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6 張愛玲《沉香屑 第一爐香》:女人賣身養夫,這樣的愛情不要也罷

23歲,是一個女孩最青春靚麗的黃金年齡,那一年的張愛玲,才華橫溢,落筆不凡,創作出多篇傳世之作。

張愛玲《沉香屑 第一爐香》:女人賣身養夫,這樣的愛情不要也罷

《第一爐香》便是張愛玲23歲時發表的第一篇小說,此作一出,張愛玲便如一顆明星,在上海的文壇中閃耀出奇異的光芒。

湯哲聲先生認為,張愛玲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寫愛情小說最深刻的一個作家。而這篇小說中,不僅蘊含了作者對女人、對愛情本質的洞查,更表達了作者對當下社會的認知和思考。在那個被西方注視和影響下的戰前香港,人們是如此的情感淡漠,艱難慌亂,人與人之間沒有真情實誼,只有相互利用,反映了當時所謂的上層社會,空虛、冷漠的真實一面。

《第一爐香》講得是在香港求學的葛薇龍,因家庭生計窘迫,為了完成學業,而向自己的姑姑求助,從而陷入情慾的沼澤,無法自拔,最終沉淪於交際場上,完全喪失自我的故事。

張愛玲筆下的女人,大多是可悲的,而天底下的女人,所有悲劇的源頭,又都躲不過“男人”二字。

張愛玲《沉香屑 第一爐香》:女人賣身養夫,這樣的愛情不要也罷

一、虛榮,一朵美麗的謊花。

葛薇龍生在一箇中產家庭,生活雖不富裕,卻也是嬌養慣的。

因香港物價飛漲,父母無力維持日常開銷,便準備舉家搬回上海,為了完成自己在香港的學業,葛薇龍選擇求助姑母。

在葛薇龍眼裡,她的姑母是個有本領的女人,熬死了男人,坐擁萬貫家財,挽住了時代巨輪,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留住了滿清末年的淫逸空氣,關起門來做了小型慈禧太后。

葛薇龍到底是少不更事,對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絲毫沒有抵抗力,內心即羨慕又渴望。可另一方面,她又是聰明的,一來便看清了這上等豪宅中有著鬼氣陰森的一面,可是她還是選擇留下。

她以為自己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以為自己行得正便能輕鬆脫身,這是她對自身的自作聰明和過度信任,也是對物質於人性的考驗、享樂對身心腐蝕的忽視。她自以為可以左右逢源,卻不料騎虎難下。

葛薇龍一住進梁宅,便立刻掉入金翠輝煌的壁櫥裡,在各種各樣的禮服裡迷了理智。她知道,這跟長三堂子(妓院)裡買進一個人沒什麼分別,可仍是被眼前的花花綠綠所控制。這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富貴,它紮實地滿足了一個女孩所有的虛榮,前方即使是龍潭虎穴,她也不忍拒絕。

在物質的強勢進攻下,只三個月的時間,她便對這裡的生活上了癮,成了上流社會人濟圈子裡小有名氣的交際花,也成了梁太太手中一枚得心應手的棋子。

當然,在梁宅裡,她除了享受物質帶來的滿足以外,還擁有著男人們對她的追求與愛慕,這些男人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新奇的刺激和極致的虛榮,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身處誘惑,葛薇龍的頭腦一直是清醒的,她清楚前方的路,甚至預知到自己的未來,可是她仍然沒有轉變,反而像是主動為之,墮入紅塵,可其中卻又處處體現她的迫不得已,她的無可奈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葛薇龍活在當下的同時,代價也一步步向她逼來,她無力反抗,因為她明白,所有她享受過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

由外界帶來的虛榮感,就像一朵美麗的謊花,芬香滿鼻,幻知幻覺,卻使終結不了果實,謊言一般存在著。張愛玲用幾近凜冽的筆,輕易便寫出了人在生活這張密網之下,有時竟這般無能為力,只能硬著頭皮錯下去。

人,都有一個共性,貪婪和虛榮。這並不那個時代的產物,而是從古至今,每個人都會面對的一關。

張愛玲曾說,我相信人,但我不相信人性。當今社會中,又有多少人像葛薇龍一樣,因為虛榮和貪婪,而喪失道德和理性,一步步走入虛幻黑暗的境地。人性中這自私複雜的一面,自古,又成就了多少人,毀掉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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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愛情,飛蛾撲火的殘酷之刑。

