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兩千多年前,三國曹魏時期的建安年間,也像今年一樣發生了一場特大瘟疫,加之戰亂頻仍,全國人口銳減80%以上。當時,不僅整個家庭慘遭滅門比比皆是,甚至一個村莊、一座城市再無人煙者也不在少數。

在這樣迅速蔓延的全國性瘟疫下,不僅普通老百姓慘遭生靈塗炭,就是那些豪門旺族、達官貴人也一樣難逃厄運。據歷史記載,東漢時期非常有名的“建安七子”在這次舉國大瘟疫中一下子就死了五個,成為中國文化史上的一次重要災難事件,驢鳴送葬的故事就發生在那次災難之時

我們還是先看看“建安七子”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吧。


“建安七子”不僅僅是文化名流,他們還是當時社會上的權貴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建安七子,是東漢建安年間七位著名文學家的合稱,就像是後來的“唐宋八大家”、“揚州八怪”等一樣,是一個文化人群體的雅稱。

建安七子包括孔融、陳琳、王粲、徐幹、阮瑀、應瑒、劉楨七個人,他們個個都是當時的飽學之士,他們的詩賦文章名冠天下,文學成就同曹操、曹丕、曹植三父子齊名,代表了曹魏時期的最高水平。

建安七子的稱謂不僅為當時民間文化界認可,也得到了當時曹家父子的贊同。曹丕在他的《典論·論文》中就提到過這個稱呼,可見建安七子在當時的地位和影響之大。他說:

“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德璉,東平劉楨公幹。斯七子者,於學無所遺,於辭無所假,鹹以自騁驥騄於千里,仰齊足而並馳。”

(1)王粲

王粲,字仲宣,出生於公元177年,死於217年。他是山東高平人,他父親是當時著名的大將軍何進手下的長史,相當於將軍府的秘書長,是個實權派人物。王粲少年時跟隨父親在當時的都城長安生活,兒童時在京城就有才名,深得文學泰斗蔡邕的常識,他後來在文學上的成就應該也得益於蔡邕的提攜與幫助。

王粲十五歲時,因為關中騷亂而投奔劉表,客居荊州達十年之久,那時他懷才不遇,終日悶悶不樂,但他並沒有放棄學習,這期間也是他文學修養大大提高的積累期。劉表死後,王粲歸順曹操,這裡他已經31歲,卻如魚得水、如鳥歸林,終於得到了施展才氣的機會。同樣,因為他的才能而得到曹氏父子的賞識和信賴,他被曹操封為關內侯,這就不是一般的政治待遇了。

王粲不僅在文學上同曹操談得來,他的文韜武略也同曹操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曹操在出兵打仗時一般將王粲帶在身邊,為曹操的軍事決策當參謀,發揮了重要作用。王粲一生著詩、作賦、寫議近60篇,明朝時編輯成《王侍中集》,現留存於世的作品還有23篇,劉勰認為他是 “七子之冠冕”。

公元217年,王粲未能倖免那場全國性的大瘟疫,死於陪曹操出兵歸途。在本文開首我提到的“驢鳴送葬”的主人公就是他,後邊我再慢慢講。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2)徐幹

徐幹,字偉長,出生於公元171年,也是死於217年。他同王粲一樣也是山東人,但他的命運卻比王粲坎坷的多,既有他出身的問題,也有自身性格的問題。徐幹年輕時正值漢靈帝之末,那時的世族子弟都結黨權門,盡做巴結奉迎之能事,但他卻閉門自守,窮處陋巷,過起了深居簡出、特立獨行的半隱居生活。

但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徐幹的才氣還是得到了愛才如命的曹操的賞識,授與他為司空軍師祭酒掾屬,又轉五官將文學,後來他又不願意幹了,託病辭職,曹操還特意命令加旌表彰,可見曹操對他的尊敬和重視程度。我現在弄不明白曹操封給他的是什麼級別的官職,但從曹操的重視程度來看,應該不是個“弼馬溫”之類的閒職。

徐幹留存後世的著作是《中論》,曹丕稱讚此書"成一家之言,辭義典雅,足傳於後。"

徐幹比王粲大六歲,同樣死於217年那場瘟疫。

(3)阮瑀

阮瑀,字元瑜,出生於公元165年,死於212年。他是河南開封人,年輕時也因為才氣出眾而得到蔡邕的賞識,他的名作有《為曹公作書與孫權》,詩有《駕出北郭門行》,明朝時將他的作品編撰成《阮元瑜集》。

阮瑀雖然是文化人,但大部分時間還是隨侍曹操軍中,同當時的重要謀士陳琳一起為曹操起草了大量軍國書檄,地位也是比較顯赫的。

阮瑀對於我們來說不太熟悉,但他的兒子阮籍、孫子阮咸卻比他名氣更大,都是“竹林七賢”中的重要角色。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4)應瑒

應瑒,字德璉,出生於公元177年,也是死於217年。他同王粲竟然是同年生、同年死,倒也是一段難得的緣份了。他是汝南南頓縣,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項城市南頓鎮人,擅長作賦,他的詩歌也很有代表性,後人將他的作品編撰成《侍五官中郎將建章臺集詩》,流傳於後世。

應瑒也是曹操的重要謀士之一,開始時被任命為丞相掾屬,後轉為平原侯庶子,後來又擔任過將軍府文學一職,大概相當於將軍府掌管文字的秘書長,是不小的文職官員。

(5)孔融

孔融,字文舉,出生於公元153年,死於208年,他是建安七子中年齡最長者,也是山東曲阜人,是孔子的二十世孫,太山都尉孔宙之子。

說到孔融,我們更熟悉那個讓梨的故事,主人公就是他。而學習漢隸書法的人都知道有塊名碑叫做《孔宙碑》,主人公就是他的父親孔宙。所以,孔融不僅是一位歷史文化名人,他更是一個有故事的大家。

