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燃烧|李沧东重新演绎村上春树笔下的虚妄和迷惘

燃烧|李沧东重新演绎村上春树笔下的虚妄和迷惘

夜色昏黑中,我不时考虑将被烧毁的仓房。

--- 村上春树

几年前我看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烧仓房》时,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在隐喻的刻画着那些游弋在社会主流或主题人群之外的边缘人,就像原著中写道的“我和他谈论起烧仓房一样”迷惘无力。可是反过来观之,边缘人所展现的思想或意识不一定就是“边缘化”的。

就像当我通过李沧东导演的《燃烧 버닝》(2018),再次重读起村上春树的《烧仓房》时,我所在意的不再是仓房到底是谁烧的,以及将要或已经被烧掉的仓房。我更加在意起的是什么滋生了“烧仓房”这件事情,就像村上春树在文中写道的“...他会不会叫我烧仓房呢?就是说,他往我脑袋里输入烧仓房这一图像,之后像往自行车打气一样使之迅速膨胀...”,而使烧仓房这件事情被刻画的“理所应当”。

而这样看来,书中仓房所隐喻的“边缘之人”或者“那些单纯不合时宜的记忆”不再那么重要,而另人深深恐惧地却只有那无着力点却随时都可能像火山一样爆发的“无名愤怒”。就像《燃烧버닝》中的钟秀所说,“我讨厌我父亲,父亲有愤怒调节障碍,心中总是充满愤怒。一旦爆发,就会把一切都炸毁”。

鉴于此,本期小编想推荐一下获得第71届戛纳电影节费比西奖(竞赛单元奖)的佳片《燃烧 버닝》,由李沧东执导,主演为刘亚仁、史蒂文·元、全钟瑞等。而最重要的是它改编自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烧仓房》,至如为什么说最重要,因为个人觉得至少导演李沧东镜头下的《燃烧버닝》已经将村上笔下的“我”和“她”塑造的比较完美,甚至可以说更能体现村上那种“现实世界的虚无化、虚无世界的现实化”。

燃烧|李沧东重新演绎村上春树笔下的虚妄和迷惘

一、剧情。

《燃烧 버닝》全半段基本上是忠于村上春树的原著《烧仓房》的,不同是主人公“我”不再是那个“31岁已婚的中年男子”,而改成“一名普通的快递员钟秀”。而“她”能去旅行的的费用也不再是“因为父亲过世而留下的现金”,只是惠美打工攒下的钱。加上导演李沧东自行延伸惠美说道的“Great hunger舞蹈”和钟秀父亲的审判,以及最后钟秀真正意义上杀死了本。

关于导演的改编和延伸,个人猜测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1、人物设定的更改更能突显“边缘人”的人物冲突,以及阶级对立,也为最后钟秀杀死本种下因;

2、惠美的“Greathunger舞蹈”,三人最后一次在一起时,惠美迎着夕阳裸着上身不禁跳了起来。可是跳到最后,她渐渐哽噎直至哭泣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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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尽管惠美口中曾随意般说起过“想就这样消失掉”。

可是呢,无论现实多么残酷,她还是想着不管怎样也要去非洲看一次“Bushman”的舞蹈,因为“Great hunger 是代表为生活意义而饥饿的人的舞蹈”,就像她一样,同样渴望生活。

而关于钟秀对父亲“愤怒”的描绘以及庭上的审判,更多是导演为隐喻在残酷且无能为力的现实面前,当代年轻人更多的迷惘和无名的愤怒。就像在《燃烧버닝》中,有一段影片切换到了钟秀小时候听从父亲的指示,在塑料棚里,连同塑料棚一起烧掉了离家出走母亲的所有衣服。当赤身裸体廋弱地钟秀望着那肆意燃烧将至骨架的塑料棚,诡异的笑容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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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就是这样“油然而生”,并“无理可言”。

二、人物。

1、钟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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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普通快递员的他,更多的是顺从着残酷的现实,尤其是在父亲的审判这件事情上。可是当再次遇见惠美时,他看到了生活的曙光以及未来的意义。

