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煙雨客
生活在營營役役的城市中,忙碌似乎是每一個人的行色。能夠淡然自得地度過一天,都是十分難得的事情。在唐朝詩人呂洞賓的筆下,一個小小的牧童,他所經歷的生活,就已足夠值得人們嚮往。
那種無待而自然的境界,任是繁華落盡的人,也不能真正理解的。
牧童
唐 呂洞賓
草鋪橫野六七里,笛弄晚風三四聲。
歸來飽飯黃昏後,不脫蓑衣臥月明。
呂洞賓大名鼎鼎,不僅是現實存在的一位詩人,還是一位被賦予了更多寄託的神仙。這位神仙創作的詩,的確有其空靈之處,至今讀來也讓人讚不絕口。
《牧童》這首詩,如同一幅淡泊的畫卷,一幅充滿活力卻恬淡的牧童,晚歸休憩,清風明月,彷彿就是為他們而設的,草在結子,笛弄晚風,飯後已是黃昏,人臥在月明中……
這樣的內心世界,渴望遠離喧囂,渴望安然自樂,渴望無所依傍。這就是呂洞賓所孜孜以求的人生境界。據說,此詩委婉勸說鍾傅趁早離開爾虞我詐的官場,迴歸田園,過牧童那樣無慾無求的生活。牧童即是以智者的化身出現為迷失在宦途中的鐘傅指路,而其人未必真是牧童。
一切詩語皆心語。
呂岩,一名巖客,字洞賓,唐末、五代著名道士,號純陽子,自稱回道人。世稱呂祖或純陽祖師,為民間神話故事八仙之一。其裡籍、生卒年均不詳。呂洞賓本儒生,因科場不利,而轉學道,隱居終南山,活動於關中等地。好以詩言內丹旨要,對鍾呂金丹道的形成作出了貢獻。《全唐詩》錄存其詩四卷。
呂洞賓也寫相思與等待。誰在梧桐影中等著心上人?月光都快要熄滅了,梧桐影都片片碎盡了,還是不見她來。這份濃重的相思,誰能知曉呢?
梧桐影·落日斜
唐 呂岩
落日斜,秋風冷。
今夜故人來不來,
教人立盡梧桐影。
落日,秋風,都是冷冷的意象。最難風雨故人來,可是故人呢?怎麼還不來,教人立盡黃昏,又迎來無奈的黎明。
關於呂洞賓,有很多傳說。先是出生時,天降祥瑞。唐德宗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四月十四生,傳說異香滿室,有白鶴飛入帳中不見,自幼聰穎,十歲便能文,十五歲就能武,精通百家經籍,在襁褓時,馬祖見到就說:“此兒骨相不凡,自市風塵物處。他時遇盧則居,見鍾則扣,留心記取。”
有史料說,他曾在唐寶曆元年(公元825年)中了進士,當過地方官吏。後因厭倦兵起民變的混亂時世,拋棄人間功名富貴,與妻子一起來到中條山上的九峰山修行。和妻子各居一洞,相對可望,遂改名為呂洞賓;“呂”,指他們夫婦兩口,兩口為呂;“洞”,是居住的山洞;“賓”,即告訴人們自己是山洞裡的賓客。
既然人之成名,其傳說自然千百有之。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但呂洞賓代表的精神世界,的確給人們打開了一扇心靈的窗戶。
蘇幕遮·天不高
唐·呂岩
天不高,地不大。
惟有真心,物物俱含載。
不用之時全體在。
用即拈來,萬象周沙界。
虛無中,塵色內。
盡是還丹,歷歷堪收採。
這個鼎爐解不解。
養就靈烏,飛出光明海。
發自內心的感受,被他用文字表達得淋漓盡致。天地何嘗高遠呢?唯有一點真心,足以含載萬物……
他曾信口說出幾句話,也是意蘊深奧的詩句。
口占
唐 呂岩
非神亦非仙,非術亦非幻。
天地有終窮,桑田幾遷變。
身固非我有,財亦何足戀。
曷不從吾遊,騎鯨騰汗漫。
一切都是短暫的,一切也都是虛幻的,滄海桑田,也不過是瞬間就已變換了模樣。
沒有什麼是值得留戀的,此身,此世,還是功名利祿,都是轉瞬即逝的雲煙。為什麼不去修行此心?這或許才是我們最終的家園。
中國民間傳說他在修煉過程中,巧遇仙人鍾離權,拜之為師。某天晚上,鍾離權和呂洞賓一同留宿在酒肆中。雲房先生獨自為他做飯,這時呂洞賓睡著了,他夢見自己狀元及第,官場得意,子孫滿堂,極盡榮華。忽然獲重罪,家產被沒收,妻離子散,到老後孓然一身,窮苦潦倒,獨自站在風雪中發抖,剛要嘆息,突然夢醒,鍾離權的飯還沒熟,於是鍾離權題詩一首“黃粱猶未熟,一夢到華胥。”得到的不值得歡喜,失去的也不值得悲,人生就像一場夢。於是呂洞賓下決心和鍾離權學道。
這個故事與聊齋志異中的一枕黃粱想類。或許總有類似的機緣或者領悟,讓人在某個瞬間找到真實的自己,領會最深的真諦。
水龍吟·目前咫尺長生路
唐·呂岩
目前咫尺長生路,多少愚人不悟。
愛河浪闊,洪波風緊,舟船難渡。
略聽仙師語,到彼岸,只消一句。
鍊金丹換了,凡胎濁骨。
免輪迴,三塗苦。
萬事澄心定意,聚真陽、都歸一處。
分明認得,靈光真趣,本來面目。
此個幽微理,莫容易,等閒分付。
知蓬萊自有,神仙伴侶。
同攜手,朝天去。
長生之路,或者說領悟之路,不過近在咫尺,可是又有誰肯靜心諦聽呢?俗世茫茫,終究難逃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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