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戰情況
1944年在德國通過阿登地區進行的冬季攻勢旨在將英美盟軍線分成兩部分，奪取安特衛普港，然後圍攻並摧毀4支盟軍部隊，迫使西方盟軍進行和平協定談判。一旦完成，德國人就可以完全集中在東部陣線，抵抗蘇聯的軍隊。這次進攻是秘密計劃的，由於盟軍過度自信，專注於自己的進攻計劃和糟糕的空中偵察，德軍實現了其奇襲的目的。儘管德國人在這次攻勢行動中表現出的組織部隊的能力非常出色，但這些部隊仍然因裝備，人力和物流的短缺而陷入困境。燃料供應嚴重不足，德國人計劃依靠快速推進並捕獲盟軍燃料庫存來保持攻擊的勢頭。
德軍的戰前準備非常保密，讓盟軍規劃人員相信阿登是前線的一個安靜地區，並且已經在這裡分配了相對新的部隊，讓其適應作戰，或配置需要改編或休整的部隊。陰沉沉的天氣使得盟軍的空中力量非常虛弱，阻礙了其戰前偵察和戰時對地支援能力的發揮。當德軍在12月16日開始進攻時，它震驚了盟軍部隊。有些部隊開始混亂並被擊退，其他人則被這場衝擊壓垮了。德國人最初快速推進，但頑固的抵抗形成於進攻的北側，主要在霍芬鎮的埃爾森山脊周圍。在南部，巴斯托涅的後衛部隊阻止了德國人進入他們賴以成功的關鍵道路。美國部隊頑強的防守在長滿樹木的山丘上，隱蔽了為數不多的好道路，這使得德國的時間表落後於計劃。
圖1 德國的攻勢，1944年12月
德國人特別渴望佔領巴斯托涅的關鍵十字路口，美國第101空降師被緊急部署在那裡以阻止他們的前進。到12月21日，他們已經在城鎮和周圍的山丘上配置了傘兵，而裝甲部隊繼續向西部進發。然而，只要美國人保住了巴斯托涅，德國人就很難再補給他們的部隊，而在其他地方也需要美國人的防守。讓巴斯托涅繼續進攻對德國人來說至關重要。對盟國來說，守住巴斯托涅對於擾亂德國的計劃至關重要。
第4裝甲師是巴頓將軍指揮的北方作戰力量的一部分，它的指揮官休·加菲少將對在阿倫-巴斯托涅公路上無法迅速突破感到沮喪。德國人預計會有這樣的反攻，並在這條軸線上部署了強大的防禦，這使盟軍的進攻速度慢了下來。大炮和坦克的重炮轟擊為步兵掃清了道路，但進展緩慢。這個師的共同目的是在德國人迫使巴斯托涅投降之前儘快到達巴斯托涅。
第4裝甲師根據任務組織了三個作戰集群，由兩個營到四個營組成，並被分配了具體任務。為了向巴斯托涅進發，戰鬥集群A和B(分別為CCA和CCB)是主要攻擊力量，而預備隊(CCR)，在溫德爾·布蘭查德上校的指揮下，任務是沿著前進軸線掩護該師的左翼。在這項任務中，CCR的核心是布拉姆斯中校的第37坦克營，以及喬治雅克中校的第53裝甲步兵營。這兩個營的任務是通過交換連隊來完成任務的，所以他們幾乎是一半一半的坦克和步兵。雖然這不是一個永久性的組織，但是CCR的坦克和步兵連在過去曾多次合作。支援部隊包括第94裝甲野戰炮兵營和第177野戰炮兵營的155毫米榴彈炮。其他的工兵、運輸和後勤保障機構也加強到了這個組織之中。
