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火:美國金融危機及其教訓》(一)美國金融危機的根源是什麼?

關於作者

本·伯南克,2006—2016年擔任美聯儲主席。

蒂莫西·蓋特納,2009—2013年擔任美國財政部長,之前任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

亨利·保爾森,2006—2009年擔任美國財政部長,之前任高盛集團總裁。

關於本書

時隔10年之後,三位作者通過這本書來對2007—2009年美國金融危機做全面覆盤,既是為未來的危機處理提供經驗,也是為自己當初的救市政策做辯護。

核心內容

一、這場危機的根源是什麼?

二、危機是如何從小火苗發展成漫天大火的?

三、大火是如何被撲滅的?它給我們留下了什麼教訓?

《滅火:美國金融危機及其教訓》(一)美國金融危機的根源是什麼?

前言

你好,這期為你解讀的是《滅火》,副標題是“美國金融危機及其教訓”。

這本書的作者有三位,都大有來頭:第一位是本·伯南克,他在2006—2016年擔任美聯儲主席。第二位作者是蒂莫西·蓋特納,他在奧巴馬的第一個任期,也就是2009—2013年擔任美國財政部長,之前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第三位作者是亨利·保爾森,他在2006—2009年間擔任美國財政部長,之前是高盛集團總裁。

那麼,這三位“大人物”,怎麼想起來要合作寫一本書呢?在2007—2009年美國金融危機中,他們三個就是當時“滅火工作組”的核心成員,直接推動了一系列滅火政策的出臺。比如,救助貝爾斯登、把房利美和房地美收歸國有、推出7000億美元的政府救市資金,以及其後的三輪量化寬鬆,等等。這些大手筆的救市政策在美國曆史上是極其罕見的,也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支持他們的人認為,救市計劃確實起到了效果。這場金融崩潰來勢洶洶,形勢比1929年更加嚴峻,但美國經濟並沒有陷入持續的大蕭條,而是很快穩住陣腳,在2009年之後逐漸復甦。美國的復甦速度要明顯快於其他發達國家特別是歐洲各國。支持者認為,這一切應該歸功於美國及時出臺的救市政策。

而質疑救市政策的人認為,宣稱金融機構“太大而不能倒”,就可以綁架美國政府和人民嗎?過於慷慨的救市政策,讓華爾街投機分子不用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卻讓納稅人來兜底。這樣的救市還會造成負向激勵,讓華爾街更加無所忌憚、膽大妄為。特別是,那些接受了政府救助的金融機構,在當年仍然給高管們派發了鉅額獎金,消息傳出後輿論一片譁然。

那麼,大規模的救市政策到底是不是必須的?這場美國金融史上最大的火災之一,是如何引燃、又是如何蔓延的?三位作者作為“滅火工作組”的核心成員,他們當時是怎樣判斷、又是怎樣決策的?時隔10年之後,他們通過這本書來對這場金融危機做全面覆盤,既是為未來的危機處理提供經驗,也是為自己當初的救市政策做辯護。

下面,我就分三個部分來為你覆盤2007—2009年美國金融危機。

第一,這場危機的根源是什麼?

第二,危機是如何從小火苗發展成漫天大火的?

第三,大火是如何被撲滅的?它給我們留下了什麼教訓?

第一部分

下面先來說第一點,這場危機的根源是什麼。

我們知道,一場野外大火通常需要兩方面的條件:一是久不下雨、環境十分乾燥,容易被點燃;二是剛好有了一個小火星。本書作者認為,2007年危機前美國的金融環境就是這樣,危險而乾燥,所以一點就著。

首先就是美國家庭債務的快速膨脹。2001—2007年,也就是危機爆發前的6年間,美國家庭的抵押貸款債務飆升了63%,進入危險的快車道。為什麼美國家庭債務會突然飆升呢?這又要觸及美國社會的一個深層問題。

1970年代之後,美國社會的貧富差距逐漸擴大。美國權威經濟史學家羅伯特·戈登指出,這幾十年中,美國底層90%群體的實際收入增長竟然是負的。民眾實際收入停滯不前,美國的福利保障體系又不如歐洲國家那麼完善,那要怎麼實現“美國夢”呢?美國政府想了個聰明的辦法,就是推行“信貸福利主義”。老百姓無論是想買車、買房還是上大學,沒錢都可以找銀行貸款,條款非常寬鬆。

比如引發這次危機的“次級貸”,就是買房人的信用和收入水平不達標,被叫做“次級貸款人”,次級貸就是專門發放給這些人的。次級貸利率要大大高於普通購房貸款,所以金融機構很願意做這門生意。還有一些次級貸的利率是浮動的,一開始非常低,但兩三年後利率就會飆升,這類次級貸的違約風險是最高的。

