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诗派”的“江湖”

江湖,什么是江湖,江湖原意是指广阔的湖泊、山河,而在武侠小说中,江湖是刀光剑雨,快意恩仇,在尘俗世间当中,江湖是柴米油盐,人情世故,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江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隐士的代指。

《南史·隐逸传序》:“或遁迹江湖之上,或藏名巖石之下。”

而在南宋,有着一群江湖游士,他们以诗人刘克庄为领袖,以书商陈起为声气联络,组建成了一个庞大的诗人群体——江湖诗派。

江湖诗派的创建,按照最初的思想意愿,是想像范仲淹那样:“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是江湖诗派最后的结果却是遭后人之鄙弃,上千年来,几乎没有人来夸赞这个诗派。

诗道之衰靡,莫甚于宋。 南渡之后,而其所谓江湖诗者,尤为尘俗可厌。

对于江湖诗派的诗人来说,他们辜负了他们最初的江湖。

“江湖诗派”的“江湖”

江湖诗派·起

在历史上,科举制度的产生,其影响是空前的,它打破了门阀制度,使得出生贫寒之人也有机会可以进入朝堂,跻身于社会的高层。

根据统计,在宋朝,科举取士达115427人,其数字要远远超过以后的历朝历代,但是,取士人数的增多也说明了在当时应举之人的大增。

“场室士子日盛 , 卷轴如山 , 有司不能遍睹”《宋史· 选举志》

应举人数的激增,再加上科场舞弊,阶级层级的差异,大量的士子往往是屡考不中,久而久之,一些人干脆放弃了科举,自处“江湖之远”,这些人逐渐形成了一个江湖群体,自称江湖游士。

书商陈起便是其中之一。

“江湖诗派”的“江湖”


在古代,士农工商,书商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也因此,他与江湖之间的这些江湖游士关系很好。

诵其所为诗 , 刻苦雕肺肝。陶韦淡不俗 , 郊岛深以艰。君勇欲兼之 , 日夜吟辛酸。

通过其他诗人的诗,陈起在我们的眼前仿佛呈现出的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位学者。

作为书商的陈起,约稿一般不找那些达官贵人,他坚持以“江湖”名集,这么做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书商的地位所限制,但我想,更是有一种“同命相连”之感,因为,对于陈起而言,同为江湖游士,彼此更能交心。

江湖诗派借《江湖集》以立名,而《江湖集》又为陈起所冠名,可见,陈起与江湖诗派的关系可以说是密不可分。

以一个书商之力促成了一个文学流派的形成,这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自古以来,商人重利,不错,陈起也是重利之人,但是当他因江湖诗集而获罪时,他却并没有放弃这项事业,而是让其子继续刊刻江湖诗集

“芸叶一窗千古 在 , 好将事业付佳儿”

同是天涯沦落人,与那些江湖游人一样,陈起也有抱负,也因此,他也更懂那些江湖人,所以,《江湖集》成为了他的坚守。

“江湖诗派”的“江湖”

江湖诗派·落

据统计,隶属江湖诗派的诗人共计一百三十八人之多,可以说是宋朝时期参与人数最多的一个诗歌流派。

在这一百三十八位诗人当中,有我们的熟悉的刘克庄、叶绍翁、姜夔等,而正是这几位创造了江湖诗派的辉煌。

忧时原是诗人职,莫怪吟中感慨多。

其实,对于早期的江湖诗派的诗人来说,他们虽然来说社会地位偏低,但是位卑不忘忧国,他们始终关心着国家大事。

“倚楼西北望边城,连月亘天烽火明。”诗人赵汝鐩以诗来寄托对恢复中原的期盼;

“清源血食天地久,其于冰兮亦何有。”诗人黄大受以诗来表述地方叛变带来的危害;

“一举尽收关洛旧,不知消得几分愁。”诗人毛珝以此诗来激励将士的昂扬斗志。

这些诗,你可能没听过,这些诗人,你也可能没有听过,但是他们都是江湖诗派的诗人。

然而,“江湖诗祸”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江湖诗派”的“江湖”


1224年,嘉定十七年。宋宁宗病死,权臣史弥远便伪造宁宗遗诏,废济王、立理宗,史弥远擅权废立,谋害济王的行径,引发了朝臣的不满和反对。史弥远指使自己人对朝臣相继进行弹劾,一时“名人贤士,排斥殆尽”。

接着,朝廷的言官抓住了《江湖集》中刘克庄的《黄巢战场》《落梅》二首诗,认为它们“指巴陵及史丞相”,“哀济南邸而诮弥远”,因此,陈起、敖陶孙等人或被流配,或被贬斥。刘克庄本来也逃脱不了“押归听读”的命运。

这场案子到底是不是冤案,我们在这里不细聊,我们只需要知道,从这次“江湖诗祸”之后,大批的江湖诗人遭到迫害,大批的江湖诗人也开始变得谨小慎微,不敢言论朝堂之事。

最终,这些江湖诗人只能以诗文干谒公卿,以作求利禄,获名利的手段。而江湖诗派最终也为了一个文人们所不屑的一个诗派。

当然,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江湖诗派的也并不只是一个江湖诗祸。

如果说,从更高一点的角度来看江湖诗派的转变,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商品经济的发展,在发达的商品经济下,这些文人逐渐不再以清高的“士人”自居,而开始以卖文卖诗为谋生,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干谒成风,在江湖诗派诗人的手中,其诗歌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种“货币”工具。


“江湖诗派”的“江湖”

江湖诗派·江湖

江湖诗派成员众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江湖,对于干谒之人来说,他们的江湖是入幕与宦游,对于漫游之人来说,他们的江湖是自然山水,而对于官场之人来说,他们的江湖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每一个人的江湖都是美好的,但是他们最终却没有长存于他们心中的江湖。

干谒之人逐渐失去了文心,将自己的诗歌才华彻底的成为了货币工具;漫游之人失去了闲心,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官场之人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对朝廷的信心。

而江湖诗派,也逐渐失去了原有的江湖心。

江湖诗派,因时代而生,也因时代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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