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0 香港電影《跛豪》:一個黑道家族的傳奇,一座城市貪腐的黑暗歷史

想在香港這片殖民地上吃得開、混得好,就要耍狠使詐,有心計有手腕,“吃得對手死死的”,警察系統也是這樣。曾經他們與黑社會同流合汙,私相授受,可以說,整個警察系統當時是香港最大的一個黑社會組織,正是這種土壤孕育出了大批貪汙腐敗的華人探長,讓他們成為那個香港警黑勾結時代的代表。

香港電影《跛豪》:一個黑道家族的傳奇,一座城市貪腐的黑暗歷史

以豪哥吳錫豪為原型,與《雷洛傳》同年上映的電影《跛豪》,在口碑上更勝一籌,包攬了金像獎最佳影片和最佳編劇,也讓大佬麥當雄及其製片公司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影片《跛豪》格局宏大,人物眾多,歷史滄桑感極強,描摹出一個黑道家族的傳奇,很有些“史詩片”的氣質。除了最後的警察突如其來秉公執法的段落之外,影片的其他橋段都有為黑幫樹碑立傳的嫌疑,散發著濃濃的黑幫文化氣息。故事以大陸在激進的建設運動之後造成全國性饑荒為背景,潮州人阿豪隨難民潮湧入香港。

之後,畫面一轉,阿豪因聚賭被捆綁在警局問話,警察誘導他多頂幾個罪,又對他拳腳相加,還好身為探長的同鄉仗義救了他。和阿明在飯店打工,不滿老闆把吃過的飯菜重複使用,又因為把糯米雞包得份足量大遭到訓斥,乾脆不幹了,還是做生意要緊。所謂的生意當然不是什麼正經行當,而是大白天明目張膽的搬家(入室偷盜),可巧這次搬家的對象正是飯店老闆家,夫婦倆看到空蕩蕩的房子,珠寶全沒了,氣得當場暈倒。

一無所有的人在亂世只有靠偷蒙拐騙才有立足之地,他們活得很艱辛,很卑微也很頑強,絕不會低頭認命。這天,在鬥雞正激烈的時候,一批砸場子的人過來不由分說就打,在別人地盤上做買賣就要捱打,阿豪也許懂這個道理,但他並不怕與人火併,他的膽量可不小。三天內必須備好禮物去拜會地頭蛇金牙炳,敵人下了最後通牒,阿豪是絕不會退縮認慫的,他要反抗要壯大自己,得有過硬的靠山。

於是,他找到大佬肥波,談了一筆大家都有賺頭的生意。肥波開始自然對這個小老弟十分不屑,一個連本錢都沒有的鄉巴佬有什麼資格跟他談生意,不過阿豪也並非浪得虛名,他要替肥波出面做他擴張勢力的先鋒,把金牙炳的在石硤尾的地盤搶過來。一個穿草鞋的什麼都不怕,一條已到絕境的爛命什麼都做得出來,天生虎膽蠻力,阿豪這次是要把事兒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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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頭、砍刀、火焰成為那場廝殺最耀眼的樂器,怒吼、哀嚎、慘叫成為那晚絕殺最驚豔的曲目。捨得豁命就無所畏懼了,潮州人終於在一場刀光火影的血洗裡誕生了自己的字頭。

阿豪算是揚名立萬了,成了肥波的得力干將,有好酒喝好煙抽美女玩,可謂風光無限。

在一場足球祝捷大會上,雷洛總探長姍姍來遲,看到警界大佬過來捧場,兄弟們興奮得把他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雷老總坐定之後,阿豪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他說:“雷總華探長,久仰大名,我是你同鄉石硤尾的阿豪。希望我們以後多多合作,共同發展!”雷老總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對他不屑一顧,這種神情阿豪在初次拜會肥波的時候也見過,所以他並不失望,他只是生氣。

生意做大了,總會惹些麻煩,而且這些麻煩猝不及防,甚至會要了你的命。阿豪在理髮店理髮時,就遇到了這樣的麻煩。當天,警長大雄怒氣衝衝找到了他,因為收規費的事談不攏,一言不合幹起架來,理髮店很小,打起來沒有迴旋餘地,更容易傷筋動骨。誰都不肯認輸,所以這場打鬥必然會分出勝負,大雄輸了,他被阿豪用槍頂著頭,聽他說話,

