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 莎娃自傳第五章(1)丨本應哭泣的莎拉波娃

與此同時,我們努力以移民和布萊登頓新居民的身份生存下去。我的課程費用由學院來支付,比賽由他人安排,一天兩頓飯有人負責,但是其它一切事情我們都需要依賴自己。租金、花費、食物,還有其它所有的一切,我們都需要去支付。尤里,正在不可逃避地快速學習著英語,一切都需要現金,尤里不得不去尋找工作。他在一個施工隊工作,做著庭院工作和零散雜活,修剪草坪也是他的工作範圍。對他來說,這肯定是一段孤獨的時間,但多年來他不曾停歇,正是他的決心激勵著我們當中的每個人。他掙著錢,管理著我的生活,擔當著父親的責任,同時學習著或者嘗試學習著網球的奧義。一個晚上,當我把頭探進起居室時,我看到他正戴著老花鏡,把頭埋在一堆關於策略和操作技巧的書中。

莎娃自傳第五章(1)丨本應哭泣的莎拉波娃

當我第一次看到《家庭主夫》(Mr.Mom)的電影名字時,我便認為這說的正是我父親。那個時候尤里做著所有的事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有他和我兩個人在一起。我們同時睡在一張嘎吱嘎吱的摺疊床上,有著同樣的目標和計劃。有時,我甚至不能把他的夢想和我的分別開來,或者他的夢想已經成為了我的夢想。每個早晨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之前,他會把我叫醒。就像我說的,他不需要一個鬧鐘。他的眼睛在五點就會自己睜開。他給我做早飯,幫我準備一天所需的東西。他告訴我當天我們需要去做什麼,我的注意力應該放到哪裡。你今天過得好,這便是一個完美的一天。你把眾多完美的一天放到一起,你就擁有一個完美的職業生涯。

這是尤里所堅信的。

當我打球的時候,尤里也在工作。無論他做什麼,都不得不很流暢地做完,因為每個下午他不得不在我進門之前回到公寓。我會由教練或其他孩子的家長開車送回家中。尤里和我會坐下來,把一天當中的每個時刻都說清楚,為接下來的一天做準備。他負責著我的裝備和衣服。多年來,我的大多數衣服都是別人穿過剩下的,短裙、短褲和鞋子在一開始都屬於安娜·庫爾尼科娃。我媽媽到美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我的衣櫃,把所有的東西都扔到垃圾桶裡。但是尤里對衣服懂得多少呢?他餵養我,給我穿衣服,為我剪頭髮。我記得坐在浴室的馬桶上,尤里梳理好我的劉海後,把它剪得十分整齊,就像卡通裡的玩偶一樣。

莎娃自傳第五章(1)丨本應哭泣的莎拉波娃

我孤獨嗎?我悲傷嗎?我不知道。這就是我的生活,並且我不豔羨他人的生活。每週我會給媽媽打一次電話,因為電話費很昂貴,所有通話時間十分短暫。她會問我正在做什麼,並且會告訴我她愛我。她仍然關心著我的學業,即便我與她相隔萬里。那些對她意味重大的是我能夠記住俄羅斯的遺產,我能夠閱讀和書寫俄語,我能夠說出俄羅斯作家和他們的著作。她說我永遠不能忘記自己是誰,自己來自於哪裡。她說:“如果你不知道自己來自於何方,那麼你將不知道自己是誰。”我真記不住那些對話了,但是我還記得那些信件。每天我都會給她寫信。我會在底部潦草地寫下:“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一天,一位俄羅斯男孩拿著一封我寫的信到處跑,大聲地念了出來。他是我一個朋友,有一個弟弟,家庭十分富裕。他取笑我。“為什麼你要寫這麼多次‘我愛你’?”他問道。

莎娃自傳第五章(1)丨本應哭泣的莎拉波娃

“這是我媽媽。”我略帶央求地說。

“你怎麼了?這太俗氣了。”

我記得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不告訴你媽媽你愛她嗎?”

他說:“好吧,嗯,但是不像你一樣那麼多次。”

“好吧,可能你有媽媽,而我和你不一樣吧。”

當我說出這句話時,眼裡噙滿了淚水,所以我可能比承認的還要傷心。

當我長大一點後,我開始在學院旁邊的一所公立學校裡上課。但是在一開始,當我幾乎不會任何英語的時候,我只有一位老師,是一位年老的俄羅斯女士。她就像家庭教師一樣,每週來到我所住的公寓幾次。她教給我基礎的東西——數學、歷史、英語——儘管我在電視裡學到的更多。這些早期歲月使我變得堅強起來。事實上,我認為這可以解釋我的性格、我的比賽風格、在球場上的氣場,可以解釋為什麼我難以被擊敗。如果你沒有一個可以去哭訴的媽媽,你便不會哭泣。你會繼續留在這裡,知道事情終會好轉,疼痛會減弱,一切終將柳暗花明。最重要的是,這決定了我的職業生涯。我不抱怨,我不會摔拍,我不會威脅司線,我不會放棄。如果你想打敗我,那麼在每場比賽的每一分你都須拼盡全力。我不會送給你任何一分。一些人,尤其是在鄉村俱樂部長大的人,在修剪整齊的草場上,面對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孩會感到很不習慣。

莎娃自傳第五章(1)丨本應哭泣的莎拉波娃

當然,這就是尤德金所講的那種不可名狀的東西,那種俄羅斯人天生的頑強。我父親講了幾個故事,在故事的關鍵時刻他理解到我是一位堅強的球員。有一次,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前往美國。我醒來時眼睛上有一個腫塊,是角膜上的一個小膿包。一開始還好,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它開始變大。一天我醒來後,它就像殺了我一樣。哇呀,真疼。尤里帶我去了醫院。他們喊了一位特殊的女醫生,是一位眼睛外科大夫。她仔細地檢查我,然後回來說:“我們需要立刻切除這個囊腫,就是現在。” “好的,”尤里說,“切掉它吧。” “但是它靠近眼球,這意味著我們不能使用麻醉,”她說,“我不能讓眼睛變得麻木,你女兒將會感受到每一刀切割。”“好的,好的。開始吧。”她帶我來到了一個房間,不知怎麼我就挺過去了。20分鐘後,我們回去找尤里。醫生臉色蒼白,說不出話。尤里嚇壞了。他說:“上帝呀,發生了什麼?”

“不要擔心,”醫生說,“一切都很好。手術很順利,沒有問題。但是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瑪莎沒有哭。這不正常呀。她本應該哭的。”

尤里說:“我們能做什麼?”

這個醫生說:“我不知道,但是這不正常。她本應該大哭的。”

“好吧,”尤里說,“我們不能改變她。她想哭,那麼她會哭的。她不想哭,你不能強迫她哭。”

我們乘坐公共汽車回家,路上我沒有說一句話,當我們進屋後,我媽媽抱住了我,這時我哭了。哦,上帝,我竟然哭了。(來源:網球之家 作者:Maria Sharapova 編譯: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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