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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經記者：劉玲 陳星 滑昂 吳治邦 每經編輯：文多
退休副廳長陳北洋事件唱罷之時，“神醫李躍華”粉墨登場。
在陳北洋此前的“致歉信”中，曾提到在李躍華的治療下，他本人、老伴和兒子都恢復了正常體溫。藉著陳北洋，李躍華也在網絡上宣揚自己治療新冠肺炎的“成功案例”。很快，他被一些人奉為“神醫”，更有多名患者慕名前去求醫。
然而，湖北省衛生計生委綜合監督局日期下發了一份《關於對李躍華、張勝兵治療新冠肺炎等相關情況的調查報告》（以下簡稱“調查報告”），揭開了“神醫”的真面目：李躍華涉嫌偽造醫師執業證書、非法行醫等。
3月2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李躍華、張勝兵兩人開設的診所門前看到，二者目前均處於關閉狀態。記者瞭解到，李躍華3天前被送到漢陽區琴臺大道的鴻坤大酒店隔離點，部分李曾經治療過的患者目前也進了方艙醫院。
通用的“苯酚溶液”，可“治”多種疾病
2月18日，李躍華在個人微信公眾號上發佈了一篇題為《李躍華醫生統一回復網友關心的主要問題》的推文。
“我就是治癒陳北洋一家三口的那個人。”李躍華在推文中稱，“陳廳長的道歉信內容完全屬實。現在陳廳長和他兒子已經2次複查陰性。他夫人第二次複查陽性，考慮有三種可能，一是可能重複感染，二是本身體內還有部分病毒，三是可能出現假陽性，需要觀察鑑別，她本人已被送到中南醫院。”
除了陳北洋一家外，李躍華還稱自己治療了多名疑似新冠肺炎患者，“至今為止病人已基本治癒”。
對於治療用的藥物，李躍華在公眾號文章做了詳細的“解答”，那便是——微量苯酚溶液穴位注射劑。將萬分之5~10濃度的苯酚溶液配置後，做穴位注射劑。
李躍華還稱：“輕症的經過治療1~3次就好了，臨床症狀消失，體溫正常。重症的7天以上，還要加自體疫苗法治療……至今為止病人已基本治癒，臨床症狀消失，身體也無不適感。”
除了對已感染新冠病毒的患者有療效，李躍華還稱“穴位注射可以發現潛在感染者”，“有的潛在感染者，打這個針以後，會出現發燒，繼續鞏固兩次，體溫很快就會恢復正常……如果沒有被感染或體內病毒很少則不會出現發燒的現象”。
對於苯酚溶液的安全性，李躍華解釋稱，苯酚是臨床上最早使用的消毒劑，雖然有毒，但是也有多種劑型的藥物在臨床上使用。“已經自己身上做了多次安全性試驗及療效試驗，也有在10多名志願者身上驗證了安全性，後治療了成千上萬的病人，沒有一個有不良反應。”李躍華在自己的微信文章中寫道。
除了治療新冠病毒之外，李躍華還列舉了微量苯酚溶液在臨床中的其他應用：治療感冒120例、治療腮腺炎31例、治療帶狀皰疹46例、治療乳腺增生12例等等。
如此“通用”的苯酚溶液，治療原理是什麼呢？李躍華在公眾號上曾解釋稱：在治療病毒性疾病時，只需要用局部注射的方法，將微量的苯酚溶液注射到病毒病灶，即可起到抗病毒的作用。或者通過取患者少量標本——如疣體或血液，與苯酚混合，製作成特異性治療性疫苗，從而治癒該患者。
診所關閉，李躍華被隔離
對於李躍華，有人稱為“神醫”，有人稱為“神棍”。就在網絡輿論眾說紛紜之時，日前，湖北省衛生計生委綜合監督局下發了“調查報告”。
3月2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從湖北省省直部門負責人處證實了上述文件的真實性。
調查報告顯示，李躍華所在漢陽愛因思中醫專科門診部的《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有效期自2017年1月4日至2022年1月3日。2019年1月至今，該醫療機構未按規定進行定期校驗。
另外，查詢李躍華提供的《醫師執業證書》後發現，該證編碼不符合國家目前編碼規則，並且無法在系統中檢索到相應的醫師信息。李躍華接受武漢市漢陽區衛生局執法人員調查時，承認自己未取得《醫師執業證書》。
因此，調查報告的初步調查結論為：李躍華涉嫌偽造、變造、買賣醫師執業證書，建議屬地衛生健康行政部門向同級公安機關依法移送案件線索；李躍華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非法行醫，責成屬地衛生健康行政部門依法嚴肅查處等。
