於是他配合醫生做了手術。手術後病情一直穩定,大爺說他看得很開,這病算個啥啊,他每天還是像平常一樣幹活做家務,愛整潔的他把屋裡屋外收拾得乾乾淨淨。祁大爺說,雖然在心裡沒把病情當回事,可是畢竟年齡這麼大了,萬一不行了誰也擋不住,留下老伴一個人就受了恓惶。他怕哪天萬一他不能動了,老伴幹不動這活,就趁著身體還行,不斷地砍柴積攢下來,這些柴足夠燒好幾年的。


祁大爺說這個院子裡住了一輩子,從父親那時就一直住在這兒,習慣了,離開這個院子心裡不踏實。雖然村子裡只剩下了為數不多的幾戶人家,顯得十分寧靜,可是這個村這個屋,都是他一生的印記,丟不下。前些日子也有一些城裡人來村子裡,有人看上了這院牆上的老磚,這都是以前手工製作的磚,現在沒有了,有人想買這些磚,一塊磚一元錢,祁大爺拒絕了,城裡人就是精明啊,我賣給你,用你給的那點錢還不夠再扎一堵牆的。

落日的餘渾灑在舊房老牆上,散發著最後一絲溫暖,祁大爺注視著他住了一輩子的老屋,沒有頂的房子似乎用最後一點力氣努力展現著它昔日的輝煌。歲月滄桑,老村、老屋、老人,都將多年以後隨風消逝,留給後人的,只有這黃土大地千年文明的種子,在水泥和鋼筋之中不斷地生根發芽。告別老人,告別老村,湧入鋼鐵洪流之中,心中懷念的,還是那片古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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