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方術正名正考》瓔珞方伯解讀

注:【此篇解讀文章,我·瓔珞方伯根據《中國方術(正)考》、《中國方術續考》、《(孫子)古本研究》、《吳孫子發微》、《郭店楚簡校讀記》、《上博楚簡三篇校讀記》、《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花間一壺酒》為佐證,追本溯源,對中國古代方術的源流和發展,進行了自己對中國文化源頭和(人間道器·觀賞石思想史)、(人間道器·觀賞石發展史)的重新思考。】

序【本書思想核心是:中國古代方術,分為方技和數術。數術研究的是天地萬物,包括天文歷算,也包括占卜厭勝。和不同時代的政治思想相對應,有不同的占卜方式,至今影響著我們今天的生活和觀念。方技研究的是與人體相關的知識,除了醫學、心理學、性學和養生,也有大量神仙家和巫術成分。二者的關係,是人道在模仿天道。我們瞭解方術,並不是為獵奇,而是用新的視角看待中國文化發展:從中,我們看到中國文化的趨勢,是從“天人合一”走向“天人分裂”。中國本土文化,始終有兩條並行的線索,就是儒家系統和道教系統。】

【一】那我們就先來說第一類問題:方術到底是什麼?其實,它的內容就是把這個詞拆開:方就是方技,術就是數術。

所謂數術,前一個數是數學的數,後一個術是法術的術,也有顛倒過來寫的。數術研究的是天地萬物。既包括天文、歷算類的科學知識,也包括各種占卜類的神秘學說。我們覺得這是兩類東西,前者是科學,後者算迷信,但在古人的認知裡,它們是一類,都是關於宇宙的,也是溝通自然世界和人類社會的技術手段。

所謂方技,就是藥方的方,技巧的技。是指與人體相關的知識體系,範圍比今天的醫學和心理學寬得多,除了包括性學、養生,還有大量的神仙家、巫術的成分。

方技和數術知識合起來,就是方術,也就是古人研究自然和自身的知識系統。要想知道古人在做什麼,先得知道他們怎麼想問題。按古人的思維模型,數術研究的是“大宇宙”,也就是“天地之道”,它是根據一種無法探尋的終極原理在運轉的。而方技研究的是“小宇宙”,也就是“人道”、人的生命和性命。人道是在複製天道,這就是《老子》中說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所以,我也依照古人的這個邏輯,先來介紹代表天道的數術。

中國古代的數術現象相當複雜。我們可以設身處地想想:在古人生活的世界裡,不可解釋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在未知情況下作決定,人當然會訴諸於占卜算卦,各民族文化都是如此,現在也屢見不鮮。人算卦的時候,手邊是有什麼工具,就用什麼來占卜的,花樣和內容層出不窮。在《中國方術正考》裡,從複雜紛紜的考古發現中,找到了古代占卜的系統脈絡。

大體說來,數術可以分成三個系統:第一個系統,來自天文曆法演算,比如占星術。第二個系統,來自對“動物之靈”“植物之靈”的崇拜,比如我們熟悉的燒龜甲占卜。第三個系統,來自人的生理、心理和疾病等體驗,比如解夢。這正好覆蓋了原始思維的幾個主要方面:天地、自然界和人體生理現象。

在漢代古籍裡,這些占卜術的地位不一樣,占星術的地位最高,因為和政治相關;解夢術的地位最低,因為是關乎個人的。但從考古發現來看,這些占卜術的主要區別,其實是流行的年代不同,它們各有文化背景:

用骨頭龜甲或者竹子和草來占卜,最流行於商代、西周。當時的中國文化,沒有完全走出原始崇拜時期。甲骨和草,代表著動物和植物的靈力。

新石器時代的龍山文化,出土過占卜用的動物肩胛骨。最早的發現,可以追溯到5300年前。用骨頭占卜,是人類早期文明的常見習俗,區別是:在東半球西部,比如西亞、北非和歐洲的古代人類占卜,不用火燒骨頭。在東半球東部,包括中國和北美,是把骨頭扔到火裡燒,觀察燒裂的紋路來察看吉凶。

