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5 故事:鬥鬼!

明朝永樂年間,江蘇淮安府有一位吳閣老,因家宅鬧鬼,夜不能寐,故而張貼出了懸賞榜文,以求奇人異士能夠前來相助!還真別說,自那榜文一出,就有幾位世外的高人,當即便聞風而至!

第一個來的是位和尚,自城門處揭下來榜文,而後來到了吳閣老的府上,是不請自入!下人們一通稟,閣老自然很高興,趕忙三步並做了兩步,急衝衝的就迎了出來!

等見了那和尚,吳閣老頓時就是一驚!心說,好傢伙,這大和尚好強的氣場!怎麼的呢?就見眼前的這位,身高過丈,膀闊腰圓,光是那個大禿腦袋就足有飯盆那麼大!橫著眉,瞪著眼,滿臉的兇相,簡直就像是一隻沒了毛兒的狗熊一般!

‘阿彌陀佛!小僧乃是鳳凰山龍興寺的主持,雲遊至此,聽聞閣老家中有鬼怪作祟,故而特來除魔!’那和尚說道。

‘哦,好好好,那我府中的鬼怪可就拜託給高僧了、、但不知高僧當如何將它除去啊?’

‘哈哈哈哈,只需齋飯三桌即可!’

‘’哦?齋飯便可捉鬼?’

‘那齋飯是與小僧的酬勞,待我吃飽了,捉個鬼、降個魔、還不是易如反掌?’

‘只要高僧能夠將那鬼怪驅除,莫說是三桌齋飯,即便是三十桌、三百桌,自然也是不在話下!來人,趕緊為高僧準備齋飯!’

吳閣老吩咐一聲,立即就有下人們去做齋飯。不大一會兒功夫兒,齋飯做得了,就見那和尚是一頓猛吃,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滿滿三桌齋飯竟被他是一掃而空!吳閣老在旁邊兒看的直撇嘴,心說這是法師啊還是飯桶啊?怎麼這麼能吃?就算是三百斤的肥豬,也吃不了這麼多吧?可又一想,能吃就能吃吧,才幾個錢的東西,只要你能幫我除了那惡鬼就行啊!

‘這齋飯,高僧可還滿意?’

‘不錯不錯,這齋飯甚是對小僧胃口!’

‘那就煩請高僧前去降妖除魔吧?’

‘頭前帶路!’

閣老聞言大喜,當即便吩咐下人領著和尚,來到了後宅的一座小樓跟前。

‘就是這兒了、、’下人用手指了指小樓,低聲說了一句,隨後是扭頭就跑。大和尚白了他一眼,心說就這膽子,也難怪家中鬧鬼!我自出生以來,殺生無數,也不見有什麼妖魔邪祟招惹上身,殊不知鬼亦怕惡人嗎?心裡想著,和尚一抬腿,可就上了樓了、、

等他上的樓來,這才發現原來這小樓竟是一處少女的閨房!屋子裡棋棋書畫、錦帳牙床,是應有盡有!和尚心說,眼下才剛過正午,即便是真有鬼怪,它也得晚上才敢出來。方才我吃了三桌齋飯,也有些睏倦,倒不如美美的睡上一覺,等天黑了在做計較!想到這兒,大和尚徑直上了牙床,便要解衣睡覺!

故事:鬥鬼!

可就在他剛剛解開了僧袍,躺倒了床上,猛然間就發現原本掛在床頭的一塊幔帳動了,飄飄悠悠飄飄悠悠,眨眼的功兒夫,就飄到了他的頭頂之上!再一看,那幔帳裡隱隱約的露出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而且緊接著,就有一個像是磨牙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禿驢!這床是你能睡的嗎?’

‘啊!鬼呀!’再一瞧,和尚的臉兒都綠了,他猛地翻身坐起,手腳並用著,逃出了樓去!

吳閣老這會兒正在前院兒的書房裡喝茶呢,猛然間聽到外面一聲驚叫,緊接著就瞧見大和尚衣衫不整的從自己眼前跑了過去,隨後跑出了大門,是蹤跡不見!他心說,這位高僧瞧著凶神惡煞似的,想不到真是個騙吃騙喝的,中看不中啊!長嘆了一聲,然後坐在那裡是低頭不語!

