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旅中国25：高原孤岛，墨脱2

单人单骑 | 403天 | 31省市 | 7万公里

到达墨脱县城，落晖斜照，已近傍晚。

墨脱虽属西藏，但藏民很少。原住民主要是门巴族和珞巴族，基本都居住在山沟村寨。居住在县城的主要是政府单位工作人员和经商的汉人。

墨脱县城建在雅鲁藏布江东岸一个坡头台地上；只有两条不足500米的街道，藏区建筑风格并不明显。县城已经属于热带气候，虽已入冬，街上行人大多短裙T恤，仿佛回到了云南某个小镇。

县城食宿皆贵，相中县城文化广场傍的一个球场扎营。热带河谷雨多露重，球场建有钢材棚顶，是扎营的绝佳场地。

球场上已经聚集了两批露宿者，一批是高原上下去的藏民，一批是安徽过去的汉人，都是到墨脱找工的建筑民工。墨脱没通班车，民工多半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拎着两袋工具、行旅展转进入绝非易事。

高原上的藏民到墨脱找工作尚可理解，安徽老汉跑到墨脱去找工作，就让我有点疑惑了。一问才知道墨脱的工价比沿海城市高出一倍以上。这就是市场的力量。

一位会汉语的藏民告诉我，警察不让在球场露营，他们算是懒在那里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直接到附近的一个警务室去申请。警务室只有一个门巴族协警在值班。协警做不了主，打电话向领导报告。不一会，警灯闪烁，一辆警车停在了警务室门口；驾驶门打开，下来了一位民警。

我说明来意，民警说可以把警务室前的车篷借给我扎营；他晚上要把球场里那些人赶走。

“把他们赶去哪里？”我这一反问几乎是无意识的本能反应，倒没有为民工伸张什么的意思。

我的反问让民警陷入尴尬，民警带着几分爱民式的不屑说“城里二三十块晚的旅店有的是，他们不去住，偏要去广场上喂蚊子”。他可能意识到我也是来借地扎营的，于是补充说“他们又不像你，还有什么的。”。

一句反问之后，我一直面带微笑，在默默地听。民警大概也感觉到我并不认同他所说的理由；便转移了话题。

民警听说我要摩旅中国，倒也愿意和我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民警是藏族，拉萨人，已经在墨脱工作了十几年；普通话讲得字正腔圆。县城通车以前，他每年最多回拉萨一次，倒不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是进出艰难；“出去了就不想回来，回来了就不想出去”。

墨脱警务系统很简单，公安局就在县政府里设了个办公室，十几个在编民警。全县没有一个派出所，整个县城也只有一个警务室。

墨脱县一万多人口，县城就集中了几千人；其它的七个乡都是些零散的村寨，大的几十户，小的十来户。这种社会，掰着指头算算都是亲戚，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大的社会治安问题，一些小纠纷村长基本就能解决。何况这些封闭的少数民族地区，天高皇帝远，自古王权不及，他们自有一套维护社会运行的传统。

民警还告诉我一件趣事，县城两条街道加起来不足一公里，但县里既然有二十四辆出租车。一开始不理解，后来他告诉我，他值夜班的一项任务就是防止出租车出城，我才恍然明白。

墨脱虽然大部分乡村都通了公路，但人烟稀少，村寨分散，没法开通班车，出租车就承担了所有的公交任务。

墨脱县内的公路基本都是在陡坡峭壁上凿出来的土路，路窄弯急，路面到处是积水泥潭和山溪冲出的水沟。为了安全，县政府规定，夜间禁止出租车出城。禁止出城等于停运。

正聊着，民警接到一个电话，开着警车走了。我开始在车篷里扎营。

警务室建在县城中间的一个山堡上，是间单屋小平房，一间办公室，带个卫生间。门前的车篷就四根钢管撑起一块铁皮；仅可容下一辆小型轿车。遮遮细雨和露水勉强，要是雨天带风，那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雨天自然是球场更为安全。

相较之下，我更想到球场去扎营，不过没必要去和这些基层官员抬扛，民警至少对我本人态度友善，又把车篷腾出给我，也就只好将就了。

第二天早晨，路过球场，几个藏族青年已经起来收拾，几个中年人还躺在被子里。其实都已经醒了，只是太早没法出去找工作，起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索性躺在被子里享受清爽的早晨。一个民工掀开被子，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妈逼的警察昨晚没来骚扰，让我蹋蹋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两批人都是“探路型”的民工，他们在墨脱并没老乡熟人，只是听闻一些业内消息便闯了过来。

墨脱因为长期封闭，相对很多藏区都已经显得落后；公路开通后，便大兴土木，奋起直追。但必尽就一万多人的峡谷山沟，即便把全县翻建一遍，对一个有三四亿农民工的大国来说也不算什么浩大工程。通车不到三年，县内通公路的乡村，基本已经翻建一新。墨脱又是中印军事对峙的前沿，虽是边境但没边贸。想在墨脱找事做并不容易。

墨脱全县士地面3.6万平方公里，中国实际控制的只是墨脱县的“白马岗”一带；就一段深入喜马拉雅山脉的河谷及周边几座山头，不到全县三分之一。

墨脱本属珞隅地区。珞隅是珞巴族的主要聚居地，和门巴族的主要聚居地门隅地区相邻。这两个地区都是上世纪初英国人窃占藏南领土的一部分，至今仍在印度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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