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8 東阿人物:東阿美術教師:用筆留下鄉愁

一條數百米長的人民街,曾是東阿縣城最繁華的街道,有新華書店、郵電局、老戲園子、電影院、供銷社、實驗小學、照相館、魚市……是當時縣城的經濟文化中心。


東阿人物:東阿美術教師:用筆留下鄉愁


讓東阿一中美術教師郝利峰印象尤為深刻的還有位於人民街的南關浴池。當時,全縣城只有這一處浴池,是國營的。冬日,在水霧繚繞中泡泡澡,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享受的待遇。

1969年出生的郝利峰,幼年時正值物資睏乏的年代。如今,感嘆社會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他時而懷念起童年,“老戲院子裡有連椅,坐上去冰涼冰涼的”“新華書店的小人書只能通過櫃檯玻璃看看封面”……

於是,2013年11月,他拿起筆,把童年記憶中人民街上的一處處景象一一畫出來。此後,他走遍東阿,去畫已經消逝的名山勝景,去畫歷史遺蹟、傳說故事……幾年下來,這些已經看不見的“鄉愁”,在郝利峰數百幅白描畫中復活。

其實,幾百幅畫作沒有帶給他太多成就感,反而是遺憾,他很希望那些山、那些景現在還在那裡,而不是他的畫中。

老城的記憶:

老戲園子那時的連椅,坐上冰涼冰涼的

郝利峰對東阿老縣城最深刻的記憶,還是在人民街路西租房的歲月。那時,年幼的他和小夥伴摘一朵石榴花,插在小細樹枝上,模仿老年人的旱菸袋,是最大的趣事。物資匱乏的時代,兒童哪有什麼玩具啊。

他創作白描畫《租房的記憶》,大門內不遠處就是一棵高大的石榴樹。“房東時常來查看,長大的石榴也是不敢吃的。”這對一個當時還是孩子的他,無疑是最深的記憶。

若說老縣城當時最知名的地標建築,當屬老戲園子,那是最高的建築,還是全縣城的文化中心。老人、孩子都喜歡去那裡。“觀眾席上的連椅,每次坐上去都冰涼冰涼的,印象特別深刻。”郝利峰說,戲園子內有十幾根粗大的圓柱子,約有20米高,小孩子根本摟不過來。“上世紀80年代末,戲園子拆除了,這個老建築可是見證了東阿縣劇團的輝煌。”

在年幼的郝利峰看來,在老縣城人民街上,供銷社是最好的單位之一,因為其掌管著物資調配。“七八間的倉庫,一半建於地下,一半建於地上。我和小夥伴通過窗戶往裡窺探,看見一筐筐的蘋果、梨等水果,這真是致命的誘惑,除了咽口水,真沒有辦法”。而供銷社大門兩側兩盞玻璃罩燈,晚間亮得耀眼,離很遠都可以看得見。在那個點煤油燈的時代,這兩盞燈竟是縣城一大夜景。在畫作《供銷社大院》中,郝利峰把儲存著蘋果、梨的倉庫畫得尤其顯著。

匱乏的不僅是物資,還有精神。老新華書店也是他揮之不去的記憶。“書店營業廳有三間屋子大小,北面的書架上是馬恩列斯毛著作,東面的是小說雜誌等,我最喜歡的是南邊的展櫃,擺滿了小人書。幾分錢一本,也買不起。每到放學,很多小朋友就揹著書包來這裡,隔著展櫃的玻璃,一遍又一遍地看小人書的封面。”郝利峰說。

在郝利峰的畫筆下,南關浴池高大莊嚴,正門上方鑲嵌著碩大的五星圖案。當時,這個浴池甚至也是身份的象徵,冬日裡在水霧繚繞中泡泡澡,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因為,當時整個縣城只此一處公共浴池,而且是國營的。

圍繞童年記憶中的老縣城,郝利峰創作了20個系列的白描畫,還包括實驗小學、照相館、西河橋、石板路等,基本上“復活”了當時縣城的主要地標建築。

遠去的勝景:

比魚山還大許多的香山,山坳美如天池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聊城境內沒有大山。其實不然,聊城有大水有大山,東阿至今仍可見的便有魚山、位山等,還有母親河——黃河穿過。

