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5 泰山岩巖,魯邦所詹,曾經的五嶽之首,而今竟是這樣

午後,我獨自站在泰山車站候車,在這陌生陳舊的驛站裡,滿眼都是陌生人,像是一籍老照片中風景,無形中也似多了些旅思和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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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快開來了,大風卻將我手中的車票吹走,吹落在鐵軌上,我急忙跳下去,從鐵軌上拾起沾滿異物塵埃的車票,眼前,列車正嘶鳴著疾馳而來,山影也開始抖動起來……當然,那只是一霎間的想象,手中,我仍緊握著車票,大風也不曾將它吹離,我安穩地登上火車,雖然沒能買到和家人在一個車廂的票,幾小時內暫時離散,倒多了份輕鬆和自在。

我對面的臥鋪上是位年輕女子,很端正地睡著,手墊在枕下,棕色的頭髮瀑布般從枕邊流淌下來,在這凌亂的車廂內,那張側臥著的睡臉有種安詳朦朧的美,讓人眼前一亮,而我卻一點也睡不著,像所有中年人一樣的心事重重,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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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岩巖,魯邦所詹。很久以前第一次乘車路過泰山時,正是黎明,車窗外,泰山如垂天青雲,或是天際騰起的一陣狼煙,那時,在剛睡醒的小孩眼中,泰山是這樣的頂天立地、醒目壯觀。後來一次次乘車路過,一次次向窗外張望,泰山竟好像一點點地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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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我終於登上了泰山,站在高處望去,是起伏悠長的山谷,四月間,草木剛剛萌生出一點青翠,還沒來及把山林染綠,山上還殘留著冬的荒涼,裸露的山岩上,到處是名家偉人的題詞,像大時代裡輝煌的印章,更像是黥面犯人臉上的刺青,不管如何,泰山儼然一副飽經風霜、寵辱不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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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相識的驚豔消失後,沿途的風景便無暇顧及了,行走成了眾人唯一的目的。在疲於趕路的人眼中,泰山和其它的荒山野嶺也沒太多分別,遊人從四面八方裡趕來,好像只為了在風景裡匆匆走一遭,留下個腳印。而山路那麼長,終點處的驛站遙遙無期般,即使輕裝也走得疲憊不堪,偶爾飛進耳中幾句妙談,倒也沖淡了些路上的苦行。一位揹著露營輜重的年輕人埋怨著“真倒黴等了一夜,陰天,太陽鬧脾氣呢就是不肯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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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等待一輪染紅雲海的旭日而徹夜不眠,這樣的經歷,無論結果如何也許都會終生難忘呢!不遠處,一位壯碩的女生不堪山路之苦嬌聲地說“誰要能把我背下山,我立馬就嫁給他…..”一旁的男生打趣道,“本來還有人想做好事的,被你這一許諾,就沒人敢幫你了,誰能養的起你啊,那麼能吃,這不把家都吃窮了嗎…..”女孩子樂呵呵的竟也不氣惱。

路上人很多,走走停停、磕磕絆絆的。像多年前,在一路飛跑中欣賞到黃山空谷裡的幽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倒是欣賞到了人群之盛,從陡峭的十八盤上往下望,五色的人海像瀑布一樣傾瀉著,而在較為平緩的盤山路上,人群則像條河流在迂緩地流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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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河流卻在山谷裡枯萎了,只剩下裸露著的河床,空空地張著大嘴,白而乾的卵石是那紛紛凋落著的牙齒。

山路上,遊人丟棄的垃圾遍地都是,風起時,灰塵細物漫天飛舞,都不敢睜開眼睛。此時的泰山像蓬頭垢面的主婦,忙於事務,疲於應付,都無暇顧及自身的清潔掃灑事宜了。

見慣了皖南蔥鬱靈秀的山水,竟覺得此番前來,只是了卻了多年前的心願。隱隱中總有些見面不如聞名的遺憾,這樣壯美的景觀,這樣聲名顯赫的山,怎麼會是這般樣子?

車開了,齊魯大地在腳下沸騰、旋轉著。窗外,山色像幻影般掠過,看不見擁擠的人群,飛舞著的灰塵,此時的泰山如垂天青雲,或是天際騰起的一陣狼煙,仍是那樣的雄渾壯觀,像千百年來的傳說、記載、想象中那樣,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泰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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