“現在給你兩條路,叫你手下收隊還給你補足錢,大家做個朋友,不然就是你打死我,做我那幫兄弟的敵人。是朋友還是敵人,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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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槍丟給大雄,鎮定地坐在靠椅上,自己塗上刮鬍泡,自個開始剃鬍子。阿豪是講義氣的人,講義氣的人朋友不會少。大雄知道阿豪說話算話,自己可以撈到不少錢,所以他選擇了做阿豪的朋友。就這麼,斬雞頭、燒黃紙、拜關公,他們義結金蘭,六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朋友多了路才會走得更順,阿豪憑著他的豪氣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最好的朋友是謝婉英,她守寡三年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最後成了阿豪的老婆。

阿豪把家人從大陸接到了香港,一家人算是團聚了。下了船,吳媽就一直誇阿豪本事是全村人羨慕的對象。上車的時候,吳媽看見了阿豪兄弟阿明開著小汽車十分害怕,“阿明,你怎麼這麼大膽啊,把領導的車開出來,有沒有問過領導”,她大概不知道這裡是另一世界,一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這裡是香港。

吳國豪控制了更多的白粉檔口,生意蒸蒸日上,當年是肥波的馬仔,現在平起平坐共稱王,處境大不一樣。一起幹事業的時候總是容易相處,一起享受成功則漸生罅隙,矛盾重重,和肥波的衝突千鈞一髮。肥波想要做掉阿豪,於是苦心設局,令阿豪兄弟們在海上搶了毒梟江老大的貨,最後被他發現,引起火併,吳國豪雖然倖免,但重傷在床。躺在醫院的阿豪這才明白過來,

“神是他,鬼也是他,他存心想拿我開刀,借刀殺人,肥波做得可真絕”。

聽說自己可能會瘸一輩子,一開始他並不相信,掙扎著下床試著走路,可是疼得跌倒了,爬起來又跌倒了。晚上雷電交加,他拼盡全力才上了病床,臉頰淌汗,眼神黯然,也許那一刻他覺得厭倦了,他討厭背叛,而肥波曾經的兄弟卻背叛了他,更多的是憤怒。

他撐起身體,肺腑間大喊著“我幹你孃”,這句罵人的話對歷盡滄桑的跛豪來說意義非凡,它是一種決心,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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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報此仇,阿豪買通阿楣,讓她去演一場戲。阿楣原先是肥波的女人,後來被阿明勾引,成了阿明的情人,這次阿豪被砍與這個事有直接關係。那天阿楣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豔濃烈,打著道歉的幌子去見肥波。

肥波出場的畫面總是和滿桌酒席聯繫在一起,他貪婪啃食著肉塊,痴迷於這種口腹之慾。阿楣唯唯諾諾走向肥波,肥波丟下油膩膩的骨頭,一把撕開阿媚的衣襟,渾圓大胸呼之欲出。肥波讓她先洗乾淨,脫光衣服在床上等著,阿楣走向裡屋,一邊解開胸衣,一轉身阿媚將奶罩扯掉扔到了肥彪的頭上。這時有一個阿楣裸身側面的特寫,鏡頭點到為止,但讓人慾罷不能。

緊接著,大雄帶著一隊警察推開大門衝了上來,抓住了被設計陷害的肥彪,原來豪哥以阿楣作餌將白粉放在了她的胸罩裡裡面,胸罩果然是凶兆啊。肥波極力反抗,大罵起來,但哪是警察的對手,被死死地按住不能動彈。報館電臺的記者們也來了,閃光燈不停地閃爍,這下藏毒的證據做實了,雷老總也無計可施,只能與他劃清界線。

香港電影《跛豪》:一個黑道家族的傳奇,一座城市貪腐的黑暗歷史

不得不說,雷老總的扮演者曾江的演技一流,把一個黑白通吃、惡狠奸詐、兩面三刀的梟雄形象演得栩栩如生。肥波的事情曝光後,身為老哥的他對著記者大放厥詞:

“我一向嫉惡如仇,這次我們花了很多心血和時間才把吳成彪這個混蛋繩之於法。”

