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戰士為完成任務,獨自一人扛起完整的六〇炮,摸黑趕路追上大部隊

作者:原志願軍第二十七軍老戰士 劉紹榮

1950年10月至11月,我軍奉命由西線轉到東線打擊敵人。經過一夜的急行軍,我們回到祖國的丹東市,下午坐火車趕到臨江城。下車後,再次輕裝和吃飯,馬上又出發了。從臨江地段第二次跨過鴨綠江,連續6個夜晚的強行軍,趕到長津湖畔。因前面有敵情,部隊拉開距離,從冰凍的長津湖面上走了過去。沿途是一片火海,這是美軍陸戰師在黃草嶺地區遭到我志願軍痛擊後,退卻時放火去燒老百姓的房屋。

在新興裡以北的一個小山溝裡,我們停了下來,隱蔽、防空、休息待命。這時,天上下起雪來,我一看附近山坡上有玉米杆,便去抱了一些來,搭在小樹枝上擋雪。我們又用鐵鍬鏟去地上的雪,露出樹葉和地面,再解開揹包,用半邊被子作鋪墊,半邊被子蓋在身上休息。雪下到第二天下午才停下來,天空出現了明晃晃的太陽,敵人的黑皮飛機(炮兵校正機)也出現了,在我們的上空盤旋,尋找目標。

戰士為完成任務,獨自一人扛起完整的六〇炮,摸黑趕路追上大部隊

部隊首長下達命令,要部隊立即出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新興裡公路交叉口堵住敵人的逃跑之路。我們馬上整理行裝,向新興裡方向疾進。敵人的飛機朝著我們掃射投彈,我眼見著班長和宋組長應聲倒在路的左側巖坡邊上。敵機剛飛過去,班長就順雪坡滾到路左旁的山溝裡去了。

這山溝有20米深的樣子,我也隨著班長滾的方向滾了下去,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聽到班長在喊我:“小劉,小劉……快過來給我包一包。”我跑過去,看見班長已經把棉衣上的三顆鈕釦解開,胸部的襯衣已被血浸溼。我用了班長的兩個救急包,沒有把血止住,又把我的兩個救急包用上了,這才把血止住。

有一個廣東籍老戰士,只知他姓姚,我們都叫他廣姚,他的胳膊被敵機子彈穿透兩釐米的口子,骨頭都能看得見,我給他包紮好後,對他說:“廣姚同志,天快黑了,你還能走路,忍著傷痛沿著這條山溝走下去,路上遇著抬擔架的,叫他們快上來把班長抬下去送醫院。”

戰士為完成任務,獨自一人扛起完整的六〇炮,摸黑趕路追上大部隊

我趁著天還沒有黑盡,順著滾下來的路線,爬到巖坡上,見宋組長還靠在路邊的巖坡上,一動不動,我連喊他幾聲,他一聲不吭。我走了過去,搖了他幾下,沒有一點反應。我又用手摸他的鼻子和嘴巴,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光榮犧牲了。離宋組長七八米處,有一位戰友也是一動不動,犧牲在那裡。

再一看山溝裡,一個人影子都沒有。天快黑了,這時候我又是著急,又是害怕,怎麼辦呢?我怎麼向連首長和戰友們交待呢?於是我下定決心,要扛一門完整的迫擊炮去找部隊。我從宋組長的肩上取下炮管和座盤,和我的炮腳架捆在一起,再從宋組長身上取下瞄準鏡背在身上。

又想,扛著一門完整的六〇炮,一旦在路上遇上敵人該怎麼辦?只有兩顆手榴彈,太少啦,我又迅速從兩位犧牲的戰友身上解下他們各有的兩顆手榴彈。收拾完行裝後,天已麻麻黑。我走出小山溝,來到一個比較寬闊的大山溝裡,天已經黑透了,到處是追擊敵人的部隊,一問他們是哪個部隊的?他們的回答,不是“長江”,就是“黃河”,沒有一個說是“運河”的。

戰士為完成任務,獨自一人扛起完整的六〇炮,摸黑趕路追上大部隊

我扛著一門完整的六〇炮,繼續往南走,追趕我所在的部隊。深夜一兩點鐘的時候,還沒有找到自己的部隊。當我走到小山旁一座草房子附近,發現地上放有七八個馬鞍和一些物資,我判斷這些東西不是美國兵的,也不是南朝鮮軍的,肯定是中國人的。便悄悄靠近一點,聽到屋裡有人講話,仔細一聽,說的是中國話。

我認定他們是自己人,便大著膽子走進屋,正在灶邊做飯的老兵問我是那個部隊的?我回答:“我是運河部隊的。”他叫我把六〇炮和背的東西放在灶前的柴禾堆上,我靠著揹包就休息了。天快亮的時候,我被叫醒,那個做飯的老兵叫我過去吃飯。我想,吃飯就吃飯,先把肚子裝飽再說。吃完飯,他們連人帶馬和物資,轉到山溝裡,隱蔽防空去啦。我便在屋後找了個小土溝,進行隱蔽休息。

等到下午3點多鐘,有三個同志掩埋烈士遺體回來,我就和他們一起回到了營部。我把昨天下午追擊敵人時發生的情況、我做的事和連夜找部隊的情況向連長作了彙報。連長說:“小劉同志,你臨危不懼,救護傷員並把一門六〇炮完整地扛回部隊,是值得同志們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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