克萊頓·威廉姆斯·艾布拉姆斯於1936年畢業於西點軍校，並在1940年服役於第一騎兵師。當裝甲部隊成立時，他轉移到該師，並在新成立的第一裝甲師擔任坦克連長。艾布拉姆斯被調到第四裝甲師，擔任團副官直到1942年6月。第37坦克營是在重組師時成立的，艾布拉姆斯被任命為指揮官。在他的指揮下，第37坦克營被用作第四裝甲師和美國第三軍的先頭部隊。他不斷地利用車輛速度和可靠性的都相對較弱的實際，打敗了具有優勢裝甲和火力優勢的德國軍隊。在1944年穿越法國的行軍中，艾布拉姆斯以對士兵的關心、對戰備的重視以及對個人誠信的堅持而聞名於世。喬治·巴頓將軍經常引用他的話:“我應該是軍隊裡最好的坦克指揮官，但我有一個同伴，阿伯·艾布拉姆斯。”他是世界冠軍。克萊頓·艾布拉姆斯將在巴斯托涅的競爭中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上校布蘭卡德被允許選擇他自己的路線進入位於貝爾舍西南部的集結地域。在聖誕節黎明前不久，預備隊到達了納夫夏託-巴斯托涅公路。進攻行動基本沿著跨越東北部的道路進行，沿途的小村莊作為目標。在通往巴斯托涅的12英里長的公路上，幾乎沒有人知道德國人的防禦工事，但強硬的立場是可以預料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佔領巴斯托涅是德國人的首要任務，他們正在把所有的軍隊聚集到這個地區。聖誕節拂曉後不久，預備隊的各營開始向北挺進，德軍必將對北方盟軍進行強烈抵抗，並且還面臨著西方反擊的現實威脅。
美國人驚訝地發現在Vaux-les-Rosieres只有輕微的抵抗，於是迅速地推進到雷穆瓦維爾地區。在這裡，德國人部署了第14步兵團的第3步兵營，這個步兵營佔領了老城的厚牆和地窖。中校艾布拉姆斯的第37坦克營在預備隊的指揮下，停在可以俯瞰遠處的高地上。4個營的炮兵和裝備有謝爾曼坦克的一個連隊用猛烈的炮火轟擊了這個城鎮十分鐘，與此同時，一支為進攻而組建的部隊(艾布拉姆斯還有另外一項任務，就是組織他的連隊，為每個連隊提供步兵支援。他稱之為A隊，B隊，C隊。大火一升起，一支隊伍就用機槍掃射到村子裡，在裡面，步兵們從他們的半履帶車上下來，開始清剿每座建築。壓制的炮火奏效了，德國人被困住了。當他們試圖反抗時，他們被猛烈的火焰和扔進地窖的手榴彈趕到地面。戰鬥持續了大半個下午，但到了傍晚，預備隊已經抓獲了327名俘虜。分隊推進到離小鎮100米的地方，但是有一個很大的公路坑，這是一個車輛無法繞行的障礙。在前進之前，需要填平這個彈坑。
那天晚上，當彈坑被填平時，布蘭查德上校召集他的指揮官們開會。他提出的計劃是通過雷米香檳和克洛克蒙特向西勃特和紐夏多勒-巴斯托涅大道推進。據說，德國在錫佈雷特部署了重型防禦工事，但上級承諾將提供空中支援以幫助應對這些問題。像往常一樣，布蘭查德上校模仿師指揮官給他的每個機動指揮官分配了一個進攻目標，讓每個人制定執行任務的計劃。布蘭查德上校對他的資深指揮官有信心，但仍保留了一些監督，特別是在炮兵火力和支援部隊的協同方面。
圖2 1944年12月24日至25日驅車前往巴斯托涅
這項計劃於12月26日上午開始實施，先頭坦克向雷米·香檳出發。地面被凍住了，裝甲車輛即使在積雪的情況下也能很容易地行駛。但沒想到P-47戰鬥轟炸趕到了，對城鎮和周圍森林進行掃射和轟炸,迅速驅散了敵人的抵抗。但在接近克羅克蒙特的地方，預備隊做了精心部署，料到可能將與敵主要防線接觸並遭到反擊。這些部署在15時00分前完成。到那時，第3坦克營已經減少到20輛謝爾曼坦克。與此同時，第53裝甲步兵營一開始就很弱，當時只有230人。艾布拉姆斯和傑奎斯在路上碰面，討論下一步的行動。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數十架C-47運輸機從頭頂向巴斯托涅運送貨物。迅速到達101空降師的傘兵得到了加強。