葛薇龍雖然習慣了眼下的荒誕生活,但她的心還是自由的,直到她遇見命裡的劫難——喬琪喬。

喬琪喬是個混血兒,高個兒,生得停勻。葛薇龍第一次見他,便覺得自己像熱騰騰的牛奶,管也管不住,整個的全潑出來。這大概就是一見鍾情吧。

喬琪喬生在一個大戶人家,只可惜他自己不爭氣,家人也不待見他,他手頭拮据,未來渺茫,只想傍個有錢人家的小姐,過著吃喝玩樂的寄生生活。對他來說,愛情是無所謂的,只要他是“自由”的。

這種人,生性風流,處處留情,是最不負責也是最無情的情場高手,他不會愛上別人,因為他最愛的只有自己。葛薇龍遇到他,結局顯然只能是一敗塗地。

喬琪喬說:“我這顆釘,恐怕在你身上沒希望拔出來了。”這是他首次對葛薇龍的試探。在得到葛薇龍的好感後,他又趁熱打鐵 ,挑逗、進攻、示弱、欲擒故縱……喬琪喬的招式還未使完,葛薇龍早就欲罷不能了。

梁太太知道,如果嬌奢的生活只能控制葛薇龍的身,那這個男人卻可以控制她的心。故,一場更大的陰謀在此展開。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沉迷於中的葛薇龍,腦海裡揮之不去全是喬琪喬的影子。她為他吃醋對傭人大打出手,她原諒他的濫情,她為他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直到將自己逼成一個風塵女子。

“女人真是可憐,男人給了她幾分好顏色看,就歡喜得這個樣子!”這是葛薇龍對姑媽的描述,可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呢。

這世上,有許多女人,一生都在為男人而活,她們打扮精緻,她們卑微順從,彷彿只有得到男人的認可,她們自身的價值才能體現。這種女人,將自己活成了男人的附屬品,永遠也逃脫不了悲哀的結局。

女人的恨是盲目的,愛亦然。真正的愛情,應當是在平等的關係之下,互幫互助,相濡以沫。這在段關係裡,兩個人即是愛的組合,也是完全獨立的個體。只有這樣的愛情,才是健康的,長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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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征服欲,無法擺脫的心理魔咒。

葛薇龍對喬琪喬死心踏地,可在喬琪喬心裡,葛薇龍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對她不是愛,葛薇龍心裡一片明鏡。

喬琪喬對她說:“我是不預備結婚的,我不配。”可葛薇龍還是固執地愛著喬琪喬。起初這愛是因為他的吸引力,後來完全是因為他不愛她。

愛而不得,激起了葛薇龍的求勝心和征服欲,因此,收服喬琪喬似乎成了她的一個執念,為此她願意付出所有。喬琪喬的臣服,能讓她重獲成就感,這種認可,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喬琪喬想玩,她就陪他玩,喬琪喬要錢,她就去掙錢,哪怕出賣自己。這段扭曲的婚姻,與其說滿足了自己的愛情,倒不如說滿足得是她的私慾。

所以,喬琪喬最後對她說:“你用不著我來編謊給你聽,你自己會哄自己。”言語間,盡是無情與冷漠,而此時葛薇龍,卻早已沒有掙扎的能力。

她對自己從來沒有正確的定位,像她們那樣的女人,征服男人,才能更好的彰顯自己的價值。

張愛玲曾說:對於大多數女人,愛的意思,就是被愛。

世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因為這個人的存在,你的美、你的好、你的真心,全都一文不值,這如何讓人甘心啊。

“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小說中的這句話,如今仍被一些女孩視為愛情格言拿來引用,可

這麼孤注一擲的愛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不公平的,是絕望的,一個人若愛得不顧後果,愛得沒有自我,即使得到,結果也必是無盡的眼淚。

張愛玲《沉香屑 第一爐香》:女人賣身養夫,這樣的愛情不要也罷

小說中,葛薇龍不是沒有離開的機會,她的自甘墮落在於過去成長中,物質的匱乏和心靈的空虛,同時,也與當時社會環境對女性的極度苛刻,女性的社會地位低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那樣的一個社會,女人想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們只能拿男人當跳板,只能無底線地迎合男人,討好男人。讓人可悲可嘆的同時,又深感現實的無奈,生存的殘酷。

如今,時代的巨輪在不斷前行,當今的女人,早已擁有更多的自主權,決定自己的命運。希望所有的女人都能明白,先愛自己,才能更好地愛別人。

人生來即有七情六慾,適度的情慾能讓我們感受生命的美好,又能推動我們向上向前。但我們不能被情慾所控,要做自己的主人,才能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裡自由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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