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譯文:三國志·魏書·夏侯尚(附夏侯玄)傳


譯文:三國志·魏書·夏侯尚(附夏侯玄)傳


夏侯尚傳,(附夏侯玄傳)夏侯尚字伯仁,夏侯淵的侄子,文帝與他交往甚密。太祖平定冀州,夏侯尚為軍司馬,率領騎兵跟隨太祖征伐,後為五官將文學。魏國初建,升為黃門侍郎。代郡匈奴叛亂,太祖派鄢陵侯曹彰前去平亂,夏侯尚參與鄢陵侯的軍事,這一仗他們平定了代郡,大勝而歸。太祖在洛陽駕崩,夏侯尚被派手持符節,護送太祖的靈柩回鄴都。統計夏侯尚前後功績,被封為平陵亭侯,拜散騎常侍,遷中領軍。文帝接受禪讓稱帝后,改封為平陵鄉侯,遷升徵南將軍,領任荊州刺史,持朝廷符節都督南方軍事。夏侯尚上書說:“劉備的一部分軍隊駐守上庸,那裡山高路險,他們肯定不會想到我們會去偷襲,因此,我們可以派兵悄悄前去,出其不意,那樣一定能消滅他們。”於是他帶領一部分士兵一舉攻下了上庸,平定了周圍的三郡九縣。這一仗後,他被任命為徵南大將軍。孫權雖然自稱藩國,但夏侯尚還是做好了對付他反叛的準備。孫權後來果然產生了自立為王的野心。

  黃初三年(222),皇帝駕臨宛城,派夏侯尚與曹真一起,率領諸軍共同圍攻江陵。孫權派諸葛瑾與夏侯尚隔江對峙,諸葛瑾帶兵渡河到了江中小洲,而將水軍分散在附近江面上。夏侯尚夜裡用許多小船,運著一萬多步、騎兵,從下游悄悄地過河,攻打諸葛瑾的各路軍隊,燒他們的船隻,水陸兩路夾攻,擊敗了諸葛瑾的軍隊。江陵城尚未攻下,適逢瘟疫蔓延,皇帝詔令夏侯尚回師。又增加食邑六百戶,加以前歷次分封的,共計一千九百戶,又假之以斧鉞,進而為荊州牧。荊州地面荒涼殘敗,又與少數民族接壤,東面隔漢水與東吳相望,那裡的百姓大都居住在江南。夏侯尚攻佔上庸後,以此為通道,向西推進七百餘里,山民及少數民族都來投奔他,在五、六年的時間裡,向他投降並歸附於他的有數千戶。

譯文:三國志·魏書·夏侯尚(附夏侯玄)傳


  黃初五年(224),封夏侯尚為昌陵鄉侯。夏侯尚有一愛妾,被過於幸寵,幾乎奪去了正室應有的權力,而夏侯尚的原配妻子是曹家的公主,所以文帝派人殺了愛妾。夏侯尚悲憤過度,生了一場大病,神情恍惚。愛妾已經下葬了,他還追念不已,又挖開墓穴,一睹芳容。文帝聽說,很是惱怒,說:“杜襲看不起夏侯尚,實在是有道理。”然而因為夏侯尚的官爵是先帝任命的,因而文帝也沒有撤去他的官職。

  黃初六年(225),夏侯尚病重,回到京都,文帝數次去看望他,拉著他的手流下了眼淚。夏侯尚去世,諡號悼侯。兒子夏侯玄繼其爵位。文帝又賜給夏侯尚家三百戶封邑,賜給夏侯尚的弟弟之子夏侯奉關內侯的爵位。夏侯玄字太初,自小就很出名。二十歲時當上了散騎黃門侍郎。有一次他謁見皇上,侍衛官將他安排在皇后的弟弟毛曾的身旁,夏侯玄看不起毛曾,並在行動、語言中表露出來。明帝對此很氣憤,將他貶為羽林監。