而在不遠的過去,連綿而巍峨的香山,還聳立於東阿縣城東南方向,佔地3000多畝,是如今倖存的魚山的數倍大。鳥瞰香山,其形狀如一隻大鵬展翅,被當地人稱為鳳凰山。

2016年4月的一天,到黃河邊寫生的郝利峰,來到了香山。眼前的景象讓他震撼,曾經身軀巨大的香山已經被開鑿殆盡,山體已不復存在,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環形的巨大山坳。於是,他拿起筆,畫眼前的散落碎石的殘崖斷壁,畫已遠去的想象中的風光秀麗的香山,畫民國時還規模宏大、香火旺盛而如今遭滅頂之災的香山寺、畫寺廟斑駁的山門……這一組他總計畫了8幅。

大美的自然盛景,讓郝利峰不捨收筆。此後,他利用節假日的時間,陸續推出地理文化系列,畫苫山、畫艾山、畫關山石圍、畫魚山、畫位山、畫黃河堤岸……這些在東阿至今存在或曾經存在的自然奇觀,一路畫下來,已有近百幅。

在郝利峰看來,哪怕殘存的盛景,也美得醉人。“劉集鎮苫山村有一座苫山,山已經開鑿殆盡,但剩下的山坳,與清澈的山泉相擁,幾乎沒有乾涸過。現代氣息似乎在這裡停止,安逸得如天池一般。”他說。

關山石圍,是目前聊城唯一的石頭建築古村落。“石頭民居拾階而上,一戶的院子往往與另一戶的屋頂相齊。石牆是就地取材壘砌的,石塊一塊壓著一塊,不用石灰不用水泥,歷經百年風雨吹打,依然結結實實。這一切讓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郝利峰對這座充滿神秘色彩的石頭城堡讚歎不已。連續創作近20幅白描畫,從各個角度為石頭村“畫像”。

但是,由於年久失修,這座石頭城堡形勢並不樂觀。他希望,這座百年古村落能在新世紀煥發活力。

其間,也有令郝利峰欣慰的,緊鄰黃河堤岸的艾山便是其一。在這裡黃河河床陡然變窄,形成有名的艾山卡口,每到汛期激流的黃河水怒吼咆哮,形成壯美景觀。爬上艾山山頂,黃河勝景一覽無餘。可喜的是,艾山目前已得到保護開發。

寫生的感觸:

一步一惋惜,那些名山古蹟曾多麼無助

除了童年記憶中的老縣城、東阿境內的名山等自然景觀,郝利峰創作的題材還涵蓋了歷史遺蹟、古鎮古村、歷史傳說等,如倉頡遺蹟、張本墓、三官廟、銅城古鎮、楊柳古鎮、古村旗杆劉、張半仙、魚山殷家大院、曹廟泰山行宮、鄧廟武當廟、皋上淨覺寺……

數年來,利用節假日幾乎走訪了東阿境內全部文化古蹟、自然景觀的郝利峰,感觸頗多。他說,時代發展了,遠離了貧窮匱乏的時代,這是好事。但這期間,我們也丟失了很多,有些令人痛心。

“以前知道喬家大院,真沒想到我們身邊還有一個更大規模的殷家大院(位於東阿縣魚山鎮後殷村)。這是一個清末建築,曾有房屋近百間。”如今,這座恢弘的大院殘垣斷壁雖在,但已人去樓空,早無人居住。郝利峰說,如果這座大院得到完好保存,今天應帶給我們怎樣的驚喜呢?

在香山寫生小記中,他寫道,“我凝望著散落碎石的殘崖斷壁,既感嘆‘人定勝天’力量的偉大,又感慨自然盛景在人類面前的無助。”這樣的無助和惋惜,在郝利峰寫生途中一次次出現。

還有東阿老縣城那些老地標建築,如若有一兩處,或者兩三處留至今天,也應該讓很多人欣慰。“那是幾代人的記憶,幾代人的成長,幾代人的故事。”在他看來,時代要發展,沒有破舊,便沒有立新,沒有拆便無法建。但破與立並不總是矛盾的,有時“留舊”比“建新”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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