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9 細究枝櫸「六」嗜毒毀了身體,扭曲了人格的豫劇早期男旦聶良卿

豫劇早期男旦聶良卿,戲雖唱得好,但他吸食毒品,用花言巧語贏得了陳素真的信任,讓陳素真將錢物交託給他管理,結果被其私吞許多,最後不告而別,逃之夭夭,餓死在了蘭州。因他戲德、人品在梨園圈混得不好,所以他的生卒年月也沒有記錄下來。為什麼還要為他費一些筆墨,寫一些小文呢?因為他畢竟為豫劇早期發展做過一些有益的貢獻。

聶良卿是早期科班——“天興科班”的出科藝徒,相傳由這個科班由封丘縣清河集大戶許家創辦於清乾隆年間,清光緒年間傳至許長慶為管主。因他兄弟六人,排行第六,所以人稱許老六。許老六班連續辦班八期,共出科藝徒二百多人,每科均為三十餘人,清末民初祥符調名藝人多出自此班。如旦行楊羔、常金榮、張芳金、李劍雲、時倩雲、王絮亭、林黛雲、閻彩雲、王秀亭、劉榮鑫、聶良卿等;生淨行的常金生、秦大成、簡客、顏平、李光蒼、王致安、陳玉亭、筱火鞭(王金玉)等,醜行的李德魁、張洪盤等。

1929年開封人民會場建成,演藝界組織一場義演,演出的劇目是《二龍山》,陳玉亭、趙順功、“小火鞭”王金玉、彭海豹、金玉美、李門搭、劉榮鑫、聶良卿等當紅名角悉數登場,說明那年聶良卿已唱出了名,他在戲中扮演了張美蓉。

(一)聶良卿與樊粹庭

聶良卿在1929年就結識了樊粹庭,那時樊粹庭剛河大畢業,在他的《自傳》中有這麼一段話:“同年的冬天,可巧我在中學時代的老校長張鴻烈當了河南省教育廳長,我給他寫了一封求工作的信,他便派我到了教育廳擔任《教育日報》編輯,月薪四十五元。因為我沒學問,寫不出來稿子,很受同人的輕視和為難。我精神非常痛苦,想辭職,又沒別的辦法。過了幾個月後,幸而廳內有個附屬機構社會教育推广部主任出了缺,因為這單位是管理戲曲、電影、體育的,廳裡就委我擔任了社會教育推广部主任,月薪七十元,相當一個主任科員職位,但不在正式行政編制。從此我便丟開京劇,專心專意地學習河南戲。”

接著寫道:“ 在這時聯繫很多名藝人,如張子林、聶良卿、劉小鑫、筱火鞭等都經常來往。”說明聶良卿是樊粹庭最早認識的名藝人之一。如果查閱他們的生卒年月,一般按大小排序,最大的張子林(1896——1961),最小的筱火鞭(1900——1958,大名王金玉,還有一個藝名叫狗尾巴),說明他們四個藝人年齡差不多,而樊粹庭(1905——1966)比較小一些。他們四人後來長期跟隨樊粹庭就不足為奇了。

聶良卿曾是開封男旦演員中的四大紅角之一,戲演得不錯,也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在滿是白丁的舊戲班中,他可是位鶴立雞群的人才。當年在同樂舞臺的時候,他是單經理的紅人,在豫聲劇院的時候他又是樊粹庭重視的人。後來樊粹庭創辦獅吼劇團,他也是重要演員,深得樊粹庭倚重。直到獅吼劇團遷到西安,因為他吸大煙,混得窮愁潦倒,又二次投奔獅吼劇團。

(二)聶良卿與常香玉

1936年,常香玉隨周海水的戲班子到開封醒豫舞臺演出,她的“豫西梆子”在“祥符調”的老家開封打開了局面,並受到觀眾好評,為豫劇門派的融合與交流開了一個好頭。這期間,她的父親張福仙還請來了唱“祥符調”的旦角老師聶良卿。

常香玉當年才14歲,精力充沛,儘管每天的演出日程都排得滿滿當當,有時剛唱完中軸戲,就趕快卸裝,跑去看“祥符調”、“豫東調”的戲。除陳素真外,常香玉還先後觀看了著名祥符調演員陳玉亭、司鳳英、趙義庭、馬雙枝、王潤枝、田岫玲、玫瑰花等人的戲。

