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歷史的車輪行進到公元13世紀的時候，在東亞的北部，一個馬背上的民族——蒙古族，在一代偉人成吉思汗的強力領導下，迅速崛起。蒙古族先是向世世代代壓迫他們的仇讎——女真人發起反擊，將金軍趕到黃河中下游，進而佔領了長城以南的華北平原大部分地區。然後進行西征，攻滅西遼和中亞大部分國家，還順手滅掉了西夏，與南宋合作滅掉了他們的共同仇人金朝。

13世紀50年代以後，蒙古軍接連向吐蕃、大理進軍，逐步平定了中國的西南，為統一全國做好了準備。而後，蒙古軍漫天烏雲般從四面八方向南宋壓來。

一、日薄西山

進入13世紀後的南宋，君主昏暗、權臣專政。西夏、金朝、吐蕃、大理相繼滅亡或臣服於蒙古汗國後，南宋的末日也就近了。

進入13世紀50年代，南宋的皇帝宋理宗失去了早年積極進取的雄心壯志，重用妻弟賈似道專擅朝政。雖然說，這時候的賈似道還不敢太過於放肆，但是畢竟為他後來的誤國奠定了基礎。

宋理宗死後，侄子宋度宗繼位。宋度宗自幼有點弱智，對國家大事也不怎麼上心，任由賈似道胡作非為。起初，宋度宗對賈似道專擅朝政是懶得過問，後來他發現自己想過問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賈似道運用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已經將朝政大權牢牢地攥在手中，皇帝已經被架空了，想過問已經過問不成了。宋度宗見此，也只好接受既成事實，加上他也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想吃喝玩樂，就樂得逍遙自在，任憑賈似道胡作非為了。

（《馬可·波羅》中的賈似道）

宋度宗放縱了十年後，身子被掏空，於鹹淳十年（1274）七月駕崩了。他留下的是一個不安的國度，南宋的北疆被蒙古鐵騎無情的蹂躪，南宋當政者卻無力發動有效的戰爭進行自衛，一如當年北宋統治者對女真鐵騎一般。

賈似道一夥人還是肆無忌憚的胡作非為，一方面隱瞞軍情，一方面盡情玩樂。在元軍大肆進攻淮河流域，兵鋒直逼江南，舉國上下一致要求抗戰時，賈似道知道軍情危急到無法隱瞞的地步了，只好與太皇太后謝道清（宋理宗皇后）明言，但是又說自己有能力像十六年前那樣讓國家轉危為安。

於是，德祐元年（1275）正月，賈似道帶著南宋人對他的極重希望率軍浩浩蕩蕩北上迎敵。可悲的是，在毫無軍事才能的賈似道指揮下，魯港、丁家洲一戰，宋軍十餘萬人被元軍大敗，遭受重創。

誤國奸臣賈似道因此失勢被殺。可是，積重難返的國勢在走向亡國的路上已經無法回頭。第二年（1276）二月，宋朝太皇太后謝道清帶著小皇帝投降，宋朝宣佈滅亡。

二、喪鐘敲響

謝道清帶著小皇帝投降後，宋朝的廣大軍民並不甘心失敗亡國，去做異族的奴僕，於是先後擁立了皇子趙昰、趙昺做抗元的旗幟，繼續為復國而努力著。

臨安城在元軍兵臨城下之前，謝道清派人保護著趙昰、趙昺逃出去，為宋朝留下復國的種子。宋朝大臣陸秀夫、陳宜中、張世傑等人保護著兩位皇子南下福建。這年五月初一，趙昰在福州繼位稱帝，改元景炎，是為宋端宗。

這個流亡小朝廷從建立時起，就一直先天不足，官員之間爭權奪利，相互傾軋。趙昰的舅舅楊亮節以外戚的身份掌握大權，秀王趙與檡不滿意，多次要求楊亮節辭職。後來，趙與檡被貶往浙江一帶，組織軍隊抗元。趙與檡卻是個硬漢子，到浙江一帶蒐集宋朝殘軍數萬人，與元軍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只是他在浙江無法立足，在一次轉移中被元軍盯上，中了埋伏，雖然寡不敵眾，但他視死如歸，拼死殺敵，最後被俘虜，在瑞安大罵元軍而被殺。