孔融也是建安七子中任職最高的一位,他歷任北軍中侯、虎賁中郎將、北海相,時稱孔北海,後來經劉備表薦兼領青州刺史,他是名副其實的地方長官。

孔融能詩善文,曹丕稱其文“揚(揚雄)、班(班固)儔也”,他的代表作是《薦禰衡表》。孔融也是建安七子中唯一同曹操政見不同的人,最後終因觸犯曹操而被其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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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陳琳

陳琳,字孔璋,出生年月不詳,大概與孔融出生日期相當,他同樣死於217年那場瘟疫。他是廣陵射陽人,也就是現在的江蘇寶應縣人。

陳琳同王粲一樣是當時名噪一時的文化大家、重要謀略家,初時他也跟隨大將軍何進為幕僚。何進密謀誅殺十常侍時,他曾經力勸但不為何進所納。何進事敗被殺後,陳琳為避禍投奔袁紹為幕僚,袁紹被曹操戰敗後,陳琳被曹操俘獲,並被曹操重用。之後,他同王粲一起成為曹操的重要謀士,為曹操的軍事決策發揮了重要作用。陳琳在曹操手下做的官為司空軍師祭酒,後又徙為丞相門下督,我想也應該是相當於現在的秘書長之類的文員。

陳琳的文學作品留存很多,也被明朝文人收錄進《陳記室集》中。

(7)劉楨

劉楨,字公幹,出生年月不詳,也是死於217年的瘟疫。他是東平寧陽人。

劉禎與魏文帝關係不錯,後來因為說話不小心,被認為大不敬而被刑辦,出獄後做過一個小官,他應該是建安七子中官位最低的一個。

劉楨的文學成就主要表現在詩歌方面,現留存於世五言詩十五首,後人為其編撰《劉公幹集》。

從上面的介紹看出,建安七子不僅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文化大家,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有從政、從軍的背景,其中六位還與曹操父子相交甚密。他們當中,除了兩人因為年齡大提前死去以外,其他五人竟然一同死於217年那場大瘟疫當中,不能不令人唏噓。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在這因瘟疫而死去的五個人當中,王粲因為同當時的曹操世子曹丕相交甚好,曹丕出面召集一些文化名人,為他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葬禮,給後世留下了“驢鳴送葬”這個成語,這是怎麼回事呢?


驢鳴送葬,一場兩千年前的文化人舉辦的特殊葬禮

公元217年,曹操出兵伐吳,在濡須口同孫權發生了一場重要戰役,這場惡戰以曹操大勝而終,但戰勝了的曹操卻急於撤兵回府,卻是什麼原因呢?

當時,曹魏軍的大本營,也就是曹操攜天子以令諸侯的漢都在鄴城。曹操出兵後,鄴城發生了嚴重的瘟疫,死亡人數巨大。曹植有一篇《說疫氣》,描述當時疫病流行的慘狀說:

建安二十二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這就是說當時的疫情之嚴重,家家戶戶都有人死亡,有的滿門滅絕,有的合族死亡,應該是非常慘重的。也就是在這場瘟疫中,建安七子中陳琳、劉楨、應瑒、徐幹四人相繼死去。

曹操在濡須戰勝後立即撤兵也與這場瘟疫有關。當時他的軍隊裡士兵染疾死亡的人數已經不少,應該是他出兵之前有的士兵已經感染,並迅速出現人傳人的狀況,再不回兵就可能無法收拾。而在這些被感染瘟疫的人當中,就有位列建安七子之首的大才子王粲,還沒有等到大軍回到鄴城,他就死在軍中。

因為王粲在文化界的名望,他又同曹丕關係緊密,曹丕就出面招集當時的文化名流,為他張羅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葬禮。因為王粲生前喜歡學驢叫,曹丕就提議參加葬禮的眾人每人學一聲驢叫來紀念他,於是整個葬禮現場一片驢叫聲此起彼伏,倒也別開生面,成就了歷史上一件很有文化的雅事。

《世說新語·傷逝》: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遊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結語:跨越兩千年的兩場瘟疫,給社會和人民帶來的是截然相反的後果

發生在2000年前的那場瘟疫,現在已經無法確切地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傳染病,但它肯定同發生在今年春天的新冠肺炎一樣有嚴重的傳染性和流行性。從目前有限的史料記載來看,公元217年的疫情給社會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加之戰亂頻仍,人民死亡無數,據說疫情之前東漢人口數有6500萬左右,但疫情之後全國只有不到650萬人,這當然也有統計技術方面的問題,但人口因為瘟疫和戰爭逝去大半卻是不爭的事實。

在古代那樣的瘟疫下,停止疫情蔓延的唯一渠道就是地區性人口的滅絕,那是一種何等的慘烈啊。在那時,即使象建安七子這樣的文化名流、達官貴人也無法倖免於難,何況那些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平民百姓了。

驢鳴送葬,兩千年前一群文化人為瘟疫中逝去的朋友辦的特殊葬禮

由此,我們不能不由衷地感嘆我們國家的強大和制度的優越,在今年這樣的疫情下,如果沒有共產黨的領導、沒有國家制度強大的動員能力,我們何以能夠迅速控制疫情,力挽狂瀾?

這不是矯情。疫情過後,我們真的應該好好正視我們自己的制度,應該好好樹立起我們的民族自豪感和國家自豪感,並用我們的真心來維護它,使我們的國家體制越來越完善,使我們國家越來越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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