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了號稱宮鬥劇始祖的電視劇《金枝欲孽》，這部電視劇是由中國香港導演戚其義在2003年拍攝，由佘詩曼、黎姿、鄧萃雯、林保怡、陳豪、張可頤主演，是一部四旦兩生的宮斗大劇。
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嘉慶年間，歷史上曾經爆發過的白蓮教農民起義之前的這段時間，秀女玉瑩、爾淳、宮女安茜、如妃、皇后以及太醫孫白楊、侍衛孔武之間發生的愛恨情仇。
與其他宮鬥劇不同的是，這部劇不但主角眾多，而且也不僅僅只講了愛情故事和上位，說到底，是對人性的探索和對慾望的描繪。因此這部劇已經過去十幾年依然是許多人心中的經典。
劇名《金枝欲孽》是導演戚其義和編劇周旭明原創，但這個詞很好的概括了該劇的主旨，可謂是神來之筆，引得許多人爭相引用模仿。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部劇想要探討的主題——欲。
1.愛而既得為愛，愛而不得為恨
這部劇在大陸首播時，我已經很痴迷於其中的故事，因為那時候年紀尚小，但可以隱隱感覺到劇中人那種“愛而不得”的苦楚。
尤其是佘詩曼飾演的爾淳，她在宮中的時光就是一路愛而不得的坎坷。
爾淳從小就是個孤兒，唯一的姐姐也走散了，她被宮中太監徐公公收養，認作義女，悉心培養送進宮去，為的是讓徐公公以後宮中有人好辦事。
她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愛，義父對她只是利用，把她視作棋子，進宮後，她認識了太醫孫白楊，孫白楊作為太醫，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吃寒石散治療自己的哮喘，可寒石散是一種毒藥，孫白楊不但幫她戒除了這種毒藥，還幫她治療哮喘，在她秘密約見義父差點被人抓住時，孫白楊幫她逃跑，為她擋槍，這些點點滴滴讓爾淳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孫白楊。
可爾淳卻發現，孫白楊愛上了另一個秀女玉瑩，她心碎之時，就索性上了皇上的龍床，順利侍寢，被封為貴人。在別人眼中，她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寵妃，可她卻因為嫉妒玉瑩，跑到玉瑩房中，陰陽怪氣地諷刺玉瑩，還差點想毀了玉瑩的臉。
暗戀讓人受盡委屈，嫉妒讓人面目全非，她處處與玉瑩作對，玉瑩想得到皇上的寵愛，她就偏偏攔截皇帝，不讓皇帝有機會接近玉瑩，還拿走玉瑩最珍惜的畫作，儘管玉瑩被她折磨得快要瘋掉，可是爾淳的痛苦依然沒有半點緩解。
她時常靜靜坐在桌邊，眼神空洞地飲茶，伊朗有句俗語：“人最大的仇敵，莫過於自己的情慾。”
愛而不得的痛苦只有經歷的人才懂。可愛而不得的痛苦尚且有救，愛而既得才是致命的毒藥。
這愛而既得當然就是被爾淳嫉妒的玉瑩了，她原本只是個想一心侍奉好皇帝、光宗耀祖的人，可是在孫白楊的一次次溫柔犧牲之下，她漸漸淪陷。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孫白楊往上爬，可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偏偏孫白楊這種願意為愛而死的執著，孫白楊明知道被玉瑩利用，還是心甘情願上鉤。
玉瑩寫信給孫白楊，約他密會，實際上是想引別的妃子前去，和孫白楊一起被人捉姦。
結果孫白楊明知道是死罪，毅然決然前往赴約，被抓之後對人半個字也沒有透漏過玉瑩的名字。
玉瑩送孫白楊一盒糕點，糕點中放著致命砒霜，孫白楊笑笑就往嘴裡放，要不是突然有人闖進來也想嘗一口，孫白楊已經把那毒糕點吃下。
當天理教攻入皇宮，玉瑩選擇留在皇宮之中等死，孫白楊明明有逃脫的機會，還是回頭追玉瑩而去，最後兩個人被皇后的人活活燒死在宮中。
有一種愛情，叫做明知不可能而為之，叫做背叛全世界也要擺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最後兩個人雙雙赴死，在別人眼中，他們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狼狽為奸、姦夫淫婦。可卻是劇中唯一一對能死在一起的愛人。
王菲在《寬恕》中唱到“我是你執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墳墓。愛本是恨得來處，一念滿足，一念殘酷。”
其實愛恨就是一條不歸路，無論是愛而不得或者愛而既得，都是各有各的苦楚。
2.愛恨皆有來處，金枝皆為欲孽
其實無論愛或者恨，我們向根源處尋去，便會看到一個大大的“欲”字。所謂“七情六慾”是人之常情，
其中的“六慾”佛教認為是求生欲、求知慾、表達欲、表現欲、舒適欲、情慾。在這部電視劇中，你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這幾種慾望，在光鮮亮麗的後宮美人之中流動。她們或平靜或瘋狂的美麗皮囊之下，都是慾望在操縱著。
正所謂“愛恨皆為欲，金枝復沉淪”。我把它們分成了兩種慾望，分別是情慾和權欲。對於慾望的不同抉擇，造就了每個人各自不同的命運。