譯文:三國志·魏書·夏侯尚(附夏侯玄)傳


  正始(240~249)初年,曹爽輔政。夏侯玄是曹爽姑姑的兒子,於是他又被重用,歷任散騎常侍、中護軍。太傅司馬宣王與他談及時事,夏侯玄認為:“依才選官授職,是掌管國家的權柄,因此,考察委派由尚書檯專管,那是上級的職責,人的言德行孝表現於街巷中,優劣高下聽憑鄉鄰議論,那是下層的評價。要想使政治清明,選派官吏審慎得當,就要明確上級評判和下層評價的界限,不使它們相互影響而已。這是為什麼呢?假如上級的評判過度,恐怕形成的評判就脫離了實際,而投機鑽營、溜鬚拍馬的門就開了;假如下層的評價過度,就恐怕自然的爵位與外人相通,而機巧權變的門道就多了。自然的爵位與外人相通,這是百姓非議的把柄;機巧權變的道多,這是動亂紛擾的根源。州郡以中正品評衡量才幹和官職,已經有數年了,可(各自的標準)相差很遠很亂,從沒聽說有過整齊統一的時候,這豈不是上級的評判和下層的評價混雜相間,各自失去他們的側重所造成的嗎?如果選中正只考察那些同輩人的行為,那些人就應與他行為一致,這樣才可以做官。為什麼呢?如果他在家裡顯示出孝行,難道會在官任中不盡忠盡責麼?仁愛寬恕被九族稱道,難道不會貫徹在辦理政務中麼?在鄉黨裡行義決然,難道會承擔不起責任麼?這三者都取決於中正。他們雖然並沒有什麼官名,但任命他們,就會知道他們幹得不錯。德行有高低,排位有上下,那麼他們所應擔任官職的級別次序,也就區別清楚、一目瞭然了。幹嘛一定讓中正在下層行使選派的職權,而掌握選派權力的人在上面又對中正有所倚仗,上級和下層相互干擾,生出紛亂錯雜呢?並且尚書檯到下層去考核他們的功過,而各種職守原有自己的官長,沒完沒了的考察,沒有比這更煩瑣的了。(同時)街頭巷尾的議論,只是個人的主觀判斷,卻弄得主管者失去了本來的位置,眾人各自驚駭,要使風俗清靜,這樣能行嗎?天台遙遠,斷絕了眾人上進的意願。能夠到達的人,盡在旁邊近處,誰又不裝好人來圖謀實現目的?如若實現目的有了門道,那在家裡修身養性,便已不如自己去請求於鄉黨了;自己去請求於鄉黨,便已不如到州郡裡去謀求了。假如開了門道,而擔心他們掩飾真情、背離實際,儘管再去嚴厲地要求中正,以刑罰來監督,還是沒有用的,怎能比得上讓(上下)各自管轄自己的職務。做官長的,就以他的屬下能力大小與否,彙報尚書檯閣;尚書檯閣便依據官長所作的能力大小與否的排列,參考其人在鄉黨中德行評價的次序,擬定其人的類屬和等級,不使有所偏頗;中正便僅僅考察其人的日常行為,區分出高下,判定屬於哪一類,不使升職降級。由尚書檯閣來總攬它,如果尚書檯閣的選派有什麼差錯失當,那責任便自在於主管部門。

  根據長官所作能力大小與否的排列,中正所作的分類和高下評價,按照相應的級別來任派,如不稱職,責任便在尚書檯閣之外,那便內外相互監督,得失有憑據,相互對照檢查,還有誰能相掩飾?這樣就會人心安定,事情有條有理,差不多可以使風俗清靜,而才幹與官職一致了。”他又認為:“古代設立官職,是用來幫助、教化百姓,掌管民眾,管理財物的,因此設立君長,以職權來轄治他們。長官的職權,應該要有統一的安排而專門化。安排統一,便官職明確而上下級相安;專門化。便業務好而辦事不亂。職掌簡明而業務精通,上下相安卻不能治理百姓,那是沒有的。先王建立萬國,雖然其詳細情況不能盡明,但劃分各國疆界,使他們各自保守自己的邊境,便不是以相互束縛牽累為重的體制。向下考察商周的五等爵位的評定,只有職位的大小貴賤的差別,而沒有君主與官僚、大臣與民眾的兩個系統相互牽制的制度。“官職系統紊亂,業務便不精通;業務不精通,職權怎麼能夠簡明?職權不明,人民怎能安寧?人民不安寧,種種邪惡的東西便會興起,而奸詐巧偽就滋長出來了。先王明智,所以使官守的職權專門化,統一規劃官守的分工。“從秦開始,不依聖人之道,以私心來掌權,以疑心對待下屬。害怕主管官員不好,設立監察部門來監督他們;害怕督監寬容枉法,設立司察部門來糾察,(使得)官員相互牽制,監、司相互督察,每人都心懷異心,上上下下乾的事不同。漢代承續秦的餘緒,沒有誰來糾正變動它。“魏國興起,每天忙得沒功夫顧及,五等分爵的舊制,儘管難以一下恢復,可以樹立禮儀標準來統一官制。現今委派的長吏,都是代君主管理人民,以郡守為重,上面再加刺史之職。如果郡所管理的只是在大的方面,和州相同,(也就)不要再以它為重了。應該撤除郡守這一層,只派任刺史;有刺史一職保留,對下面的監察便不會荒廢。郡吏有數萬人,遣放下去親操農耕,以節省繁多的開支,補充財力,增產糧食。這是第一。“大縣縣令的才幹,都比得上郡守,於是,他們之間爭論是非,常常產生不同的意見。順從對方則相安,堅持己見則爭執。調合肉羹的美,在於結合異樣的東西;上下級相安得益,在於能相互幫助。順應對方就安,這是讓琴和瑟同奏一聲,(這是不容易的),撤除郡守之職,便也減少了官任而使職權簡明。