那麼說挺有氣勢的大和尚,怎麼剛一遇見了鬼,就被嚇跑了呢?原來呀,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龍興寺的主持,而是一個躲避官府搜查的強盜裝扮的。這人叫譚七,一直在江陰以行船為名殺人越貨,死在他手裡的人可算得上是無計其數!後來案發,其他的盜匪都被官府捉去,處以了極刑,只有這譚七自己逃了出來。

本就惶惶如同喪家之犬,今天又被小樓上的鬼怪嚇了一跳,這譚七他又怎敢不逃?而且不光是逃,他剛剛出了閣老府,就覺得頭重腳輕,渾身發冷,眼前又似有無數的冤魂前來索命。再一想到小樓上的那雙血眼,兩者歸一,竟然將這譚七直接嚇成了瘋子!有人瞧見他只在淮安府的街頭浪蕩了幾日,而後就再也沒了蹤跡。

譚七去哪兒了,死是沒死,沒有人知道。可他走以後,吳閣老的府上卻是又來了一位方外之人!這次來的可不是和尚了,而是一位自稱會茅山術的天師!

吳閣老此刻非常高興,因為他親眼目睹了那位天師的茅山奇術和仙人一般的風采!就見那位天師踩罡步鬥,口中是念念有詞,緊接著便有一隻紙鶴從他的手裡飛出,隨後更是沖天而起!吳閣老哪裡見過這個,頓時便對那位天師是奉若神明!

‘有天師這等仙人相助,何愁那鬼怪不滅!’吳閣老由衷的讚歎道。

‘小小邪祟,本天師自然是不會放在眼裡!可若想我出手降魔,還需閣老你將酬勞許下!’天師也不做作,開口就直奔正題。

‘哦?但不知天師都要哪些酬勞?’

‘我要那精米五擔,錦緞百匹,明珠十顆,白銀千兩!’天師真不客氣,一張嘴就要了個天價!

‘這、、、’

‘怎麼?閣老不願?’

‘好!我給!’吳閣老心說,這些東西都夠在這淮安城中買下一條街了,雖然有些不捨,可一想到後宅的那個鬼怪,也只好咬牙應了下來。

‘好,既然閣老答應,那我這便去降那妖魔!’

隨後有下人領著天師去往了小樓,而吳閣老則是又回到了前廳喝茶。可他剛剛沏好了茶,還沒等喝呢,就聽見外面猛然傳來了兩聲慘叫,緊接著便瞧見那位方才還是仙風道骨的天師,袍子也破了,頭髮也亂了,滿臉是血的從後宅跑了出來!

‘天師,你這是怎麼啦?’

‘那妖怪太過厲害,本天師非是它的對手,咱們就此別過!’說罷,天師是掩面而走!

‘哎!想不到神仙一樣的天師都降它不住,這可叫人如何是好!’

吳閣老正唉聲嘆氣呢,忽然有下人捧著方才從天師手裡飛走的紙鶴,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閣老接過來那隻紙鶴一瞧,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原來在那隻紙鶴的背上,有兩個骨片削成的槳葉,下面還有個把兒,說白了就是小孩兒玩的那種竹蜻蜓,怪不天師一抖手,它就沖天而起了呢、、

‘他、他、他、竟然也是個騙子!’吳閣老是又恨又氣!

正在這時,又有下人前來稟報,說門外來了一個漢子,自稱可以降妖捉鬼!

‘和尚還是老道?’吳閣老心說要是和尚老道就直接轟走吧,現在的出家人,騙子太多了。

‘只是個普通的漢子!’

‘那讓他進來吧、、’

不大一會兒,有人領著那個漢子走了進來,吳閣老一瞧,頓時就是精神一振!怎麼的呢?原來此人衣著打扮十分普通,可他的雙眼卻是炯炯有神,而且行如風站如松,看樣子這人肯定是練過武藝!

‘不知這位壯士高姓大名啊?’

‘小人秦仲,乃是城外南山中的一名獵戶。’

‘哦?獵戶?你可知我府中鬧得並非是狼蟲虎豹,而是實打實的惡鬼妖精啊?’

‘這世間除了人心能夠讓我畏懼,其他的都算不得什麼、、’

‘可那鬼怪甚是厲害,大白天便敢出來作祟、、’

‘無妨,它若能主動現身,倒也省的我去尋它了。’

‘既然秦壯士能有如此把握,那我便派人領你前去!’

秦仲朝著吳閣老拱了拱手,隨後就跟著下人去了鬧鬼的那處小樓。等進了那樓,所見到的自然也是跟和尚老道瞧見的一樣,琴棋書畫,彩慢牙床。他可並沒有像和尚那樣上床睡覺,而是繞著屋子,轉了起來。

轉來轉去,轉了好幾圈,那個據說是大白天就在的惡鬼也沒見出來。秦仲心說,這鬼莫是不是怕了我,怎麼還不敢出來了呢?這屋子就這麼大,也沒有什麼箱子櫃子,它又能躲到哪兒去呢?

