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陈淑芳和她的“养鹅扶贫联盟”

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陈淑芳和她的“养鹅扶贫联盟”

陈淑芳(右)指导金建华养鹅。

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陈淑芳和她的“养鹅扶贫联盟”

金建华和妻子在一起。

金建华去年第一年养鹅,赚了30来万元,今年一开年,就遇上新冠肺炎疫情。

苗鹅的价格从每羽28元跌到4元,整个象山有100万羽压着,养殖户们左右为难:到底是咬咬牙卖了,还是咬咬牙埋了?

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陈淑芳是大家的主心骨,有她在,金建华就不慌:“赔点就赔点,又不是没穷过!”

他在陈淑芳的帮助下开始养鹅,起初只是为了赚钱,后来认识了“养鹅扶贫联盟”里很多困难户,才发现,更重要的是日子有了奔头之后从心底升腾起的希望。

这些曾被命运巨浪拍到人生谷底的人,在畜牧站的扶持下重拾希望。又一个风浪打来的时候,希望会支撑着他们再次爬起来,手拉手顽强坚韧地走下去。

“并不是有个病,就什么都没了”

“阿姐……”金建华的妻子黄珍益坐在门口,看到陈淑芳眼睛一亮,努力地发出含糊的音。

金建华熟练地把她抱到屋外,在太阳下按摩耳廓、捏手指、慢慢地说话。这些动作已经重复了15年,从他的25岁到40岁。

他们都是象山石浦镇人,在无锡打工时认识。那时不管他加班多晚,她都会做了菜等着。开门一刹那热腾腾的欢喜让他确定这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帕金森症的话。

黄珍益确诊后两人跑了上海杭州多家医院。咳嗽和干呕导致的呼吸困难让她一度被送进ICU,抢救回来后,金建华决定结婚,哪怕所有人都反对。

当时觉得她活着就好,做决定是瞬间的事,而漫长的岁月才开始。

15年来,金建华没睡过一个整觉,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念头也会冒出来:他不怕累,可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2018年他被评上“中国好人”,捧着证书心里五味杂陈。

很多报道说,哪怕一贫如洗,金建华也甘之如饴。陈淑芳和畜牧站的同事看到后找他:“那是胡说,怎么会甘之如饴?”

陈淑芳觉得,贫穷不是高尚,贫穷和天灾、战争等不幸比起来微不足道,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也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却可以无孔不入地进入生活,用挫败和沮丧把人一点点打败。所以好人更不应该穷。只有好人过好了,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成为好人。

“日子还得过,总要尽量过好一点,并不是有个病,就什么都没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陈淑芳坐在这个院子里,拉着黄珍益的手说。

“最难的时候拉一把,就上来了”

陈淑芳建议金建华养鹅:“你只负责养,畜牧站提供技术支持,资金和销售大家一起想办法。”

象山是大白鹅的故乡,陈淑芳也在这里长大。1987年,她20岁中专毕业从事畜牧技术工作。那时留在村里养猪养鹅的,不是家徒四壁就是老弱病残,屋后用毛竹搭个棚,和畜禽住一起打发日子。

陈淑芳一干就是30多年,很多当初最穷的人,在她和同事们的帮助下成为养殖大户,而他们又在一起帮助了更多的人。

他们准备帮助金建华的时候,畜牧站团队的“养鹅扶贫联盟”已经有42户了。

金建华最早认识的是牟友顺,这个黑瘦精悍的中年妇女逢人便笑,说话也干脆:“不孵小鹅的蛋拿我店里来,我帮你卖!”

牟友顺其实一直不太顺,她从贵州嫁到象山,一儿一女还很小时丈夫就病逝了。日子正难,房子又倒了。陈淑芳最早认识她,是因为和孩子结对助学。她劝牟友顺,哭不是办法,为了孩子,得打起精神赚钱。

陈淑芳帮她担保贷款、买鹅,事无巨细地教。牟友顺肯吃苦,早出晚归忙了几年,终于赚了钱,眼看命运就要露出笑脸,偏偏这时她雇的小工运货撞死了人。

“陈站长说不能逃避责任,我就赔了八十万元,又欠了一笔债。”牟友顺笑着聊起这事,“身上担子重了,可我心里轻松了啊。”

孩子长大了,受陈淑芳的影响也学了畜牧专业,可以帮衬妈妈了。腾出空来后牟友顺又开了家店,帮乡亲们捎卖一些禽蛋之类的农产品,生活终于顺了。

金建华心中震动:自己觉得过得苦,是因为有一个病妻,可身边那些比自己更苦更难的人,都在奋力地向上,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让金建华感触最深的是兵营村的一户:老太太和儿子都是盲人,老伴儿腿不利索,媳妇智力不太正常,只有孙子还伶俐。小小的鹅场里,老头儿坐阵指挥,老太太和儿子摸索着喂食、捡蛋。“一年能赚十来万元!”老太太骄傲地说,“孩子上学不愁了!”