中國古代用骨頭占卜,和祭祀的關係很密切。古人是先用牲畜獻祭,再用牲畜的骨頭占卜,這形成了一個循環的儀式鏈條。主要使用的骨頭,除了鹿是打獵獲得的,其他三種是牛羊豬,也就是祭祀中的“三牲”,這在後來發展出太牢、少牢等等禮儀。所以說,代表神秘的方術和代表理性的禮樂,從根本上是一體的。

在商代中期,開始出現用龜甲占卜。從文獻記載看,這是因為當時的人發現烏龜長壽,以及特殊的骨結構和鱗甲,引起了崇拜。靈驗的靈,本義就是烏龜。占卜手法是先鑿、再燒,看背面呈現的交叉紋路,占卜的那個卜字不是一豎一點嗎?其實就是這麼來的。這被稱為龜卜。

和龜卜相對的,是筮(shì)佔。筮字是會意字,上面一個竹字頭,下面一個巫術的巫,因為筮佔也有用竹籤算籌的。周人生活在西部,應該是很難獲得龜甲,所以主要用一種叫蓍(shī)草的莖來占卜,這種草莖有的長達六尺。在商代,筮佔可能因為成本低、邊緣化,“學術”地位比用龜卜低。周人滅了殷商,也對文化進行改造,筮佔的地位逐漸提高了。

到這裡,我就要說到《易經》的來歷了,《易經》就來自一種筮佔。“易”字的本義,是數的變化。筮佔是數字占卜,它的卦象是數的組合,今天來看,這都是簡單的數字原理。但在古人眼裡,數學規律很神奇、很靈異。簡單的說,西周的筮佔師們,把算卦中的各種數字排列組合和他們解釋的話蒐集到一塊兒,編輯成了一本參考書。它被稱為《周易》,是因為《易經》是周人的筮佔法,這是當時各種筮佔中的一派。

今天來看,《易經》非常枯燥,很難讀得下去。不只是原文難懂,出土版本之間還有區別。至於注本,那就更多了,注本又有不同流派。而且,《周易》是既包括《易經》、又包括《易傳》的。《易經》是西周留下的,《易傳》是解釋《易經》的文字,是戰國秦漢新舊占卜術雜交時的產物。在《易傳》的闡釋下,《易經》成為了中國自然哲學的源泉。

我估計,今天人們對《易經》的熱情,和繼承傳統文化的關係不大,主要還是相信它在算命方面靈異。靈異與否,本書沒說,我也不敢說。對我來說,想弄懂這本古書,要從頭學歷史和古漢語,還要有聰明和悟性。在孔子時代,它就是一本難懂的書。這麼難的事,我的命都不太夠用,哪還有時間去給別人算?我還是用最簡單的理解方式,把它看成周代人試圖解釋世界的一種方法。這種方法,影響到了古代政治、文化和歷史的發展。

下面我們再來看另一種數術系統,稱為星佔和式佔。在戰國秦漢以後,這一派占卜的地位很高。它們和天文學關係密切。星佔就是觀察星相和雲的形態,預言天道吉凶和人事災異。馬王堆漢墓出土了當時的占星書籍。比如,不同方位的雲,代表著齊國楚國這些諸侯國,某一種雲以某種形態侵犯日月,就是政治上的兇象。另外,彗星、日食,都是古人恐懼的災異現象。

式佔的式,是款式的式,方法是通過模仿天文運轉進行推算。這個式字,指的式盤,它是古代數學的占驗工具。這個工具你見過的,就是看風水、算卦的用的那種羅盤,也叫風水盤。淘寶上就有賣的,它中間是個指南針,四周是八卦、天干地支,25塊錢包郵。考古挖掘到的式盤,有漆木的、銅的,邊長十公分左右。它分上下兩層,代表古人的蓋天說宇宙觀:上層的圓盤是天穹,叫天盤,中心是北斗,四周是二十八宿和十二月神;底層的方盤叫地盤,將天盤向左轉,在地盤尋找對應位置,進行吉凶推算。古代的政治決策、軍事行動,包括民間的婚喪嫁娶,以及怎麼選擇具體日期等等,都由這些推演來決定。