（蒙古騎兵）

見楊亮節得勢，陳宜中趕緊去巴結，二人沆瀣一氣為所欲為。陳宜中個人品質不好，他本是賈似道一手提拔起來的，是賈似道的左膀右臂，但是賈似道在魯港大敗後，他第一個上書彈劾，極力主張殺掉賈似道。之後，宋朝派陳宜中為特使去與元軍議和，他害怕被扣留，就中途逃跑。有這倆人在朝中掌權，動不動就指使臺諫彈劾大臣，致使流亡小朝廷從建立開始就籠罩著烏煙瘴氣。

當時福建、江西、湖南、兩廣一帶還在宋朝的手中，浙江、淮西一帶還有宋朝殘軍在奮力抵抗，加上民心念宋，如果南宋流亡朝廷能因勢利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進行抗爭的話，也許小朝廷還可以存在更久；可是，在外有追兵的情況下，小朝廷內部仍然在爭權奪利。趙昰的舅舅楊亮節與趙昺的舅舅俞如珪為了爭奪朝政大權分別聯合一幫人打起了“內戰”，最後由趙昰的生母楊淑妃、也就是楊太后出面，二人勉強和好，但背地裡仍然相互較勁。

小朝廷成立後，宋朝的兵力尚有正規軍十七萬，民兵三十萬，比進攻的元軍要多得多。可是，陳宜中膽小怕死，只知道勸楊亮節逃走，張世傑也感到悲觀，提議遠走兩廣。所以，小朝廷在福建一帶半年多，沒有取得什麼戰果，坐視浙江、江西一帶被元軍佔領。

在元軍的威逼之下，小朝廷於這年十一月入海逃亡，卻與元軍在海上遭遇。好在冬天霧濃，看不清對方，小朝廷人員才得以僥倖逃出。趙昰領導的小朝廷先後在泉州、潮州、惠州等地喪家之犬一般流亡，備受權臣白眼，甚至連泉州市舶司蒲壽庚都拒絕提供船隻供其逃亡。

陳宜中見大勢已去，藉口去外國借兵，逃跑了。

景炎三年（1278）四月十五日，宋端宗趙昰因為颶風驚嚇，染疾而死。群臣擁立趙昺繼位，改元祥興。

三、厓山海戰

陸秀夫逐漸認識到了根據地的重要性，於是不計一切代價保守雷州。陸秀夫將趙昺和皇族安置於雷州城內，自己負責守城，派出軍隊收復周圍失地，一時間宋朝遺民來奔者甚眾。

小朝廷在雷州半島紮下營盤後，暫時鬆了口氣，便又開始爭權奪利了。大臣蘇金義、張應科為了爭當皇帝的岳父，竟然在楊太后面前大打出手，將小皇帝嚇哭。他們在城裡作威作福，一點不像是逃亡的人。

正在此時，元軍又殺過來了。陸秀夫堅持抗戰，多次擊敗來犯敵人。後來，宋軍中有人出降，同元軍裡應外合拿下雷州。小朝廷被迫繼續逃亡。

為了奪回雷州，小朝廷命令張應科、王用督軍進攻。張應科多次進攻皆失敗，王用戰敗投降。這年六月，張應科再次出戰，戰死在雷州城下。

（崖山海戰示意圖）

接下來，元軍一路奏凱，攻佔瓊州、廣州，南宋小朝廷被迫來到厓山。宋軍相繼會合於此，兵力達到二十萬。

祥興二年（1279）正月，投降元朝的宋人張弘範督軍殺到厓山。

見敵人到了，張世傑決定破釜沉舟決一死戰，下令盡焚陸地上的建築，把一千多艘軍船用大繩索一字形串聯在海灣內，並將趙昺的“龍舟”置於軍船中間。元軍以小船縱火衝向宋船。張世傑讓軍船皆塗泥，並在船上橫放一根長檁，使元軍的船隻不能接近。元軍見火攻不成，就用水師封鎖出海口，又切斷宋軍汲水的後路。

