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為何要保衛書單?

為何要保衛書單?

屋漏偏逢連夜雨,用這一句話形容疫情之下的書店再恰切不過。

新冠疫情爆發之初,書萌曾經做過一個 ,發現85.84%的書店關店後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如果疫情繼續,77.62%的書店堅持不到三個月,73.94%的書店認為即使恢復營業,收入也到不了之前的一半。

在房租、人員、貸款等多重壓力之下,許多書店在第一時間展開自救。無論是直播逛店、朋友圈薦書還是乞靈於抖音,向線上謀出路幾乎是唯一選擇。這對於平日未有私域流量運營意識的書店無異於“趕鴨上架”。

直到昨天,背靠資本的文青標杆——單向空間的求救信刷屏,人們才意識到了實體書店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在泣血呼救之前,單向空間並非沒有嘗試其他自救手段。


為何要保衛書單?


只不過,“儲值優惠、在線直播、建群秒殺等促銷在巨災之下,收效甚微,每次推廣僅能帶來幾百元的收入,連值班店員一天的工資都不夠”,就連單向空間這樣有百萬線上流量的“網紅書店”尚且如此,其他書店的線上自救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就像去年讀庫搬家成為文化事件一樣,也只有網紅體質的單向空間求救信能夠得到群起響應,各界解囊。無論是粉絲效應還是收割情懷,都會幫助它順利渡過難關。

對於更多生聲不響名不振的書店來說,這一關恐將難以逾越。單向空間得到的關注值非但無法溢出到它們身上,反而提前透支了文青的錢包,畢竟他們的情懷充值是有額度限制的。

這場疫情對於所有的線下商業都是一場“大考”,對於書店這樣商業模式一直曖昧不明的業態來說更是如此。


過去,書店猶可以通過混合業態、網紅概念、政府補貼勉力維持復興的幻象,單向空間的求救信無疑撕開了這層隱隱約約的面紗(單向空間大悅城店的整體客流量每天只有平時的十分之一,書店平均每天只能賣出 15 本書,可以推算平時的營業狀況)。

為何要保衛書單?


我們不妨以此次疫情為契機,拋棄腦中根深蒂固的“書店必須存在”的觀念,徹底思考一下書店存在的意義。

首先,讓我們破除對所謂混合業態的迷信。在書萌的調查中,98.02%的書店主業仍是圖書。因為似乎一切文化活動都可以和書店發生關聯,很多書店為了拓寬財路,淪為業態相互疊加又彼此衝突的“四不像”文化空間,既不會是一家好的咖啡館,也不會是一間好的livehouse,更難稱得上是一家合格的書店。混合業態的天生悖論在於:越不像書店的書店越可能是一家成功的書店。


為何要保衛書單?


在書萌的調查中,文具文創是大多數書店的第二主營業務,然而文創卻註定無法拯救書店。因為,書這層無形的文化包裝的溢價能力畢竟有限,且隨著同質化文創書店的遍地開花不斷遞減,文青家中的帆布包和本子也已經氾濫成災。

然後,讓我們拆穿“書店線上化”這個偽命題。在互聯網上,一個人就可以是一家書店,微博、抖音、朋友圈的每一位薦書人都是一家虛擬書店,微信讀書的書架就是“單人書店”的書架。在線上,拖著“沉重肉身”的線下書店無疑是客場作戰,毫無優勢。

我們不妨問一下許知遠,既然單向街目前的當家產品是單向歷,撬動文化界的是單讀雜誌、單向街書店文學獎,既然單向空間只剩下了4家店苦苦支撐,何不乾脆脫去“沉重肉身”,成為一個純粹的文化機構?

單向街圖書館在求救信中所說的 “履行一個公共空間的義務,更加緊密地和你們團結在一起,創造一個熱忱、開放、自由的精神共同體”,為什麼一定需要實體空間?

在我看來,看理想App更接近這樣的精神共同體,因為每天真的有數萬人在虛擬的圖書館、博物館、演講廳、美術館中探索流連,學習新知。


為何要保衛書單?


相比之下,單向空間更多隻是象徵意義而非實際意義上的公共空間,一種“哦,還好有它在”的情懷附著物。無論是半年逛一次還是因為一封求救信而打錢,無非都是刻意為之的情懷充值,並不會扭轉日常的文化消費習慣。

所以,我們固然需要象徵意義上的精神地標,更需要的是看理想這樣真正融入日常生活的文化空間。甚至可以說,唯有脫離了對於實體的執念,才能有更“開放、自由”的文化心態。

相比於單向空間這樣開在一線城市商業中心的書店,我更關心那些開在城市社區中的獨立書店,那些二三四五線城市中的“沙漠綠洲”。


不同於單向空間這樣的“象徵性地標”,它們根植於本地社區與城市文脈之中,像磁場一樣將周圍的文化分子、創作者聚集起來,探討、激辯甚至介入當地公共事務,保留一盞本地文化的燈燭。

然而,我理想中的這種公共空間只能在香港、臺灣的一些書店中找到。逛過那麼多內地城市的書店之後,我悲哀地發現,近年來內地城市的“書店熱”非但沒有成為滋養本地文化的據點,反而成為小清新、網紅文化橫掃各地的先遣部隊,加速了全國城市的同質化進程。那些在本地堅守多年的書店則紛紛消失不見。

為何要保衛書單?


不僅如此,各地的書店成了一線城市文人學者全國巡講的分會場,而不是本土聲音的陣地。書店角落中不滿一格的本地作品,成為自欺欺人的“本地標籤”。

雖然《島上書店》中一家書店介入社區生活程度之深接近於童話,但《書店裡的影像詩》中那些幾十年的老書店,無一不是與本地社區血脈相連。在內地,也只有萬聖書園這樣開在高校周邊的書店,才深深介入了本地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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