從用骨頭和草算卦,到看天地、看星雲,這背後是一種觀念迭代,代表著中國人從崇拜動植物轉向了崇拜“太一”神。在秦漢時代的信仰裡,太一是最高神,祂是宇宙中心,沒有人格,等同於造化天地、無處不在的“大道”。我解讀過文化學者葉舒憲的《中國神話哲學》,他在那本書裡考證太一就是太陽神。但是,有很多學者一直堅持認為太一是北極星。

在很多人的印象裡,漢武帝到處封禪,祭祀太一,這是好大喜功,勞民傷財。其實,從占星和背後的宗教信仰的角度看,他的行動有明確的政治作用,推行太一崇拜,是有利於統一的“國教”信仰。有的歷史學者認為,秦皇漢武巡視天下,就是在模擬天地運行,這種活動,能加強對各地的實際控制,讓民眾知道自己被同一個皇帝所統治,這是當時的一種“國際化”政治趨勢。所以,星佔和式佔的盛行,是由中國政治文化局面推動的。它們背後的社會文化心理,一直影響到現在。對我來說,信不信《易經》,相當於信不信周代人比我們更瞭解世界的奧秘。

上面兩類數術活動,都可以說是官方行為,屬於上層建築的一部分。下面要說的第三類占卜術就比較複雜了,它們主要盛行於民間,在古代一直不太受重視。這裡麵包括解夢,具體例子我就不用舉了。

也包括相馬、相寶劍。劍和馬的各類細節,都對應著吉凶禍福的說法。我們最熟悉的,就是《三國演義》裡害死龐統的那匹“的盧”馬。

還包括驅鬼驅邪的儀式——這在古代叫厭(yā)勝,ya字寫出來是討厭的厭字。這類事兒,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常能看到。比如,相聲大師張壽臣在單口《小神仙》裡,說過一段民國時的厭勝鬥法:有一個鋪子的老闆,覺得自己買賣的風水被對門給奪去了,就請風水先生給他畫了一道符,掛在門前,這在民間叫“給對方下鎮物”。對門於是就在門口掛了一面銅鏡子,把畫給照了回來。這面又弄了個泰山石敢當,那面乾脆在房頂上放了把尿壺。這個笑話裡的各種器物,還真都有來歷。畫符起源於古人對文字魔力的崇拜。幾個字就能產生記憶,讓一段思想流傳後世,在古人眼裡,這是種神奇的法術。這種心理在原始巫術中非常重要。人類的早期壁畫、青銅器上的紋飾,不是簡單的藝術欣賞,而是有相關的神秘主題。銅鏡在民間叫“照妖鏡”,是道教中的重要法器。《抱朴子》記載,道士入山,要在背後掛一面九寸銅鏡,可以祛除山野的邪祟。《紅樓夢》裡還有風月寶鑑。連最後作“包袱”笑料的那把尿壺,也符合汙穢能驅邪的方法論。

解夢、壓勝這類占卜方法,和古代原始巫術一脈相承,在人類學和古文化研究領域,這是很大的來頭,可不是小問題。所以說,數術占卜的三大系統:來自天文的星佔式佔、來自動植物崇拜的龜卜筮佔,以及來自巫術的占夢厭勝——這些名字真的都挺難唸的——各有來源,是互相交織的並行關係,對應著中國古代文化的不同側面、不同階段。

說完數術,我們再來簡單看看關於人體生理的方技。

在《漢書▪方技略》裡,方技分四個部分:其中的“醫經”和“經方”,屬於實用醫學範疇,對應今天的中醫藥學。其中的“神仙”,是和求仙有關的丹藥服食、行氣導引。第四類叫“房中”,就是與房事有關的養生術。

對這四類方技,我只介紹“神仙”一種。有兩個原因:第一,關於古代醫學的考古,已經有很多專門研究,本書沒有展開討論。第二,不說“房中”,是因為我為你解讀過荷蘭漢學家高羅佩的《中國古代房內考》,已經包含這類話題了,就不重複介紹了。值得一提的是,《房內考》的中譯本,也是由李零翻譯的,一般譯者沒法把握原著引用的那些專業古籍。

