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我被迫接受,卻永不原諒!

我被迫接受,卻永不原諒!

景妍趕到家的時候,一家人正在院子裡生著悶氣。哥哥手裡的煙正拼著命地自焚,嫂子滿臉的怒容,卻也一言不發。罪魁禍首,老爸正坐著個小凳子,一心一意地擇著青菜。

老爸今年72歲,身體健康,頭腦清醒,看起來只有63。景妍常常感慨,老爸有一副老身體,老媽卻驟然離世。三個月前,媽媽忽然得病入院,一家人慌亂之極。景妍進了家,就彷彿看到媽媽臨終時的痛苦,她大口大口地吐血,自己在病床前嚇得直哭。媽媽用骨瘦如柴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掙扎著說,好好照顧你爸!

是的,好好照顧爸。景妍覺得不缺他吃不缺他穿,兄妹兩人隔三差五來報到,嫂子也孝順,唯恐別人說自己不好,總是把好吃的東西給老爸留一份,差老公孩子給他送來。又怕他寂寞,給他換了個大電視,新手機。

可是,他今天召集孩子們回來,是為了宣佈他的婚事。三個月,只有三個月!景妍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走了才三個月,爸爸就要結婚了?半個世紀的恩愛抵不過三個月的新鮮嗎?

我被迫接受,卻永不原諒!

嫂嫂不願多說,眉宇間的嫌棄一目瞭然。哥哥菸頭一扔:“爸,你覺得寂寞就跟我們住吧!幫我們看個家,白天打打牌,熱乎飯給你準備好,也不會在這老房子裡傷心。”嫂子也用熱切的目光看著老爸,期待他點頭應允。

景妍接著說:“是啊!爸,你現在結個什麼婚啊,況且,你啥時認識這樣個人,三個月,你瞭解多少?”老爸把一把菜扔進菜盆裡,拍拍雙手:“你們不要說了,我主意已定。告訴你們,我死後這房子是留給你阿姨了,你們都有房子,不要來這裡爭!”

什麼?房子留給一個我們都不認識的人!哥嫂呆了,景妍也愣住了。原來,那位不知名姓的阿姨是老爸的初中同學,知根知底,同樣的單身,兩人情投意合,表示要組成一個家庭了。

景妍和哥嫂原本因為只是老人一起做個伴,卻不料是動真格的,還牽扯到房子問題,事情大了!景妍又氣又急,慌不擇口:“爸,這房子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媽媽的那份,我們給你住,但絕不允許別人來住!”哥嫂恍然大悟,異口同聲地贊同。

是啊!這院牆還是媽帶著兄妹倆一起一磚一磚砌起來的,院外的那個桂花樹,就是媽媽親手栽的,屋裡的每一平方都有媽媽生活過的影子,媽媽用過的案板菜刀,媽媽燒的飯菜,彷彿還在兒女眼前,老爸怎麼就忘了呢!

老爸把床頭媽媽的照片取下了,牆壁上留下一塊長方形的灰灰的痕跡。最讓景妍不能接受的事,櫃子裡曾經滿滿都是媽媽的衣服,而今空空蕩蕩!

爸爸做得這麼絕,連媽媽的一點念想也不想留下!景妍一邊抹淚,一邊看著這個陌生的老人,他的雙眼裡有年輕的光在閃,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不顧兒女,不顧世俗,有的只是和青春的回憶擁抱的熱烈和執念!

兄妹兩決定聯手,打消老爸的痴心妄想。可是,那並不年輕的阿姨,她的兒女不願過問,隨便她怎麼過。景妍兄妹認定她是來騙錢騙房子的,便逼著老爸,結婚可以,必須分割老媽的那份房產。兄妹二人都不缺房子,只是想以此逼迫老爸打消念頭。

老爸,在外面租了房子。和那位阿姨成了親。景妍兄妹沒有辦法,只能接受這樣的一個不被承認的後媽。在將近半白的年齡,又擁有了後媽。

我被迫接受,卻永不原諒!

景妍不見父親有兩年了,她告訴自己沒有爸爸。她常常回老房子,沒有人住,房子裡有一種黴變的味道。景妍摸著房間裡的每一樣物件,回想著媽媽在的情景,忍不住趴在床頭哭一場。

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夢裡,媽媽摸著她的頭髮,溫柔的笑:“孩子,原諒你爸爸,他被我慣壞了,一個人,哪裡熬得過餘下的光陰。走了的人,不和活人爭真心。”在過去長長的歲月裡,媽媽從來沒讓爸爸燒過飯,刷過碗。她走後的三個月,爸爸常常青菜麵條,湊活了事,又不願和兒女同住,一個人還是免不了寂寞的。在這個大大的房子裡,一個人孤獨地聽鬧鐘滴答滴答地走著,該有多麼痛苦難耐。

醒後的景妍,恍惚裡還記得剛才的情形。她偷偷地去到爸爸的新家,那個自己知道卻從未涉足的領域。半敞開的院門,乾淨的庭院,傴僂著身子在洗菜的老爸,花白的頭髮在風中凌亂;陽光下,她的後媽,正戴著老花鏡,津津有味地讀著報紙。

景妍流著淚悄悄走了,她知道,三個月教會了爸爸很多。可是,她還是不願接受他和她住到媽媽的房子裡。她被迫接受他們在一起生活的事實,卻怎麼也不能原諒!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