“最难的时候拉一把,就上来了!”负责和这家人结对的兽医姚旭说。

“他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金建华心里滋生出新的热望。

“踏踏实实走下去,哪条路都是对的”

金建华创业其实比其他困难户更顺利一些,作为“中国好人”,他可以通过信用社免担保贷款,利息也最低。

在陈淑芳的奔走下,村委会将一块3000多平方米荒地借给他建养鹅场,免租两年。东南大学的教授为他设计鹅场建设方案,养殖大户陈文杰也伸出援手,买种鹅的资金和饲料都由陈文杰公司先垫付,他们还帮忙代孵鹅蛋并销售鹅苗,欠款从销售款里抵扣。

鹅场2019年元宵节后开工,陈淑芳又带着团队赶往海南选好了种鹅。5000只小鹅像潮水一样哗啦啦地冲进刚建好的鹅场,生活从此变得热闹蓬勃起来。

金建华把她当成知心大姐。很多烦恼本来没有人可以说,只有陈淑芳懂得。陈淑芳说,很多事没有对错,听从内心的想法就好。

她也有两难的选择,成为站长后,有好几次调到宁波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两次还是组织特意安排的,因养殖户的挽留放弃了。最后一次下决心要走了,话都说不清楚的残疾人肖亚芳,联合几个养殖户写了联名挽留信。

10多年前,肖亚芳家即将出栏的几百羽鸡忽然死亡,哭天抢地时,陈淑芳拿出1万元买了10头优质大长母猪送给她,之后又三天两头去指导。后来肖亚芳养猪买了车、盖了房,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就在自家猪舍墙上写下“陈师傅好人”5个字。

这么多年过去,那歪歪扭扭的5个字还在。肖亚芳留她,也不说别的,就指指那几个字,轻轻抽泣,陈淑芳心一酸,又留了下来。

“我和你一样,都是自找苦吃的人。”她鼓励金建华,“有时是不忍心、放不下,有时是自己在乎,只要心里踏实,就不算错。踏踏实实走下去,哪条路都是对的。”

“老天压一压,我们就顶一顶”

象山的苗鹅多数远销海南、广东等地,疫情一来,航班取消了。主要销路一断,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价格往下跌。

大年初二,陈淑芳就召集养殖户开会商量对策。小鹅出来是4元一只卖了,还是索性埋了?陈淑芳已经和同事们研究多日,满眼血丝,嗓子也哑了:“我建议还是卖,至少产业链不断。”

本应孵化30天的鹅苗在28天还未出壳时提前装箱,节省时间和运输成本。而还没孵的,尽量转化为商品蛋供应市场。陈淑芳联系了超市和菜场,还和同事们在畜牧站门口摆摊,并通过朋友圈团购接龙。在大家的努力下,一共卖出去220吨蛋。

一些养殖户也开始相互帮衬着自救,部分苗鹅直接送给困难户。

鸭蛋和鹅蛋没有鸡蛋好卖,养鸭户陈建素就联系一些养殖户,商量捐部分蛋煮成茶叶蛋给志愿者。

“老天压一压,我们就顶一顶。”陈建素说。2012年海葵台风吹倒了她的鸭棚,2万只鸭子一夜殒命。她曾绝望痛哭,说再也不养鸭子了。陈淑芳天没亮就赶到她的鸭场,帮她打扫整理、收拾死鸭。事后又带她去南京考察,借鉴当地的经验,装上了瓦片结构的鸭棚,又买了保险。

疫情渐渐缓解后,苗鹅的价格又回到了16元一只,金建华相信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再过一个月,新的小鹅出壳后,应该会卖一个更好的价格,然后它们会长大,会下蛋,新的生命又会诞生。人的生活也一样,经历了风霜雨雪、磨难艰辛,又会生根发芽一枝一叶地长出来。

希望会生生不息!

宁波晚报记者樊卓婧/文 通讯员文军/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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