這類方技也叫“神仙家說”。聽起來神秘,還原回去看,其實也挺平常的。比如,行氣和導引,在武俠小說裡被寫成內功大法,現代被稱為“氣功”。其實,武俠小說的描寫,是從古籍裡想象出來的。氣功是上世紀50年代的發明,是雜糅的產物,概念和古代方技不同。古人的行氣,也稱為呼吸吐納之術,就是用口鼻通過呼吸天地之氣,來調整體能和神經系統。至於導引,就是引導反過來寫,是種讓形體屈伸俯仰的運動,看上去類似健身操。一邊做,一邊進行呼吸行氣。另外,常說的辟穀也不是徹底斷食,其實是斷五穀,就是現在流行的戒碳水。神仙家認為糧食留在腸胃裡,會影響壽命。辟穀的起因,是古代戰亂饑荒頻繁,是為了對付飢餓,也沒什麼神秘。

節食、呼吸和體操,修不修仙,都可以嘗試。但神仙家的方技,有一種是很危險的,它稱為服食,就是吃包括仙丹在內的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在漢唐以前,醫藥養生和神仙家說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醫術裡有藥物,神仙家說裡有服食,形式上也很近似。區別是中藥以草藥為主,而神仙家所服食的以金屬石頭為主。它來自神仙家的一種機械推理:服食是通過吃下各種東西來追求人與天地融合,吃什麼就會變什麼,以形補形——在今天的民間,不是還有“吃哪兒補哪兒”的說法嗎?他們觀察到:草木有枯榮,但金石不會變質,所以他們講究服食金石和年深日久的東西。古籍中的仙藥,最重要的成分是煉製的硃砂和金銀。根據化學家的分析,古代的“金丹”,主要成分是硫化汞、氧化汞、氧化砷,還有金汞齊,也就是鎏金技術的塗料。比金屬次一等的原料是珊瑚、鐘乳石這些礦物,(還有蝙蝠、蟾蜍,穿山甲等動物——因為傳說它們很長壽,能治病。個人認為:這點極不可取!)

最後說點兒重口味的:長期服食這些東西,能不能成仙我不知道,至少有一種明確結果:它們有助於死後屍體防腐。馬王堆女屍能在非風乾狀態下長期保存,原因之一是死者生前長期服食硃砂,硃砂是傳統的防腐劑。

【二】《中國方術正考》運用的很多材料,都是經過第一手的考古發掘和文獻比對,用偵探小說一樣的方法,推理拼接出來的。比如,古代式盤上各種圖案的具體含義、分別對應什麼樣的宇宙模型,在之前是說不清的。我還發現,這些數術推演,發展出了古代的賭博。

但是我想說:“我的興趣,在器本身,希望用(人間道器·觀賞石思想史)的新角度對現代家庭的空間和現代人的精神空間提供一種文化註腳!”過去,方術常常被後人看成是漢代盛行的一種荒唐迷信,至多被古代科技史視為“因禍得福”的技術探索。通過此書的研究,我們看到:古代的方術,和中國文化的發展演變,具有很深的淵源。這中間包含著兩個很大的文化命題,也可以說是兩對兒對比關係:

第一個,是中國文化中“天人合一”和“天人分裂”的對比關係。“天人合一”一直被認為是中國文化精神的本質,這幾乎是定論。比如,史學大家、思想大家錢穆說,自己直到晚年,才徹悟“天人合一”觀念是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的歸宿,也是中國文化最偉大的貢獻。西方文化是離開人來講天,所以需要宗教信仰來中和天命,而中國傳統文化精神,自古以來就不違背天、不違背自然。