古羅馬歷史學家塔西佗說：“權力慾是最臭名昭著的慾望。”法國思想家蒙田也說：“功名欲是人類最不合情理的慾望。”
我們人，很多時候，不是為了情慾而苦，便是為了權欲而累。
故事的結局，趁著宮中暴亂，權傾後宮的如妃原本有機會離開紫禁城，可她卻選擇了放棄，她這樣說：“要走，慶幸是你心中有愛，要留，只怪我心中仍然有恨。”
然後就回到了宮中，和想要趁亂作惡的皇后再次針鋒相對，還對皇后說“這個後宮，從來只有你和我在鬥。”如妃豆蔻年華進宮，在紫禁城裡十幾年，用她自己的話說，自己在這裡學到的唯一技能，就是去勾心鬥角，去和別人鬥爭，出去也不一定能活得更好，還不如留下。
在這個皇宮之中，她曾經有過希望有過夢想，也曾經被皇后陷害，先後失去了兩個孩子，喪子之痛讓她選擇復仇，對權力的渴望讓她選擇留下。
比起宮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和侍衛孔武能給她的一些些溫情，她更願意守住自己的權力，這也是唯一能夠保護她的東西。
如妃選了權欲，而玉瑩就選了愛慾，前面說過，她原本只是想侍奉好皇上，卻等來了一份不期而遇的愛情，她終於一步步意識到孫白楊對自己的情愫之時，她不願意接受，狠狠扇了孫白楊耳光，可是她還是騙不了自己，在孫白楊要離開之時，哭著希望他留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如莎士比亞所說：“情慾猶如炭火，必須使他冷卻，否則那烈火會把心燒焦。”
而孫白楊更是選擇了情慾的典型，他原是宮中太醫，不能愛上皇帝的女人，可是自從他見到玉瑩假意的獻媚，就無法自拔地被迷上，他自問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偏偏遇到了侯佳玉瑩就再也走不動了。
在一個溫情的夜晚，爾淳和富貴人為他們提供了相約的機會，兩個人終於忍不住乾柴烈火纏綿在一起，孫白楊那一刻，忘記了家中等待他回去的父親和妻子，忘記了君臣的高低貴賤，忘記了世俗所有的禁忌，冒天下之大不韙，只為春宵一刻。
正如埃及作家尤素福·西巴伊所說：“慾望是人遭受磨難的根源。誠然，慾望可以使人得到歡樂和幸福；但這歡樂、幸福的背後卻是苦難，樂極是要生悲的；一切慾望實現之後，卻也免不了災難。”
或許兩個人浴火焚身，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3.欲孽終有歸途，放手才得寬恕
這部電視劇是一部徹頭徹尾的悲劇，其中沒有人是贏家。玉瑩和孫白楊，選擇了留在皇宮之中等死，最後兩個人相擁被火燒死。如妃明明有出逃機會，最後還是選擇了留在皇宮之中，和殘害自己骨肉的皇后繼續爭鬥下去。安茜和孔武帶著爾淳出逃，安茜卻死在了路上。
要說結局相對來說最好的，恐怕就是爾淳。
愛而不得的爾淳，懷上了龍種，她若留在皇宮之中，以後可能會被皇帝寵愛，成為尊貴的皇妃，可在暴亂之中，她選擇了離開。
她的姐姐富貴人用自殺的方式，希望藉著自己的葬禮送妹妹出宮，因為她再也不想看到妹妹一生被困在這個黃金牢籠之中，愛不到自己所愛之人，得不到自己想要之物。
安茜和爾淳一起出逃，卻為了救爾淳不幸中箭，在生命的盡頭她對爾淳說，以後一定要為自己活著，不要為別人而活。
之所以說她結局最好，只因為她得到劇中所有人都想得到，卻無法得到的東西——自由。
而她之所以能得到自由，是因為她在前期已經放棄了很多東西。
比如愛，她愛而不得的孫白楊，無奈之下她選擇了成全，親手把情敵和心愛之人送上了床。在她心裡，愛和恨，她選擇了愛。
比如權力，她原本有機會和皇后或者如妃聯手，成為權力的追逐者，她卻選擇了和不得寵的富貴人待在一起，在她心裡，自由和權力，她寧可選自由。
而劇中另一個和爾淳一樣懂得取捨、並不貪婪的人是安茜，可她的結局卻很悲慘。
她原本只想做個與世無爭的宮女，卻因為皇后想利用她，而殺了她唯一的牽掛奶奶，她得知真相之後決定放棄和孔武的愛情，成為皇帝的妃子。
後來宮中暴亂，她選擇了放下仇恨，和孔武出逃，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出逃途中，為了救爾淳，她不幸中箭，只能在孔武的肩膀上慢慢睡去。
她這一生，所做的一切選擇，皆是自己所選，皆是身不由己，但卻大義凜然，她的原則是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真心，可最後命運去讓她去死，和愛人陰陽相隔。
自由就在眼前，她卻再也看不到了。
這便是現實，欲孽的盡頭是放手，寬恕的解藥是自由，但我們依然不能忽略命運的因素，有些人縱然從未做錯，卻依然不得善終。
可這不代表我們就要受命運擺佈，受欲孽折磨。劇中人在深宮之中不得解脫，我們卻比他們幸運得多，在這個世道上，我們可以選擇每一條自己想走的路，要想活得好，第一件事是學會剋制自己的慾望。
孟子云：“養心莫善於寡慾。其為人也寡慾，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
唯有時時刻刻剋制自己的慾望，我們才能真正控制自己，才能銘記自己的本心，而只有記住本心，才不會在紙醉金迷之中迷失，才不會被命運牽著鼻子前行。
閱讀更多 秦伊楚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