艾布拉姆斯建議他們穿過阿森諾斯，直接進入巴斯托涅。中校傑奎斯同意了。布蘭查德上校此行的下一個目的地是西布萊特鎮，但大家都知道，布蘭查德鎮很受兩軍的“歡迎”，要想把德國人趕出去需要時間和精力。15時20分，艾布拉姆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儘管預備隊的大部隊繼續進行，以減少Si- bret地區的作戰壓力，其他連隊保障師的側翼，但有兩個連奉命推向巴斯托涅。這是一個危險的舉動，因為可能沒有足夠的部隊去佔領Sibret，這兩個連隊很容易受到德國的攻擊，或者他們可能會被前方強大的抵抗力量所消滅。
艾布拉姆斯中校用無線電通知了他的情報參謀威廉·德懷特，並指示他帶領C隊前進。他還通過聯絡官聯繫了第94野戰炮兵營，更新了他的新計劃。艾布拉姆斯接著提醒第101空降師美軍正在接近。預備隊沒有鋪設電話線，所以通信依賴於變化無常的無線電。這樣做的一個結果是，布蘭查德上校還沒有被告知艾布拉姆斯的計劃，也沒有授權這樣做。在全面推進前加速行動可能會引起混亂，他的部隊可能會被友軍的空中和炮兵火力殲滅，更不用說埋伏在那裡的任何德軍炮火了。通過這次行動，他仍然能夠達到保衛側翼以及與第101空降師接觸的共同目的。到16時20分，火力支援計劃已經就緒，C隊已經就位。
圖3 1944年12月26日，駛向巴斯托涅
目前艾布拉姆斯的C隊由第37營C連和53營C連組成，德懷特上尉現在被提升為總指揮官。德懷特安排謝爾曼坦克在行軍縱隊前面，半履帶在後面，沿著道路向前推進。就在森諾瓦看到坦克的時候，13個炮兵連的10次齊射轟擊鎮中心。坦克沒有等著火升起來，便發動了它們的引擎，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小鎮的第一個建築旁，後面緊跟著裝甲步兵。炮擊所產生的煙霧和灰塵使阿森諾瓦的中心幾乎像黑夜一樣黑暗。地面進攻緊跟在大炮後面，坦克在城裡的街道上疾馳而過，並沒有遭到敵方的射擊。這是相當幸運的，因為德國人在路上部署了八門致命的反坦克炮。
美軍縱隊繼續向奧斯森諾瓦推進，但此時進攻有些動搖。兩輛坦克拐錯了彎，半履帶脫離了坦克縱隊。與此同時，白天的煙霧和落光使能見度降低了幾碼，增加了變數。此外，來襲的支援火炮向乘坐在半履帶上的步兵投擲了炮彈碎片。這些人迅速下車尋找最近的隱蔽物。當支援火力停止時，德軍第五空降師和第26步兵師的100多名士兵從地窖中湧出。這場戰鬥變成了野蠻的近距離戰鬥，大部分是面對面的。
在正在進行的阿森奧瓦近戰中，只有五輛坦克和一輛半履帶車輛繼續向巴斯托涅行進。C隊的其他成員在街上繼續為生存而戰。這些坦克和半履帶車輛以最快的速度駕駛，他們用機槍射向道路上敵人可能的防守陣地。德國人能夠迅速將地雷放置在道路上。在盟軍清理地雷並收集傷員後，謝爾曼坦克繼續行駛。在16時50分，坦克發現了一些美國工兵，準備在高速公路附近襲擊一個碉堡。這些人原來是第101空降師第326工兵營的。讓美國人以及德國人均感意外的是，當坦克到來時碉堡被爆破了。因此他們與被圍困的傘兵接觸上了。二十分鐘後，中校艾布拉姆斯前往這一地點，並與第101空降師的代理指揮官安東尼麥考利夫准將握手，後者前往前哨防線歡迎救援部隊。