3月2日，李躍華的愛因思門診部大門緊閉。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滑昂 攝
3月2日上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來到位於武漢市漢陽區的昌南花園小區，小區一樓林立著各種醫館，李躍華開設的“愛因思門診”便在其中。門診招牌周圍，有“專治疑難病”、“皰疹、溼疣、前列腺炎、痔瘡、乳腺增生、痛經不孕、中風面癱”的店招。
在記者到來時，愛因思門診的玻璃門已經緊閉，小區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愛因思門診目前已經關門。
隨後，記者來到位於漢陽區琴臺大道的鴻坤大酒店隔離點。派駐在酒店的社區醫院工作人員透露，李躍華“之前出去接診都不戴口罩”，3天前被送到這裡隔離。目前李躍華已經做過一次核酸檢測，結果為陰性。
上述工作人員還告訴記者：“我老婆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李躍華治療新冠肺炎的信息，問我這個是真的假的，我說你先不要動，這個診所就在我們酒店旁邊，所以我一直在關注這個事情……現在他治過的病人有些都進方艙醫院了。”
3月2日，攝於李躍華所在的隔離點。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滑昂 攝
上文曾提到，在“調查報告”中，除了李躍華外，被通報的還有張勝兵。因此，記者還去了此人位於武漢市東西湖區的張勝兵中醫科診所。
張勝兵的診所也位於居民樓下。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滑昂 攝
張勝兵的診所面積比李躍華的“氣派”許多，在診所門口的牆上，貼著張勝兵的介紹。他被描述為“國醫大師李今庸教授關門弟子”，他創建的庸勝堂，“弟子遍佈歐、美、澳、亞洲”，並著有《醫門推敲》一書。這本書封面上，還有“中醫鬼谷子杏林實踐錄”幾個字。
和李躍華的診所一樣，張勝兵診所也已關閉。透過診所的玻璃，能看到診所的地上，還放著一箱已經拆開的防護服和一些中藥材。
3月2日，張勝兵的診所未營業。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滑昂 攝
市民回憶治療經過：沒收錢收了防護物資
2月27日，有網友在微博上分享了接受李躍華治療的經歷。3月2日，《每日經濟新聞》聯繫上這位微博用戶——一家民營醫療機構的經營者陳越。陳越對記者表示，自己是看了網上的新聞和李躍華的治療視頻，才知道了這個人，隨後帶著一種求證的心態找到了李躍華。
陳越自己並沒有感染新冠肺炎，他接受注射的目的是預防感染。包括陳越在內，他們一行有四人接受了李躍華的預防性注射治療。“對於李躍華所說的醫學原理，我是門外漢，哪怕到現在可能都不是完全清楚他的醫學原理。從聯繫上他到接受注射，完全是因為我作為醫療行業從業者，出現了這樣一種技術，我想去一探究竟。”陳越說。
按照李躍華對陳越所說，穴位注射治療，是在頸部前後左右四個穴位進行注射。如果目的是預防，則只需注射一次，如果已經感染，就需要按療程進行注射治療。關於治療原理，李躍華首先強調的是安全性。
“李躍華稱，苯酚在胰島素中也有，所以控制好劑量的話，苯酚對身體的傷害應該不會很大。第二個是有效性，將藥物注射到對的穴位，藥物會自己去到病灶。這個說法國內外其實也普遍存在。”陳越回憶說。
曾接受李躍華注射的市民。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陳越自己也是身在武漢的志願者，向火神山醫院及協和醫院都運送過物資。那次治療，李躍華並沒有收取費用，而是接受了陳越等人捐贈的一些防護物資。
對於李躍華的治療，陳越說道：“我還是將療效放在第一位，如果通過我的案例能證實這個注射是否有效，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如果是假的、是騙子的話，也為新冠肺炎患者排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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