張福仙認為,在常香玉的聲腔藝術中,若能再創造些新腔,那會更好聽。於是這一年7月,張福仙一咬牙就給常香玉請來了唱“祥符調”的旦角老師聶良卿。聶良卿有一身工夫,就趕到常香玉的家裡,教常香玉學習“祥符調”的各種唱法在這方面,張福仙很捨得花錢,對請來的老師不單單是給酒錢,還要做好飯招待。而聶良卿有吸食毒品的惡習,香菸、鴉片煙更是不能缺少的。

有名師教戲,又有張福仙給她指點著,使“兩路梆子”很快融入常香玉固有的唱法中,觀眾一聽很新鮮,頗獲好評。這裡舉一個例子,例如《拷紅》的那段唱:“在繡樓我奉了小姐言命,到書館去探望先生的病情。上繡樓我要把小姐嚇哄呵,我就說張先生的病情不輕。你若是救遲慢可就要喪命啊!”這板唱原是用“豫西調”唱的,“豫西調”走的是下五音。張福仙覺得,這用以表現紅娘這位小丫環聰明活潑的性格是不夠味兒的。張福仙和史書明商量後,決定改用“豫東調”的唱法,走上五音,聽著活潑、調皮。香玉如今對這板唱的唱法就是那時給改定的,顯然也有聶良卿的功勞。

(三)聶良卿與陳素真

聶良卿與陳素真曾在上世紀30年代中期就同臺演出,例如在《凌雲志》中,聶良卿扮演姐姐劉玉芳,而陳素真則扮演妹妹劉桂芳。接著在《義烈風》中,聶良卿雖沒有角色,但在討論最後一場那33句唱段,該不該唱流水板時,眾說紛紜,文字中寫道:“聶良卿,把嘴一撇,哼哼冷笑,躲在一邊”,表現出他的老道與滑頭。

剛成立不久的豫聲劇院因種種原因轉讓了,聶良卿投奔了李秀峰,後來再次回到樊粹庭的麾下。開封被日本佔領後,他二次脫離獅吼劇團。聶良卿多年吸食鴉片,煙癮很大,這毒品毀壞了他的嗓子,也毀壞了他的身體,同時也扭曲了他的人格,做出一些喪天害理的事情。

在獅吼劇團的時候,樊粹庭曾強迫聶良卿戒菸,但一離開樊粹庭他又開始吸食鴉片。處在開封淪陷區的聶良卿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將樊粹庭所編寫的新戲全部教給開封后進的女演員,以換取豐厚的薪資供自己揮霍。但是時間久了,他把樊粹庭的戲全部賣完以後,就沒有了掙錢的資本,加之吸食鴉片花費龐大,時間不長就淪落得如乞丐一般。到山窮水盡時,聶良卿展轉來到西安,找到三山劇院,憑藉他那張巧嘴哀求樊粹庭收容他。樊粹庭看到他可憐相,考慮到畢竟以前共過事,他又有唱戲的功底,就將聶良卿留下了,讓他當了個戲補丁。

聶良卿再次進入獅吼劇團,知道陳素真已經開始領工資以後,就開始琢磨上了陳素真。聶良卿知道陳素真單純,遇事不多,就對陳素真動用心機了。他在平時對陳素真百般殷勤,千般奉承,並指使自己的老婆天天到陳素真的房間裡,對陳素真的生活進行無微不至的服侍。看著他們夫妻兩人的艱難處境,看看他們對自己真心真意的關心和照顧,讓陳素真的心裡升起一股暖流。她以往對聶良卿的厭惡感覺被他們給於自己的溫暖所融化,陳素真很天真地覺得生活的苦難或許改變了聶良卿,聶良卿既然已經改好了,就應該相信他。