  這是其二。“再者,主管一郡的官員,職責是監督幾個縣,(他們往往利用職權)照顧、迴護朋黨親戚和鄉邑的舊交故友,如果誰不合意,便借官府的名義去整治。民眾艱難困苦、凋弊,禍害就產生在這裡。如果把它們合併(到州一層),造成動亂的根源便會自然堵住。這是第三。“今天上承前世的衰敗局面,人口減少,賢士良才更少見,擔任公職的很少。郡縣兩級賢能的官員,情況也不一樣。而郡在上坐享縣的成就,繁難的工作卻由下面做,但官吏的提升,郡卻可以捷足先登。這樣做就使與民相親的官吏,專門被留在下層;官吏是百姓的命之所寄,而這麼一來,(他們變得)常常愚頑鄙陋了。假如現在合併郡縣,多選拔清良官吏去任職,王德教化宣佈流傳,百姓也可以安寧了。這是第四。“作出規定,使有一萬戶的縣,(長官)稱為郡守;五千戶以上的,(長官)稱為都尉;一千戶以下的,(長官)照舊稱為令、長。長吏以上的官位,通過考核來選用,又以能力政績來提升,所治理的人口、權力也隨之增加,這是促使施展才幹建功效力的有效辦法。如果這種制度統一規定下來,那就會使官職與才幹有了等級,治理和功績井然明朗,(任免升降就不會亂了)。這是第五。

譯文:三國志·魏書·夏侯尚(附夏侯玄)傳


  “假如撤除了郡守這一層,縣便可以直接通達上層,事情(的上傳下達)便不會壅塞堵滯,官員的遷調便不會滯留,夏商周三代的教化,雖不一定能實現,但簡明統一的官制精神,差不多可以達到了。方便百姓,節省開支,就在於這裡了。”他又認為:“文與質的交替使用,就好比四季的相互更替。君王奉天來治理天下,就一定根據它的弊端來疏通救治。現實過分質實,便以禮儀來裝飾它;現實過分奢華,便以質樸來挽救它。現在,承續百王的後緒,秦、漢的殘餘,世俗風習非常虛華,應大力改革它,以改變天下民眾的仰慕(方向)。今天的等級觀念規定,從公、列侯以下,大將軍以上,都可以穿戴綾錦、羅綺、糹丸索、金銀飾鏤,從他們以下,雜亂各色的服飾,都與平民相同。儘管上下等級各有差別顯示,但朝臣的服飾,已經都能和君王相比,黃、玄的色彩,已經能夠通用於下面了。要想使市上不賣華麗顏色的(東西),商人不販運難得稀罕的貨物,工匠不去雕鑿刻鏤,是辦不到的。因此,應該大力治理它的根本,以古代的法規為衡量標準,文和質適當採用,擇取它的折衷原則,以此立為禮法制度。車輛轎乘、服飾紋繡,都遵循質樸的原則,下令禁止平民奢侈華靡之風,使朝臣和有爵位的家庭,不再有錦繡綺羅的裝飾,沒有兩種以上顏色的衣服和纖巧的東西,自上到下,差別的反映也要樸素,只是表示出有等級區分罷了,不要使它有哪怕是很小的過分之感。假如是因為有功得到的賞賜,由君王特頒的恩寵,都要書面報告有關部門,然後(才能)穿戴。君上感化改變下屬臣民,就像風吹草低一樣。樸素的教化從本朝興起,那麼下民後代的奢侈之心也就自然消除了。”司馬宣王回信給他說:“審核官員,選拔人員,撤掉重複的官職,改革服飾制度,(這幾項,你說得)都非常好。依禮來分類區別在鄉里的行為,朝廷考核職任,大致也該像你所說的。

