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蘭花語

素心蘭花語

週末假日,我去花鳥市場買了一盆花。那是一盆蘭花,筆直挺拔的莖,頂著一個個小白花,彷彿頭戴蝴蝶結的小精靈,挽著水綠的絲巾,帶著隔夜的清露,在微風中曼妙輕舞。店主告訴我這叫蘭花草,看上去平凡普通,但擺放到屋中就能真正體悟到它的美好。

  我聽了笑。我曾經養過蘭花的。那是親戚家的蘭花分株,特意送給我一株,我隨手種在一花盆裡,置於案頭,朝夕相對。後來看厭了,便將它挪到陽臺,和那些月季、梔子並列一起。平時給別的花澆水,順手也給它灑點兒。它太普通了,細長的葉子,顏色發暗,邊緣還有些發黃的斑,總讓我聯想到韭菜,且還沒有韭菜葉子的伶俐鮮活、青翠欲滴,益發顯出無可救藥的瘦骨伶仃。有時候甚至覺得它還不如野地裡的草,那種隨意散漫、自由自在,入目就讓人心喜歡生。它麼,只看得人要呼“晦氣”。

素心蘭花語


  後來親戚告訴我,她送我的那株蘭香氣清冽,花色優雅,乃是極品。我才意識到它的存在。但是那株苦命的蘭,已在烈日暴雨、缺水少肥的“待遇”下奄奄待斃了。我將它搬回室內,懷著歉疚照顧了幾日,總算讓它恢復了些活氣,逐漸又被我忘在一邊,不再搭理。

  直到有一天,我在半睡半醒間,忽然聞到陣陣香氣,沁人心脾、噴鼻醒腦,好像雨後的空氣,把我的心情過濾得一塵不染。起來四處找尋,半天,竟尋不到出處。那種香氣百折回腸,低低縈繞,絕非人工合成的香薰或空氣清新劑可比,它幽雅靜謐好比唐朝時的田園詩,清洌活潑似宋年間的長短令,細細品味還有些許元曲的俏皮嫵媚……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了那株蘭,原來被我塞在門後邊的角落裡,發現時,竟大吃一驚:還是那樣鏽鏽的葉子,還是那種懨懨的姿態,乍一看沒有什麼花兒朵兒,仔細一看,才發現它確實開花了。花色白而微綠,花蕊細碎明黃,花瓣像待飛的蝶翼,在灰頭土臉的牆角靜靜地、單純地盛開著——就是這小小的兩朵花,竟然傾吐了滿屋的馨香。

素心蘭花語


  不由想起沈復在他所著的《浮生六記》中對蘭花的描述:“花以蘭為最,取其幽香韻致也,而瓣品之稍堪入譜者不可多得。蘭坡臨終時,贈餘荷瓣素心春蘭一盆,皆肩平心闊,莖細瓣淨,可以入譜者。餘珍如拱璧。值餘幕遊於外,得能親為灌溉,花葉頗茂。不二年,一旦忽萎死。起根視之,皆白如玉,且蘭芽勃然。初不可解,以為無福消受,浩嘆而已。事後始悉有人慾分不允,故用滾湯灌殺也。此後誓不植蘭。”感慨,素來以為自己是目光敏銳的,這一次真真是看走眼了,連家有素心春蘭都不知,還險些讓它夭折在我手裡……

  基於此,我愛上了養花,尤其愛上了養蘭花。其實所有的女兒家都是花,區別只在於土壤和環境、品種和樣貌的不同。可是花期到了,一樣要盛開。盛開不是為了別人,乃是為了自己,為了那生動而妙曼的自由瞬間。若有知心人見著,甚好;若沒有知心人懂得,也無妨,恰若山野水畔的蘭花,有清風明月陪伴,一縷幽香,來去天地間,倒比淪落紅塵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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