回到警局辦公室,雷老總髮起火來,肥波是他的人全天下人都知道,誰敢動肥波當然是看不起他,得罪了他,阿豪和大雄沒有好果子吃。

阿豪是一定要報這個仇的,不論是否會開罪於雷老總,因為他咽不下這口氣,他是有仇必報的人,也是敢作敢當的人,對於欺負他的人他會不留餘地地跟他幹到底。結果三天之內,江湖上響噹噹的豪哥的所有場子被掃蕩一空,趕盡殺絕。雷老總這回是翻臉不認人了。

扳倒了肥波,卻引來了照看肥波的總華探長雷老總的強硬制裁,阿豪絕不認輸,找準機會他一定會東山再起。當他看到有個女人帶著個孩子糾纏雷老總,他立刻知道該怎麼做了。吳國豪叫人把女人捆綁起來送到大陸,給雷老總搶回了私生子。雷老總終於父子團聚,他怒視著吳國豪,重重地警告他,

“肥波的地盤交給你管,記住我能把你捧起來,也能把你踩下去”,

阿豪站在一旁很高興,因為他知道他可以重整大業了。警匪合作,最終跛豪成為香港販毒集團一方霸主。

1973年吳國豪積極勾結昆沙,意圖獨霸香港的百分市場,在他即將登上人生巔峰的時候,與其他三大家族發生了嚴重衝突。這個時候,香港反貪的輿論聒噪了起來,雷老總也即將告老退休,但他在走之前還是要安排他們坐下來講和。

阿豪準備徹底絞滅肥波這個死對頭,他認定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雖然兄弟們已萌生退意,但他依舊我行我素,他從來都不會後退,退縮是可恥的。阿豪從不懷疑自己所走的路,亦對未來霸業充滿了信心,有一幫兄弟,有創業的豪氣,有強大的實力,還有何畏懼。

不過他還是失策,他的幾個兄弟因為這場火併丟了性命,他也九死一生險些喪命。戰鬥還遠沒有結束,舔好傷口,阿豪要把自己的敵人全部一網打盡。這時,故事戛然而止,因為風暴來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香港電影《跛豪》:一個黑道家族的傳奇,一座城市貪腐的黑暗歷史

1974年11月,故事原型吳錫豪被香港警隊毒品調查科拘捕,被控以販毒。同時被捕者包括集團內另外8人。經過接近2年的審訊,吳錫豪被判入獄30年。次年《香港商報》頭版接近全版報道“跛豪等九人判囚共一百廿四年”,要點如下:

“本港轟動一時的毒品案,以跛豪為首的九名男女大毒梟,昨晨在高等法院第二法庭判決,九名被告被判入獄共達一百二十四年……

在審訊中檢察官曾指出,跛豪販毒出售的毒品,價值達三億二千萬至四億五千萬元之巨,毒品逾十六公頓重。……

在宣判時,法庭不願判其入獄使被告有生之年都要在獄中度過,但被告等所犯之販毒勾當,使其他人雖然不在監獄,但卻終身痛苦。”

縱觀整部電影,人物眾多、關係複雜,編導處理得井井有條,每一場戲均是點到為止,十分明快。影片的風格近似於寫實,暴力鏡頭無不震撼,從街頭砍殺到呼風喚雨,跛豪鑽營上爬的故事是一個黑幫血淚史的真實再現。

香港電影《跛豪》:一個黑道家族的傳奇,一座城市貪腐的黑暗歷史

影片也很聰明的融入了黑白道共生的潛規則,警長收取賄賂而縱容非法勾當,這樣的事蹟在香港廉政公署未曾設立的那個年代異常猖獗。影片中的警隊總華探長雷老虎,也是以呂樂為原型,他是那個時代的黑社會的保護傘,他不僅在白道一手遮天,又在暗地裡掌控四大家族,劃分其勢力範圍,從中抽取油水。

被捕後的吳錫豪曾轉作汙點證人指證呂樂,他說當年他每一兩個月,需要向呂樂進貢3萬到4萬港元。正是這樣的警匪沆瀣一氣,促成了跛豪在香港九龍成為販毒業的一方霸主。

1991年8月,吳錫豪由於患上末期肝癌獲得香港總督特赦出獄,在出獄後半個月後病故。

2010年5月,患末期胃癌的呂樂於加拿大溫哥華病逝,終年90歲。後葬於加拿大溫哥華科士蘭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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