一段時間以後,陳素真終於被聶良卿夫婦的假象迷惑了,陳素真把他們視為自己的父母,當成自己的親人。於是,陳素真想起了欒金玉經理的話,就很放心地把自己演戲的收入教給聶良卿夫婦保管或為自己買成首飾。自己則留很小一部分作為日常花銷用度的開支。聶良卿儼然成了陳素真的大管家。沒有多久,聶良卿變樣了,他剛進戲班的時候猶如叫花子般的破落窮苦,臉帶菜色。這時的聶良卿成了富翁,緞子面的皮袍、皮帽、皮鞋,還添置了手表、皮大衣。這明顯地變化竟然沒有引起陳素真的半點警覺。戲班裡有些好心的同事提醒陳素真注意一下聶良卿,陳素真還不相信,覺得那是聶良卿改好後自己唱戲掙的錢買的東西。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聶良卿突然間的暴富,使戲班裡對他的傳言紛紛四起,聶良卿夫婦還是做賊心虛,怕陳素真發覺他們的不軌行為,終於雙雙捲包不辭而別了。連續幾天不見聶良卿,大家都感覺異常,他們就告訴陳素真。陳素真起初很納悶,覺得聶良卿在獅吼劇團終於有了點起色,為什麼要跑呢?聶良卿夫婦不在,陳素真幹什麼事情就要自力更生了。一天,在陳素真打開自己箱子的時候,發現箱子裡只有幾件替換的衣服,其他東西都不翼而飛了。陳素真一看情形不對,立即打開下面的箱子,八個大箱子全部空蕩蕩的。陳素真驚呆在那裡。這時圍觀的演員們紛紛揭發聶良卿夫婦的不恥行為:打首飾,聶良卿在金價上做手腳,若是一百元一兩的金子,聶良卿就報給陳素真是一百三或一百四一兩;買首飾時,每件首飾的內裡都貼著一小塊紅紙,紙上寫明瞭本件首飾的份量,聶良卿就在這標籤上做手腳;鐲子是三兩一對的,聶良卿就把金店的紅紙弄掉,他另用紅紙寫上四兩一對,大件小件一律是按照三分之一的標準賺陳素真的錢。

最讓陳素真惱火的是,一次應民眾的要求,她在西安易俗社的露天廣場上演一場《三上轎》。戲報出來,引起了西安及周邊地區戲迷的轟動,各縣的觀眾都紛紛趕到西安,那天西安的各個旅館都滿堂了。廣場能容納四千多人,可那天賣了六千多張票,這場演出,陳素真得了五兩金子。陳素真想著那六千人的場面,覺得自己就是為豫劇而生的,就是為觀眾而生的。激動之餘,就將金子交給聶良卿,託他找人為自己打造一個雞心式的大牌子,兩面刻字,一面是“忠於藝術”,一面是“陳素真”二字,陳素真要作一個終生的紀念。哪知聶良卿拿著五兩金子,卻給陳素真打了一個三兩五錢的牌子,而且為了剋扣金子,把陳素真的“真”字改成了個“貞”字。

聶良卿夫婦在捲走陳素真的錢財後,在外面逍遙快活一時,眼看榨取的陳素真的錢財又要花光了,他們夫婦兩人又顧計重施,返回獅吼劇團,兩口子狼狽不堪的回來找陳素真請罪。跪地磕頭,悔恨地痛哭流涕,陳素真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就不再追究了。慾望是沒有止境的,寡廉鮮恥的聶良卿再次回到獅吼劇團,本以為可以重新取得陳素真的信任,可是看到劇團的人們對自己的冷眼厭惡和陳素真遭到欺騙後的本能性防範,聶良卿夫婦感到在陳素真的身上是不能再打什麼注意了。眼看生活一天天潦倒下去,他們夫婦只好再次離開獅吼劇團到外地謀生。鴉片已經毒蝕了聶良卿的軀體和意志,不久陳素真聽到消息, 聶良卿參加了趙義庭於蘭州組建的中州豫劇團,並且因為吸毒,終於餓死在了蘭州。

蘭州中州豫劇團是趙義庭臨時組建起來的,前後演出時間很短,解放前夕就已解散,如此說來,聶良卿大約生於1900年前,死於解放前夕。

到此,不禁讓人想來了他的兩位師兄李劍雲(1892——1931)和李德魁(1884——1933),他們名聲比聶良卿可謂大矣!也是因嗜毒成癮,早早地死去,前者只活了39歲,最後貧困潦倒,淪為乞丐,在淒涼孤獨中,餓死在鄭州一座橋下,連一張席也沒有,被人在荒草黃沙間隨手掩埋。後者毒癮較小,但也好不到那裡去,也只活到49歲就悄然離世。

所以藝術是要高追求,但更要有藝德和操守,藝術再精見地再高,如果心存雜念汙穢難自已,就始終無法名聲大噪藝術長青。

細究枝櫸「六」嗜毒毀了身體,扭曲了人格的豫劇早期男旦聶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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