  然而,(現行制度)中有習慣上的承繼,不能一下就改革。秦朝時,沒有刺史一職,只有郡守長吏。漢代雖有刺史之職,只不過是奉持六卿的條敕,所以(那時的)刺史又稱作‘傳車’,他的職任是傳達話和(政令),沒有固定的治所府衙,官職也不是正式的臣,以後才進而變為專署長官罷了。過去,賈誼也擔憂過服制問題,漢文帝採納了,雖然身穿粗衣卻還是不能使上下滿意。恐怕(你所說的)這三樁事,應該等賢能的人來解決了。”夏侯玄又寫信說:“漢文帝雖自己身穿綈袍,然而卻不改革修正法制,使得朝廷內外有模仿越職的服飾,宦臣得到沒有(制度禮儀規範)限制的賞賜,由這裡來看,大概他的宗旨只在於修立自己的聲名,並非屬意於治國。現在,公侯您主宰一世,追趕上古,將要實現極大的安治,排抑末細,端正根本。如果在上面決定禮儀制度,下層眾人便會化而行之。在適宜改革(舊的弊端)之時,心懷盡忠竭誠,那麼在命令發佈的時候,下面的反應也就會像迴音追隨聲響一樣。可您卻還表示謙遜,說:‘等待賢能。’這就如同伊尹、周公不會端正商、周的制度。我自認為沒說明道理。”不久,夏侯玄擔任徵西將軍,持朝廷符節都督雍、涼二州的各種軍務。他和曹爽共同發動駱谷戰役,當時的人嘲笑他。曹爽被誅殺後,徵聘夏侯玄為大鴻臚,幾年後調升為太常卿。由於曹爽的緣故,夏侯玄遭連累,心裡很不舒服。

  中書令李豐儘管一直被大將軍司馬景王所寵幸,然而私下裡卻偏向夏侯玄。於是,他結交皇后的父親、光祿大夫張緝,圖謀讓夏侯玄來輔政。李豐既在內掌權,兒子與公主聯姻,又和張緝都是馮翊人,所以張緝聽信他。李豐暗地命令他的弟弟、兗州刺史李翼請求入朝,想使他率兵進來,合力起事。等李翼請求朝見,卻沒被批准。

  嘉平六年(254)二月,應當朝拜貴人,李豐等人打算借君王御駕親臨、各門有衛兵之機,誅殺大將軍司馬景王,以夏侯玄代替他,以張緝為驃騎將軍。李豐秘密地告訴黃門監蘇鑠、永寧署令樂敦、冗從僕射劉賢等說:“你們幾個人在內廷,不法的事很多,大將軍司馬景王這人嚴厲剛毅,反覆強調,張當(的下場)可以作為鑑誡。”蘇鑠等應諾聽從他的命令。

譯文:三國志·魏書·夏侯尚(附夏侯玄)傳


  大將軍司馬景王悄悄聽到了他的計劃,請李豐來相見。李豐去了,立即被殺。這件事下交給主管部門,逮捕了夏侯玄、張緝、蘇鑠、樂敦、劉賢等人,押送給廷尉監管。廷尉鍾毓啟奏說:“李豐等人陰謀脅迫君主,誅殺丞相,大逆不道,請依法論處。”於是會集公卿百官廷尉來合議,都認為:“李豐等人各受特殊的恩寵,掌管機要;張緝得到君王姻親的尊位;夏侯玄列為世代重臣。(他們)位居高官,然而卻包藏禍心,謀劃暴力叛逆,勾結宦官太監,授以奸計。由於畏懼顧忌天子之威,不敢明目張膽公開幹,便想要脅君王,施展機詐作虐,圖謀誅殺出色的輔政丞相,擅自互相委任,將要顛覆朝政。鍾毓所判處的都符合刑法條律,可以施行。”皇帝的詔書說:“齊長公主,是先帝遺留在人間的骨肉,寬恕她三個兒子的死刑。”於是,李非、夏侯玄、張緝、樂敦、劉賢等,都被誅滅三族,其餘的親屬遷到樂浪郡。夏侯玄心胸寬廣,格調很高,在東市臨刑時,面不改色,舉止自如,和平常一樣。時年四十六歲。

  正元中(254~256),追封功臣之後,封夏侯尚的從孫夏侯本為昌陵亭侯,食邑三百戶,以奉祀夏侯尚。當初,中領軍高陽人許允和李豐、夏侯玄友善。在那件事之前,有一偽造的一尺一寸長的詔書,委任夏侯玄為大將軍,委任許允為太尉,共同執掌朝政。有一身份不明之人,趁天未亮,騎馬來把詔書交給許允家看門的人,說聲“有詔”,隨即馳馬而去。許允隨即把它扔掉燒燬,沒有打開呈報給司馬景王。後來,李豐等人的事情敗露,調許允為鎮北將軍,持朝廷符節都督黃河以北的各項軍務。任命沒有公佈,又以發放官物的罪名,將他抓起來交付廷尉論處。最後判處他流放樂浪郡,死在半路上。清河郡的王經,也和許允一樣被稱為冀州的名士。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