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該死的！
她還敢提以前！
男人死死地盯著她，
他緩緩開了口：“要怪就怪你是蘇立誠的女兒。蘇立誠對不起我，父債女償，天經地義！”
“爹爹收養了你，視若己出，待你甚至比二哥還要好。他哪點對不起你了？”
聞言，沈墨塵呼吸驟然急促。
他一口咬住蘇溪的肩，低吼道：
“閉嘴！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一直裝作無辜？蘇溪，蘇立誠為立功不惜誣告我父通敵謀反，害我寧家慘遭滅門之禍，而後假惺惺地收留我，讓我認賊作父！他這算盤打得確實不錯，可百密一疏，我早就得知了真相！你說，面對滅門仇人，我不該恨嗎？我不該報仇嗎？嗯？”
蘇溪愣住了。
“爹爹不是這樣的人！你一定是誤會他……”
“夠了！本王手握證據，由不得你們狡辯。”
他在氣頭上，蘇溪不欲多做糾纏，她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三年前。”
三年前？
三年前，正是她嫁給他的那一年。
“既然那麼早你就認定爹爹是你的仇人，那你為什麼要娶我？”
沈墨塵嗤笑，用指腹揉搓著她紅腫的唇瓣，幽幽道：“因為你是蘇立誠的掌上明珠，折磨你就是對蘇立誠最大的報復！蘇溪，這只是開始，你們蘇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砰——
早就四分五裂的心被這遲遲歸來的“真相”炸成粉末，再也不可能拼湊得完全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他娶了她之後對她不是視若無睹就是百般羞辱折磨，原來他真的……恨她。
原來他所謂的“你死了本王都不會多看一眼”並不是氣話。
一切不解終於有了答案。
只是沒想到，這答案如此苦澀。
她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他錯了。
她閉上眼睛，虛弱無力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沈墨塵眸色驟然加深。
她竟然選擇了逃避，而不是解釋。
沈墨塵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道：“王妃這是心虛了？”
蘇溪看著天花板，從前的一幕幕就跟走馬燈似的，映在了天花板上，呈現在她的眼前。
只可惜，從前之所以叫從前，便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看到沈墨塵揹著她在開滿油菜花的地裡奔跑；她看到沈墨塵笨拙地用冰糖葫蘆哄她不哭；她看到沈墨塵因為她出了天花急得紅了眼，親自守了她整整三天；她看到沈墨塵將她抱在懷裡，鄭重地說‘蘇蘇，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她甚至還聽到沈墨塵對她說“蘇蘇，我會疼你一輩子，比父親母親疼你的那種疼還要多一些”。
小時候，母親身體不好，父親和二哥哥一向很忙，唯有沈墨塵一直陪在她身邊。
他沒有錯過她人生任何一個重要的時刻。
蘇溪吸了吸鼻子，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落下……
曾經那個疼愛她，將她捧在手心的沈墨塵已經死了啊！
“王爺不好了！側妃娘娘暈倒了。”
他毫不留情而去。
她呆呆地躺了許久，一雙眼睛無力又空洞。
為什麼她和沈墨塵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到底是從哪一步就開始錯了？
蘇溪冷笑。
從前仗劍殺敵時，她何曾想過自己有一日會落到這個田地。
果然，愛錯了人就是萬劫不復！
她幾乎是一步步用胳膊撐著往前挪動。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狽。
啪啪啪——
“得虧我趕來了！不然怎麼能欣賞到王妃如此賣力的表演？”
蘇妍穿著桃色小襖、白色襦裙，整個人就像是剛剛綻放的蓓蕾，不像她……已然是一朵開敗了的花。
只是，蘇妍不是暈了嗎？
她不想理會蘇妍。
蘇妍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臉，笑道：“怎麼不爬了？蘇溪，你這副樣子如果被你以前那些兵看到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大跌眼鏡！？威風凜凜的女將軍，你說你這樣子還能拿得動劍嗎？”
“蘇妍！把嘴巴放乾淨一點！”
“嘖嘖嘖！我說得不對嗎！？別以為墨塵哥哥上了你就是愛你，你瞧瞧你，他不過是拿你當玩物罷了！”
蘇妍一拳打在蘇溪胸口的傷上，卯足了勁兒，嘴角隨著蘇溪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慢慢揚起。
她笑著，眸中閃著惡毒的光，揚手就給了蘇溪三巴掌。
蘇溪右臉頰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她被打得暈眩恍惚。
原來，言語都能化作持刀握戟的戰士，瞬間就能將人捅得血肉模糊。
在蘇妍想繼續掌摑的時候，蘇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厲聲道：“不是喜歡裝姐妹情深嗎？怎麼不裝了？你放心，你死之前我一定會好好地活著……我會讓墨塵看到你的真面目。他即便是不愛我，他也不會愛上你這樣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蛇蠍女人。”
“我的真面目！?好啊，那就試試吧！看看墨塵哥哥到底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蘇溪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與她多言。
等她將證據擺在沈墨塵面前便由不得沈墨塵不信了。
蘇妍看不慣她眸中的這抹篤定。
她最恨的就是她這副總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好像永遠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樣。
為什麼蘇溪淪落到此還是不肯服軟，不肯求饒？
蘇妍勾唇，在蘇溪震驚的目光中狠狠地朝自己打了一巴掌。
“你瘋了？”
蘇妍捂著臉，眸子淬了毒，盯著蘇溪時，蘇溪感覺渾身就像是被毒蛇纏住了。
蘇妍貼在她耳邊低聲說：“對，我是瘋了！所以，你說，在得了失心瘋的王妃和瘋了的側妃之間，王爺會選擇誰？！”
這樣的蘇妍，將怪異瘋魔演繹到了巔峰。
她還在想，蘇妍到底為什麼這麼恨她時便聽到蘇妍小聲啜泣著：
“姐姐你為什麼要打我？我知道嫁給墨塵哥哥是我的不對，可我真的太愛他了！沒有他我會死的啊！我已經盡力在彌補了！嗚嗚嗚……姐姐，除了墨塵哥哥，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作為補償。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生我和墨塵哥哥的氣了好不好？你鬧成這樣，墨塵哥哥的心裡也很不好受，這幾日他都消瘦了，我看著很心疼……”
從蘇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後，蘇溪就起了防備之心。
然而……還是晚了。
沈墨塵手裡提著藥，三步化作兩步衝了過來，一把抱起蘇妍，疼惜地碰了碰她紅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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