但此書說,中國文化思想的實際趨勢,是不斷進行著“天人分裂”,也就是“天”和“地”逐漸分開,“人”和“神”逐漸疏遠。人們對天,其實是假裝虔誠,也就是“敬鬼神而遠之”。實際心理是很不客氣的,並沒有多少敬畏。任何人為達到個人目的,都可以使用“天命”的名義。人們真正關心的是“地”,是世間生活中的具體問題。這在西方人看來,既不符合“宗教精神”,也不符合“科學精神”,而這才是中西方文化傳統的區別所在。

這種文化傳統的形成和演變,就體現在獨特的方術裡。比如,方術的發展,和古代政治有關係。中國古代文明產生初期,有一個標誌性事件,是祭祀占卜這些溝通天地的手段,被統治階級所獨佔,人們必須依賴專職的祭司和巫師來和神靈溝通。很多人認為這是巫術的起源,其實,這是古代政府的起源。帝王成了祭司的領袖,從祭司的分工中,又發展出負責祭神祭祖的文化官員和管理土地財政的事務性官員,這種各司其職,是一種政治上的人神分離。另外,方術的發展,和中國古代思想史關係密切。我們以前討論百家爭鳴,都著重於各家思想在世界觀和政治觀念上的區別。其實,換個角度看,諸子學派可以分成兩種知識背景。一類知識,來自貴族教育,也就是詩書禮樂和政治、經濟、軍事知識,比如儒家、墨家。另一類知識,是數術方技這類當時的實用專業技術,從中產生出陰陽家、道家,以及與道教聯繫緊密的法家、名家。這種知識分途,也可以看成是天人對峙之後,分別形成了不同的思想體系。所以說,研究古代方術,能為觀察中國文化、中國思想史提供了新角度。

第二個思想命題,就是儒家文化和道教文化的對比關係。我們接著剛才來說,由於方技出現,形成了兩大知識體系,各有代表的思想流派。從中,逐漸發展了中國本土文化的兩個主要系統,就是儒家文化和道教文化。一般來說,研究界對古代思想史的認識,注意的是從諸子百家到獨尊儒家的過程,最後的結論,是古代主要只有一個儒家系統。漢代以後,儒學成了官方意識形態,影響官僚士人的一舉一動,儒家思想又以人文教育為主,“不語怪力亂神”。所以,大家往往都把中國文化理解成純粹的人文主義。傳統學術界對中國文化的觀察方法,就是從這個結果出發來分析問題。很少有人考慮到“諸子百家之前”和“官方文化之下”,還有哪些歷史真實,產生了什麼結果?此書說,越來越多的考古發現證明:中國古代文化不是隻有儒家這一條線索,同時還存在著道教文化線索,它直接上承文化初期的原始思維,在古人生活中佔有非常大的比重。道教文化是以數術方技作為知識基礎,民間信仰為社會基礎,通過陰陽家、道家的哲學表達,通過各種實用技術,在民間形成了巨大影響,是足以和儒家文化相抗衡的。這才是李零研究古代方術的出發點。

錢鍾書先生在學術論文集《七綴集》裡談到:要了解和評判一種思想體系,或是探究一種文明類型,應該還原那個時代的形態。思想和文明,總是在某些條件下發生的,把這些點點滴滴的歷史碎片還原以後,會看到文明的背景。這就像從飛沙、麥浪和波紋裡,能看出風的姿態。

這也是此書的學術風度。有人說,中國古代沒有哲學、沒有科學、沒有宗教,這是用西方的科學、哲學標準衡量中國古代文化,這個結論吐槽起來很犀利,但沒有建設性意義。當我們把古代方術的歷史還原回去,可以看到,方術和宗教史、科技史都有關係,但確實又都不一樣。中國文化從一開始就和西方不同。比如,從占卜中的式盤裡,發展出了指南針;從神仙家的煉丹術裡,發展出了火藥。為什麼科學總是和所謂“迷信”走在一起呢?因為這就是中國文化的模式。我·瓔珞方伯強烈呼籲:與其探討中國“沒有什麼”,不如觀察“還有什麼”,因為這既是客觀整體的態度,也是尋找文化出路的希望。從方術這個“飛沙、麥浪和波紋”的切口裡,我們看到了中國文化之風,有自己的獨特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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