因为,就像他对本说的一样“我爱惠美”。

以至当惠美要去非洲时拜托他照看叫“Boil”猫时,他内心是欣喜的,毕竟自己还是能够被别人所“期许”的。尽管他从未在惠美的家里见过“Boil”,或者说在那段时间里,惠美家里有没有猫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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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因为父亲的愤怒,母亲抛下钟秀姐弟离家出走,为后面钟秀在寻找“水井的存在”而相呼应,也正是由十六年未见的母亲再次电话联系上钟秀,却拐弯抹角的要钱这段场景,反讽现实的可悲和亲情的冰冷,也为最后钟秀那无法自抑的愤怒之火爆发埋下伏笔。

当然,至于钟秀父亲的愤怒调节障碍就更不用说了。

当钟秀见到“迷一样有钱的”本时,曾对惠美说过“这简直成了《了不起的盖茨比》”。而这就要说到村上在原著中就曾浅显的通过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隐喻着“迷惘的一代”,钟秀也如此,面对阶级对立的本,面对现实存在的彷徨和失望。虽然口中一直说着自己在“写小说”,可是他心里是明白的,他早已拉不回惠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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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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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喜欢自由而一直从事促销工作。可是因为工作的不稳定,导致自己成为了“卡奴”。就如后面惠美消失了,钟秀寻到惠美母亲小店,问惠美的母亲关于曾经的老家“附进有没有过水井”、“七岁时候的惠美到底有没有掉进过水井”的问题时,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并直言“惠美就是喜欢编故事,说谎话”,同时说道“她没有还完信用卡就不要回来了”。由此可见,惠美从小生活的环境也是亲情非常淡薄的。

村上的原著中曾这样写道,“...她是在这种单纯的支撑下生活的”。

而引出“单纯”二字,原著是依“剥橘皮”引出的,李沧东导演更是在这个基础上加上了Bushman关于“Great hunger”的舞蹈,直接将惠美的那种所谓的“单纯”升华到了另一个高度“渴望”,她对生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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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惠美家附近到底有没有水井”这个未解之谜。

在惠美消失后,钟秀跑去问了惠美的母亲,以及里长,得到的答案都是“附进没有过水井”。可是当十六年未见的母亲因为真正目的是想找钟秀要钱,而根本就没有去深挖“有没有水井”这件事情对于钟秀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正是因为她随意的一句“有啊,没有水的枯井”,让钟秀更加坚信惠美说的“他对于惠美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相信的人,他是始终会站在她那边的人”。也正因如此,钟秀更加坚信曾经他救起过掉进枯井的惠美,而这次呢?

当钟秀在本家里,见到那只惠美一直叫着她出门旅行时帮忙照料却从来未在惠美家见过的猫,以及钟秀中奖得来送给惠美的那块女士手表时,我猜测他“烧塑料棚”时的冲动,早已滋生成为对本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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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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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物也许是李沧东导演三个人物中改动最少的了。

而在《燃烧 버닝》中重现村上笔下关于“烧仓房”的那段理论,也让观众不自觉的带入个人主观意识 - 针对“是本杀了惠美”这件事情。

毕竟就像本说的一样,“...看着那些燃烧的塑料棚会感到喜悦,心脏这里会感受到贝斯声,从骨骼深处响起的贝斯...我不做什么判断,只是接受而已,接受它们在等待着被烧这个事实...就像雨一样,下雨了,洪水来了,人们被冲走了,雨做了什么判断吗...那没有什么对错,只有自然的道德。而所谓自然的道德,类似于同时存在,我既在这里,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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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反过来,我们撇开一切前期的人物设定,如“叫Boil的猫”、“躺在本家里的那块女士手表”,以及那句“今天是来事先踩点的,就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非常非常近的地方”。

我们不难发现,李沧东导演很巧妙的断去了我们心中“本可能没有杀了惠美”的臆想。

更是将村上原著的最后一句话“夜色昏黑中,我不时考虑将被烧毁的仓房”现实化、具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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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烧仓房”这件事情,让我想到了一句很现实的话,

人生在世,各有千秋,不求名垂千史,但求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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