隨著第53裝甲步兵營為佔領阿塞諾尼斯而戰，戰鬥在通往巴斯托涅的路上持續了幾個小時。到12月26日午夜，這條公路被認為足夠安全，可以向巴斯托涅運送200輛急需的補給品，以及22輛救護車，用以從那裡疏散652名重傷士兵。第4裝甲師的預備隊士兵重新與101空降師取得了聯繫。德軍對巴斯托涅的威脅被消除，德國進攻車輪也被停了下來，希特勒最後的希望就此破碎。
二、戰例評析
1、部隊和作戰指揮官在部署戰鬥之前通過嚴格的訓練建立了有凝聚力的隊伍，並在1944年夏季和秋季，在法國各地推進時加強了這些隊伍。在較低的階層中，預備隊的連和營已經常組織任務，並多次共同戰鬥。指揮官之間的相互信任體現在作戰行動中，經常為部隊分配作戰軸線，賦予下屬指揮官制定執行計劃的靈活性。
2、第四裝甲師預備隊的士兵們對到達巴斯托涅和嚴陣以待的101空降師的作戰目標有著共同的理解。每個人都知道，傘兵的命運取決於如何迅速到達那裡。這在很大程度上促使指揮官和所有武裝人員盡最大的努力。巴斯托涅的公路樞紐對德國的計劃至關重要，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3、毫無疑問，克雷頓艾布拉姆斯向他的手下灌輸了儘可能快地到達巴斯托涅的需要，並希望每個人都盡其所能。任務式的命令簡短而簡潔，但每個人都知道他的意圖，他想要什麼，以及他希望發生的速度。由於機械化戰爭的速度和距離，特別是當通信依賴於相對短距離的無線電裝備時，這種指揮風格是有保證的。
4、隨著側翼長度的增加，對小單位領導和主動性的需求也隨之增加。在所有級別上，在與德國軍隊交戰的過程中，士兵和部隊都採取紀律措施，排除意外的地雷和障礙，在需要時繞過它們，並保持進攻的勢頭。當布蘭查德上校無法通過無線電與他取得聯繫時，艾布拉姆斯採取了主動行動，並決定繼續向巴斯托涅推進，儘管他的大部分部隊都陷入了激烈的近距離城市作戰。艾布拉姆斯在戰鬥中於蘭查德手下幹了幾個月，他知道他得到了全力支持。
5、布蘭查德上校和艾布拉姆斯中校在整個行動中使用了任務式命令。在可能的情況下，命令在會議上下發，或者通過無線電發出。由於預備隊沒有電話，所以當不可能進行溝通時，下級領導會根據手頭的情況按照指揮官的意圖做出最好的決定。任務式命令的範圍很廣，並鼓勵各下屬單位發展其所分配區域的情況，並根據總指揮官的意圖採取相應行動。例如，布拉姆斯中校僅僅被告知沿著進攻軸線攻擊，消滅所有的德國軍隊，以便清除通往巴斯托涅的路線。這樣做的策略和方法是由艾布拉姆斯來決定的。
6、克萊頓·艾布拉姆斯接受了謹慎的風險，他權衡了快速趕到巴斯托涅的利弊，以及德國防禦系統的殺傷力。在考慮了任務、目標和敵人可能的情況和意圖之後，他決定利用速度向前推進。這種情況下，他的部隊可能被敵人消滅，並很可能以災難告終。德國部隊沿著推進軸心的部署是不為人知的，幾乎在任何時刻都有可能存在致命的反坦克火力。在接觸中分散使用其力量確實是有風險的，因為艾布拉姆斯可能沒有足夠的力量完成這任何一個任務。要把美國的傘兵從德軍包圍中解救出來，這是必要的。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本文由“戰例譯註小組”翻譯，“這才是戰爭”編寫，並授權“這才是戰爭”原創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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