宋人在船上吃乾糧受不了，又上不成岸，便飲海水，結果腹痛嘔吐者眾，甚至有中毒而死的。

（崖山之戰遺址）

見此，張世傑、陸秀夫明白拖下去的後果，便與蘇劉義、方興日等人率軍迎戰。這邊雙方一接戰，張世傑的部下陳寶就投降了，嚴重影響了士氣。不久，張世傑的外甥被元軍俘虜，竟然充當元軍特使來勸降，被張世傑一怒之下踢出船外。

元軍在張達、李恆的帶領下從北邊火燒宋船，張弘範從南邊進攻，岸上的元軍也向宋軍撲來，陸秀夫帶軍再次將其擊退。在四面受敵、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張世傑等人帶領宋朝軍民仍然不屈不撓堅持鬥爭，堅守了近一個月。

這年二月初四，元軍的援助部隊源源不斷來到厓山，將宋軍包圍。一番養精蓄銳休整後，張弘範下令發動全面進攻。這時宋朝方面，軍隊士卒已經失去很多，軍民剩餘十多萬人。

見元軍氣勢洶洶而來，宋朝大臣翟國秀、劉俊等人逃到元軍那邊，當了可恥的叛徒。在叛徒的引導下，元軍很快摧毀了宋軍的補給基地，使宋朝軍民陷入恐慌之中。

二月初六，大風起，暴雨下。元軍利用漲潮，趁機猛攻宋軍，宋軍戰士餓著肚子堅持抗擊，雙方均死傷慘重。到了傍晚，元軍另一隊上場，宋軍又累又餓，仍堅持殺敵。據說，當時許多宋軍戰士直接累倒或餓倒，栽下船去溺死了。

夜幕降臨，霧靄茫茫，張世傑認為大勢已去，與陸秀夫商議，決定出走。張世傑帶領十餘艘大船護衛著楊太后逃走。陸秀夫見趙昺的船隻太大，而且許多船隻連貫一起分不開，明白逃不出去了。正在此時，元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張世傑派人乘小船來接應，陸秀夫唯恐他們是元軍冒充的，就不讓小皇帝趙昺上船。

（陸秀夫崖山殉國）

見敗局已定，陸秀夫將自己的妻兒趕下海殉國，而後對小皇帝說：“事已至此，陛下當為國捐軀。德祐皇帝受辱已甚，陛下不可再受辱！”於是，陸秀夫揹負著小皇帝趙昺一起投海殉國。其他宋朝軍民見此，也紛紛投海殉國。

楊太后得知小皇帝殉國後，哀不自勝，哭道：“我忍死艱關至此者，正為趙氏一塊肉爾，今無望矣！”便也舉身赴海而死。

張世傑見此，也沉舟而死。

被元軍俘虜的文天祥在元軍營中目睹了國亡軍敗民死的慘狀，痛苦萬分，絕望之下，寫下了一首詩，作為獻給祖國的輓聯：羯來南海上，人死亂如麻。腥浪拍心碎，飆風吹鬢華。

厓山一戰，歷時一個多月，宋朝軍民為國捐軀十餘萬人，是宋朝對元朝的最後一戰。流亡近三年的小朝廷宣告覆滅，宋朝的歷史徹底結束，元朝在形式上正式統一了中華。這是中國歷史上首次由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統一了全國，影響巨大，意義深遠，雖然標誌著古典意義上華夏文明的衰敗，但也為促進我國各民族加速融合創造了條件。

厓山之戰宋朝雖然失敗，但也充分彰顯了宋人寧死不降的民族氣節，國家滅亡的如此悲壯，也將愛國主義思想傳給了後人，激勵後來人為保家衛國而視死如歸、堅貞不屈。

【作者簡介】齊雲軻，男，1988年生，教育工作者。2007年以來，在各級各類媒體發表作品七十餘萬字。閱讀悅讀平臺簽約作者。系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省青作協常務理事、汝南縣作協副主席、新蔡縣作協特邀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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