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尋找抗戰老兵的故事,94歲女兵為救戰友曾徒手搏鬥敵人


#自拍我的故事#我叫趙汗青,本名趙先傑,安徽宿州人,祖籍淮北,是安徽省宿州市黨史研究員,宿州市僑聯常委。今天,我要講述的是《那些年:我尋找抗戰老兵的故事》,回想關愛抗戰老兵的歷程,讓我感受到:抗戰時期的艱苦歲月,這些為民族而戰的英雄,留下的是一段血與淚的不屈抗爭歷史。

記得那還是2006年深秋,我離開了工作已有15年的安徽經濟報,走出國門,先後在中非、加拿大待過,後來去了美國舊金山,供職於一家出版社任華文版副總編輯。幾年後,我因為要創作長篇小說《垓下之戰》,便回國來到了安徽省蚌埠市固鎮縣垓下之戰發生地採風調研。同時,我還在創作另一部長篇小說《抗日英雄歐明海》。我深入固鎮大地,沿著沱河兩岸,開始蒐集史料,說來很巧,在固鎮縣任橋鎮清涼村歐家自然村裡,我發現了這座陵園。

透過大門,園內有一座高大的紀念碑,用照相機望遠鏡頭可以看到碑文上“抗戰烈士萬古長青”八個大字。我放下了《垓下之戰》和《抗日英雄歐明海》兩部長篇小說史料蒐集工作,而專心調查考證這座陵園的來龍去脈。第一次來淮北西大抗戰烈士陵園,大門是鎖上的,問當地的村民誰在看守陵園?回答叫歐興田!再問人去哪兒了?回答不知道!一連問多人回答都是如此。我怏怏地回到了固鎮。第二天,我聯繫了在朋友孫慶華,一同驅車再去清涼。


很巧,來到陵園時,大門口已經有幾個人站在那裡,其中一個人是孫慶華的朋友,她說他們是來找老歐要鋼筋水泥錢的,她已聯繫上了歐興田,說他明天從宿州趕回來。就這樣,我知道了陵園守護人歐興田原來是回宿州了。初識歐興田,得知他已八十多歲了,身休尚好,他說他是為了2400位抗戰英魂最後的集結,堅守了幾十年,又想擴建淮北西大門抗戰烈士陵園,這就萌發了我寫歐興田的念頭。採訪後,我寫了一篇文章,大致內容是這樣的。

陵園內松柏滴翠,柳樹婆娑。瘦弱的歐興田老人,正蹲在地上忙碌著,臉上掛滿了汗珠,見了我們,他熱情地打著招呼。採訪中得知,歐興田老人是1925年生人 。1939年正在靈北馮廟上中學的歐興田,參軍進了四師做了一名文書。隨後,擔任過軍教助理員、參謀、少校參謀長、師文化科科長等職。抗戰後又參加過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是一位意志堅強的老共產黨員。當我問起老人是如何萌發要重建“淮北西大門抗戰烈士陵園”時,老人陷入沉思中。

他深情地說:“躺在這裡的烈士都是我的老戰友,他們從我的身邊倒下,為了能夠把這些戰友的英魂集結在一起,所以我就做了這麼一件事。”面對著由張愛萍題寫的“抗戰烈士萬古長青”紀念塔,老人緩緩的說:“1941年,新四軍四師轉移津浦路東在蘇皖邊區建立淮北抗日民族根據地,宿東地區的宿靈縣是根據地西大門,也是豫皖蘇溝通聯絡的一條非常重要的交通要道。沒有西大門的存在,淮北抗日民族根據地是不能安全創建發展的。


因此,淮北區黨委對加強西大門的防守是十分認真的,首先成立了宿東地委,發展宿東,宿靈和宿南等縣,這三個縣建立,使西大門的安全得到了保障,這個地區的人民得到了保障,對豫皖蘇的溝通得到了保障。歐興田老人接著說:“為了阻斷這條重要交通要道,日軍、偽軍經常到清涼一帶掃蕩,戰鬥異常慘烈,最大的一次戰役是1941年的曹溝戰役,當時600多名日偽軍同時出動,而我們的部隊能夠應戰的只有120多人。

其中60名新兵,掩護老鄉突圍,只留下了60名老兵與敵作戰。這60名戰士,就與這幾百名敵人進行了一天一夜的戰鬥,最後是彈盡糧絕,只剩下兩人退守到沱河邊,隨後日軍又逼上來團團包圍了他們,從四面架上四挺機槍瘋狂地朝兩人射擊,就這樣,把附近的河水都染成了紅色。

1945年12月,抗日戰爭勝利後,歐興田老人所在的部隊就在這清涼村修建了“淮北西大門抗戰烈士陵園”。淮海戰役期間陵園毀於戰火。直到上世紀80年代初,歐興田老人因病從部隊回鄉,才開始著手重建。回鄉後的歐興田老人,天天跑到陵園遺址上,他心裡默默地念叨著犧牲了的戰友名字:“我的戰友們啊,我要想法把你們集結在一起”。


從此,老人發下了重修烈士陵園的誓願。可是修建烈士陵園那是談何容易啊!當時的固鎮縣,以及宿縣、靈璧都是皖北地區經濟非常薄弱的縣,老百姓的日子都還很艱難,上哪兒去弄這麼一大筆資金修陵園呢?有人便勸老人打消修建陵園的念頭,安安穩穩地度過晚年算了。可倔強地老人不願讓這些英雄靈魂散落各地,便背上乾糧,拖著病軀,北上京城,南下上海,東去青島,西去蘭州。為能把烈士遺骨找到找齊,老人開始了長達兩年半的時間去尋找。

