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當歷史的車輪滾滾來到19世紀,法國巴黎,“一切固定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與前人相比,報紙,電報,電話加快了信息的交換,城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野蠻發展。與此同時,也開始出現大量新興的休閒娛樂活動,咖啡廳、夜總會開始成為都市人生活的一部分,這些生活方式的變化,都被印象派畫家當作生命的一瞬,生動的記錄下來。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紅磨坊街的舞會》,就是這樣的一瞬間。

整副畫充滿了快樂、溫馨的氛圍。聊天、跳舞、喝酒,每個人的快樂都好像將要從畫面中噴湧而出,直抵觀者心中。藝術家鬆散的筆觸將陽光、顏色融合在一起,巧妙的模糊了形體的邊界,使得畫面靈動而充滿張力,將觀眾帶回那1876年巴黎街頭的一瞬。在這裡,古典藝術所追求的永恆與肅穆,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每個人身邊的瞬間與無常。

但這一瞬間並不只有單純的快樂。

如果你對歷史格外敏感,19世紀70年代,正是巴黎公社革命之際,紅磨坊所在的蒙馬特高地成為了“無產階級的聖地”,這令其後,畫中這樣的街頭舞廳統統被關閉。而紅磨坊也從此譭譽參半,不同立場的人對此有著截然不同的評價標準,比如中國,紅磨坊這個名字既是“腐朽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象徵。

還有一位藝術家,因為常常在塞納河畔寫生,險些被巴黎公社的社員當做外國的間諜丟進河中。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克勞德·莫奈在他的庭院中寫生》1873, Wadsworth Atheneum, Hartford, Connecticut

他便是《紅磨坊街舞會》的作者,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

畫如其人,即便是差點被丟進河中,他也沒有將藝術詮釋的苦大仇深。

他只是想記錄下每個人的美與快樂。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為什麼藝術不能是美的呢?世界上醜惡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雷諾阿

當我們提起雷諾阿時,一個標籤即迎面而來:印象主義大師,然而對於19世紀末那段令藝術走向現代的歷史而言,一句印象派大師顯然不足以概括了這些人生命的全部經歷。實際上,對於藝術的前進,每個人都有著各自完全不同的貢獻與側重點,甚至他們本人對於印象派這一身份的態度也在不同時期有著截然不同的變化。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莫奈像》 雷諾阿

在印象派畫家探索光與色的過程中,如果按照他們各自最為精彩的作品劃分,莫奈和西斯萊是“水的畫家”,塞尚和畢沙羅是“大地的畫家”,那麼,雷諾阿和德加則是“人物風俗畫家”。但與德加帶有距離感的、更加接近古典主義的創作不同,在雷諾阿的畫中,更加側重人們的情感表達,如同他畫中的陽光一般,溫暖而快樂。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1841年2月25日,雷諾阿出生在法國中南部城市利莫日的一個窮裁縫家中,父親老實本分,連帶著小雷諾阿也因為謙和的本性而被稱為“軟木塞”。三歲時,父親為了生活舉家遷往巴黎,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13歲那年,因為生活,雷諾阿不得不早早外出打工,他選擇了在一家陶瓷廠內當畫工,併為窗簾創作裝飾,彼時的雷諾阿,即便是在機械、枯燥的陶瓷工藝畫上,也顯露出不俗的繪畫天賦。但在他的少年時期,卻最為喜愛歌唱,只因錢的問題,不得不停止音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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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 雷諾阿

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

第一次工業革命已接近尾聲,機器的崛起讓很多工人被迫失業。陶瓷工廠也不例外,這位大藝術家被機器奪去了飯碗,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1862年,已經24歲的雷諾阿,經母親建議,開始在古典主義畫家格萊爾的畫室學習繪畫,格萊爾曾這樣評價他“雷諾阿是個優秀的學生,他在做畫中尋求樂趣”。這也是雷諾阿生命的轉折點,這段學習經歷即為他的繪畫奠定下堅實的基礎,也令他結識了莫奈、西斯萊、巴齊耶這些未來的印象派畫家。