總之,通過次級貸這樣的金融工具,既讓老百姓的消費需求得到了滿足,又讓美國金融業賺得盆滿缽滿,同時還帶動了美國經濟的階段性繁榮,似乎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從克林頓政府時期就開始搞次級貸,一直沒出什麼大簍子,小布什上臺後接著搞。

巧的是,這段時期,也就是金融危機前10年,美國房價出現了一波猛漲,這讓本來風險很高的次級貸看起來沒什麼風險了。很多貸款機構進一步放鬆門檻,出現了大量“零首付貸”和“忍者貸款”,也就是放貸給那些沒有收入、沒有工作、也沒有固定資產的三無人員。

這麼高的違約風險,放貸機構難道不知道嗎?當然知道,但他們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如果房價一直漲,那麼貸款人就不太可能違約,因為房價上漲的部分還可以進行再融資。那如果房價跌了,貸款人真違約了呢?放貸機構也沒有損失,因為他們早就把抵押貸款打包成各種複雜的金融證券,賣出去了。也就是說,他們把次級貸債權轉讓給了市場上的其他投資者,自己這部分利潤已經落袋為安。

而且,次級貸是與其他各種不同風險的抵押貸款混合打包的,就像是在普通麵粉裡面摻入一些劣質麵粉,讓人很難看出質量的好壞。甚至,一些摻入了次級貸的證券還獲得了信用評級機構AAA評級,市場認為它們幾乎與美國國債同等安全,但利率卻比國債要高不少。於是,投資者都爭相購買這類證券,造成這類證券供不應求,這又推動放貸機構進一步擴大次級貸規模,一個風險的雪球就在整個金融系統當中越滾越大。

聽到這兒,你可能會覺得奇怪:次級貸造成的系統風險這麼高,難道所有人都沒發現嗎?事實上,在危機引爆之前,幾乎沒有人覺得次級貸是個大問題,連本書的三位作者也毫無心理準備。有媒體問伯南克:這場危機中你感到最驚訝的是什麼?伯南克回答說:“就是這場危機本身。”

人們樂觀的主要原因是,雖然次級貸的規模越來越大,但美國金融體系的整體規模更大。危機爆發前,次級貸佔美國所有未償還抵押貸款的比例不到1/7,而前面說的高風險的浮動利率次級貸,佔所有抵押貸款的比例不到1/12。這樣算下來,即使所有次級貸款人都違約,也不會對美國金融體系造成致命的衝擊。

但是,人們這樣想的時候,遺漏了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恐慌的力量。經濟學家加里·戈頓把這種恐慌叫做“大腸桿菌效應”。意思是,關於幾起漢堡變質的傳言,讓消費者受到了驚嚇,他們不是去弄清楚到底是哪些地區、哪些商店的哪種肉類受到了汙染,而是統統拒絕所有的肉類。反映在金融市場上,就是面對幾起次級貸違約的消息,投資者不是去搞清楚哪些證券風險高、哪些證券風險低,而是爭相拋售所有的抵押貸款證券,引發金融市場恐慌,進而引起更大範圍內的拋售。

這時,美國金融體系的另外兩個隱患開始暴露。第一就是美國金融機構的普遍高槓杆。如果推高泡沫的是自有資金,那麼即使出現恐慌、泡沫刺破,直接投資者損失慘重,但還不至於拖垮整個金融體系。比如美國2000年的互聯網泡沫破滅,就並沒有引發太多的連鎖反應,只出現了輕微的衰退。但是,2007年危機前,美國大型金融機構在不斷加槓桿,有時候槓桿率達到了驚人的30倍,也就是每1美元本金對應30美元的槓桿資金。

更要命的是,很多槓桿資金是短期或超短期債務,比如隔夜貸款,頭天借,第二天還,一有風吹草動債權人就會撤資。而用了高槓杆的金融機構為了避免違約,就會被迫拋售自己的其他資產,造成市場上資產價格的進一步下跌,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如果我們進一步問:金融機構的槓桿這麼高,為什麼金融監管部門不管呢?這就要說到美國金融體系的第二個隱患,就是金融監管出現了巨大漏洞。美國金融監管部門對商業銀行的監管比較到位,因為事關儲戶的存款安全。但是,對於非銀行金融機構,比如投行、抵押貸款公司、貨幣市場基金、保險公司等等,監管的漏洞就非常大,基本沒有槓桿約束。

危機發生前,整個金融體系中只有41%的資產有槓桿率的限制,換句話說,有高達59%的資產沒有任何槓桿限制。有些金融機構甚至還能自己選擇自己的監管部門。造成的結果就是,金融體系的大部分風險轉移到了既有監管體系之外,形成了巨大的監管盲區。

好,剛才我們總結了2007年金融危機爆發的幾個原因。首先是越來越膨脹的次級貸規模,其次是美國金融機構的高槓杆和超短期債務,再加上監管不力,整個金融體系非常脆弱,處於一點就著的狀態。

那麼,第一束火星到底是從哪裡燃起來的呢?下面我們接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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