正想著呢,忽然就見眼前幔帳一抖,隨後更是飄到了房梁之上!

‘你這人好大的膽子,明知這裡有鬼,為何還要隻身前來?’一個冰冷尖細的聲音,自那樑上的幔帳中傳來。

‘當然是捉你了、、’再看秦仲,神情雖說有些凝重,但也是並未顯露出絲毫的怯色。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嘴我都沒瞧見,你又拿什麼來吃我?’

‘那我便讓你瞧上一瞧!’說著,就見在那幔帳之中,隱約閃現出了一張血口和一雙血眼,隱藏在幔帳之下,猛地朝著秦仲撲來!

秦仲下意識的一抬手,只一拳就打在了那幔帳和裡面的那個東西上!就聽得‘嗷!’的一聲,再一瞧,那幔帳裹著裡面的東西飛出去了能有一丈,先撞倒了牆上,接著又掉到了地上。秦仲飛身上前,跟著就是一腳,可還沒等他的腳落下去呢,就聽見幔帳裡,突然又說話了。

‘別打別打,可疼死我了!’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竟敢在這裡裝神弄鬼?’

‘我、、’

‘出來,再不出來我打死你!’

‘別打、、’說著,就見有一隻黑貓,從打幔帳裡面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故事:鬥鬼!

‘啊!你怎麼會、、?’秦仲由打進了這處小樓,心裡一直都沒有懼怕。他心說就是真見了什麼妖魔鬼怪,哪怕是青面獠牙,半個腦袋,這他都能接受,因為自己本就是為了捉妖而來的。可如今見到所謂的鬼怪竟然只是一隻老貓,這倒讓他不得不大吃了一驚!而且眼前的這隻黑貓又太過奇異,不僅口吐人言,臉上的表情更是也跟常人無異!

‘你是隻貓?’瞧了半天,秦仲這才接著問了一句。

‘也是,也不是、、’那貓苦著臉說道。

‘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要是編造謊言,我必將你剝皮拆骨,燉成一鍋肉湯!’

‘我說!小可原本也是這淮安城裡的一名秀才,叫做陳夢生。仰仗著小有家資,平日裡只喜歡收集一些前人的書畫墨寶。那天,我偶然得到了一副北宋范寬的【雪景寒林圖】,簡直如獲至寶,當晚更是喝的酩酊大醉!可哪曾想,等我宿醉醒來,卻發現自己的魂魄不知因何已然進到了這隻黑貓的體內,而且我本來的肉身也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這麼說,你其實是死了?’

‘肉身雖死,但真靈未滅!’

‘就算你用另外的一種形式活了下來,可你又為何會跑來這裡作祟?’

‘小可生時,便對錢財女色盡皆不喜,唯愛者,只有那些古籍古畫而已!本想就這樣伴著那些書畫終老,可誰知在我死後不久,家人便將那些書畫全都賣與了他人!而那副我最喜愛的【雪景寒林圖】,就是被吳閣老買來,掛在了他女兒的這幢秀樓裡!’

‘原來你是為了它呀、、’說著,秦仲朝著牆上瞧了瞧,果然見牆上掛著一幅古畫。

故事:鬥鬼!

‘前些時,我因說話而不小心嚇到了小姐,所以這才惹得吳閣老尋人前來捉妖。我又嚇走了許多和尚道士,可今天一見到你,不是為何我心裡就萌生了畏懼!’

‘因為我是一個打獵的、、別說你一隻小小的黑貓了,就是狼蟲虎豹見了我都要落荒而逃!’

‘原來如此,既然你已將我識破,那就請你捉了我去領賞吧。但求你千萬莫要將我的底細說出,以免給我的家人招來災禍、、’

‘哎,看你也甚是可憐,若你立誓今後不再害人,我秦仲願將你連同那幅古畫一起帶出吳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當真願意成全於我?’

‘大不了你隨我回家便是,那裡將不會有人再把你當做妖怪!’

‘多謝恩公!’黑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秦仲竟會幫它,當即是淚眼婆娑,叩頭不已!

於是秦仲摘下了牆上的那副【雪景寒林圖】,讓黑貓先去外面等候,然後他這才又回到了前廳。

‘秦壯士可曾將那鬼怪除去?’一見到秦仲安然迴轉,吳閣老趕忙上前問道。


‘那妖精與此副古卷有些干係,我將它帶出府去焚了,則家宅必安!’

‘好好好、那就有勞秦壯士了。’一幅畫對吳閣老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

緊接著,吳閣老又贈了秦仲許多的金銀珠寶,秦仲盛情難卻,也只好拿了幾錠銀子,隨後領著早已等在府門外的黑貓是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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