那麼,雷諾阿是怎樣走上印象派繪畫之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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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鋼琴的女子》 雷諾阿

彼時的巴黎,學院派佔據話語權、浪漫主義方興未艾,因此雷諾阿的早期繪畫受到德拉科洛瓦的影響,充滿浪漫主義氣息,而到了60年代,又先後受到庫爾貝和馬奈的影響,如下圖中的《狩獵中的戴安娜》。正是在這一時期,一次偶然的寫生中,他結識了巴比松畫派的納西斯·迪亞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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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中的戴安娜》 1867, The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Washington, DC

巴比松畫派,因法國巴黎郊外楓丹白露森林入口的一個叫巴比松的小村莊而得名,其中聚集了大批不願因循守舊,反抗醬油色繪畫的藝術家,與僵化的學院派在畫室內臆想自然不同,他們主張走到室外去探索自然光線下的景物,可謂是印象派繪畫的前奏。也因此,迪亞茲對他的評價是,:“畫的很好,你很有才華,可是你為什麼畫的那麼黑呢”迪亞茲告訴他說:“即使是樹葉的影子裡也有光的存在……”。這令雷諾阿茅塞頓開,不再在傳統中掙扎,而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藝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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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869年起,他開始與莫奈一起在塞納河畔寫生,但相比較莫奈的追求真正的外光自然色,雷諾阿更加側重以色彩來表達情感,那些光線照射下的人物令他感到痴迷。而這一時期,也是他最為貧窮的時候,甚至連顏料都買不起,需要靠窮畫家的朋友們相互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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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阿的作品題材可以用幾個詞來概括,陽光、女人、鮮花、兒童。但起初,評論界卻對此廣為嘲諷。1875年他創作的《陽光下的裸女》,大膽的表現了光影之下,女性肌膚上微妙的色彩變化,卻被《費加羅報》諷刺為,“一堆徹底腐爛了的綠色、紫色斑點的爛肉。”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米勒小姐像》 雷諾阿

但這也只是一時的痛苦了,隨著19世紀70年代印象派繪畫的勃興,雷諾阿的繪畫逐漸被收藏家所認可,經由介紹,他接到了許多中產階級和社會名流的肖像畫訂單,這為他解了燃眉之急,當生計無憂後,雷諾阿的創作也更為自由,那些閃耀著光芒的女性肌膚美感與快樂氛圍的作品,令他成為一時有名的肖像畫家。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縫紉中的麗薩》, 1866, Dallas Museum of Art

但就在印象派如日中天之時,他卻開始對其產生了懷疑,雷諾阿曾回憶道:“在 1883 年,我感到印象畫派已經窮途末路,無論是油畫還是素描,我都認為表現缺乏新意,總而言之,對於我來說,印象畫派是走不通的死衚衕了。”

雷諾阿:溫柔的光影 永恆的美

◆《陽光下的女人體》 1875, Musée d'Orsay, Paris

這一時期,成為雷諾阿對藝術之路的反思。他又將目光投向了古典,1881年起,他接連訪問埃爾及利亞,意大利、西班牙、荷蘭、英國等地。阿爾及利亞火熱的色彩、意大利肅穆的古典藝術、西班牙的戈雅和委拉斯凱茲的作品都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他甚至對自己的藝術之路產生了懷疑,認為自己“既不懂色彩亦不懂素描”,這令他在回國後改弦易轍,開始師法古典主義大師,尤其是安格爾的繪畫,但這也為他帶來了批評,認為他在晚年時期的作品失去了他標誌性的光與色,而再次強調形體是一種“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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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艇上的午餐》1880–1881

但無論如何,他的人物畫,在結合了印象派的光與色後,都堪稱是一種“奇蹟”。他用一生,來竭力描繪他認為最美好、最迷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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