抗戰犧牲的先烈都已過去幾十年了,現在的人大多不知道了,有的烈士家庭沒有後代,消失了。他歷經重重困難,反反覆覆地去落實。烈士們的家鄉多半是偏僻的地方,交通條件落後,不但不通車,很多高低不平的孬路連自行車也不能騎。老人騎著自行車,不是推著,就是扛著,多半是步行,隔河隔溝,爬山涉水,有時掉到溝裡,爬上來再走,就這樣老人硬是跑了兩年多。老人深知自己已是過了花甲之年的人了,流水般的光陰使他異常的珍惜。

陵園建成後,老人就住在園內。他把自己的離休工資也全部用在陵園建設上。他開始不停地買樹種樹,並陸續購進石碑,為了節省鐫刻碑文的錢,老人親自為每位烈士撰文親自鐫刻碑文,光是這一項就節約了一百多萬元。每天,老人都要給陵園清除雜草,修補花木,打掃衛生,從不拖拉。每逢春節、清明和中秋節,老人總是提著酒瓶,挨個到各個烈士墓前灑上點酒,一邊倒著,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老戰友們,有我陪著你們,你就喝上一杯吧。”


“您用生命痴痴建設和守望這片烈士陵園,究竟是為什麼呢?”在陵園的紀念塔下,我提到了這個可能會令很多人都疑惑的問題,老人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看著紀念塔上張愛萍的題字一字一頓地說:“沒有躺在這裡的烈士,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我慶幸我還能活著,我不圖名利,就是圖個心安!”這座抗戰烈士陵園,由於地處宿、靈、固三縣交界,較為閉塞,許多人都不知道。這是我後來寫的老人的文章,發在《拂曉報》上。

握著老人的手,感到是那麼細小,但又是那麼有力。看到老人瘦弱的身體,我有了一種莫名的感動。這種情緒使我熱血沸騰了,從我記事起,每到清明,我無數次地掃過列祖列宗的墳塋,我也曾隨著人流參觀過各種各樣的墓地陵園,學生時代的我不止一次地站在烈士紀念碑前茫然宣誓,但我從未象14年前的那天,受到如此強烈的震撼,我的眼眶溼潤了。這麼一位老人,用信念執著地固守著這片紅色聖地。前幾年,老人去世了,陵園由他兒子孫子守護。

抗戰女兵王鳳仙,其實,她是歐興田生前介紹我才知道,現在,也已經不在世了。當時94歲的王鳳仙老人因健康原因正在任橋鎮衛生院住院治療,得知大家來看望她,老人堅持從床上坐了起來。王鳳仙老人告訴我們說:“我原名盛維榮,安徽宿縣蘆嶺人,1919年出生。抗戰開始時我還是童養媳,為了與封建制度抗爭,我逃了出來。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那年我18歲,在陳潔同志介紹下投奔了革命,參加了由趙匯川同志領導的宿東戰地服務團。


當時的戰場上,中國軍隊浴血奮戰,傷亡慘重,我們這些戰地服務團的女兵們,就在前線冒著槍林彈雨救護我軍受傷將士。在一次戰鬥中,我軍一名排長中彈倒地,我連忙上前救援,而一名敵人卻突然衝上前來,砍死了排長!我憤怒地揀起一塊石頭猛砸 敵人。1942年春節後,乍暖還寒。當時我所在的部隊改為宿東遊擊隊,繼而又改為宿東獨立團,後又改名為宿東遊擊支隊。當時,我們這支隊伍為了避開敵人的鋒芒,有效保存自己,只有不斷轉移。

有一夜,我們曾連續變換了3個駐地。但當時我們抗戰的激情非常高漲,積極動員當地民眾拿起刀槍抗日。面對著血雨腥風的戰爭,我們這些女兵也曾傷心過流淚過,但為了抗戰,在這國難當頭的時候,我們下定堅強的抗戰決心!戰友們時常高舉右拳大喊:“趕走鬼子,保護家園!” 現在,淮北西大門抗戰烈士陵園裡,很多烈士都是我的戰友啊!今天的革命道路,就是無數先烈們用鮮血染出了的一條殷紅的路”。

解放後,老人家從沒有找過老領導,老人家雖然一生坎坷,但她不想去麻煩老領導。那年採訪她,她都94歲了,女兒早已遠嫁他鄉,一個兒子也六十多歲了。在我們的安排下,那天,老人來到陵園,和守墓老兵歐興田一起,看到了曾經戰友的墓碑,老人的眼裡,流淚了。


時隔多年,我能為世人解說抗戰事蹟,以民族英雄為榜樣,引導大家深入瞭解愛國主義革命精神而深感自豪。老兵遠去,精神永存!歐興田、王鳳仙都已經過世了,14年前的情景歷歷在目,那座陵園也被納入安徽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予以修繕保護,而我,還在路上。更多圖集和深度人物故事,請點擊關注圖說江淮,帶給你有溫度的視覺人生,歡迎私信提供故事線索,講述你的人生故事,溫暖每一個前行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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