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琰擰著眉,用不耐掩飾著心中微微的痛楚,夾了一筷子魚肉到寧兒碗裡:“吃吧,本將......爹爹買得起魚,養得起你。”
寧兒震驚的看著夏侯琰:“爹爹......”
“嗯,乖,吃飯吧。”
正說著,外頭傳來吵鬧的聲音。
小夏攔不住,只見白萱兒身邊的貼身丫頭硬是闖了進來,大聲道:“將軍!方才郎中給我家小姐診了脈,說是......有喜了!”
“什麼!?萱兒有喜了?可當真?”夏侯琰猛地站起來。
“是真的,郎中還說了,小姐脈象沉穩有力,多半是個男胎!將軍快回去瞧瞧吧!”
夏侯琰站起來就要走,突然想到了什麼,頓住了腳步。
回頭一看——
寧兒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低下頭猛扒飯,眼淚全都滴落在碗裡,一股腦的吞下肚去。
“將軍......”小丫頭還在催促。
夏侯琰一咬牙,狠心轉身離開:“走!”
飯後,寧兒被抱到黎青青的床邊,奶聲奶氣的叫著:“孃親~”
黎青青下意識的想伸手抱她,可一想到自己的斷手,卻又止住了,好在此時她蓋著被子,寧兒看不到她手腕一下光禿禿的殘肢。
“孃親做的飯,可還好?”
寧兒重重的點頭,努力的揚起小臉,可以就遮不住紅紅的眼眶:“孃親做的菜最好吃,爹爹也喜歡吃,一個人幾乎都吃完了,連寧兒都不夠呢。”
黎青青疑惑的看向小夏,卻在小夏紅腫的眼睛裡看到了真相。
心頓時酸脹的不行,寧兒才兩歲啊!還得反過來安慰她這個沒用的母親。
淚水湧出來,她硬是憋著不流出來:“乖孩子......”
黎青青病的很重。
連續斷了兩隻手,還強撐著做了一頓飯、配了藥,虛弱的坐起來都費勁,只能在寢殿裡躺著。
夏侯琰過來的時候,連著好幾天都沒見到她。
這天傍晚,夏侯琰拉著寧兒的手,在將軍府的花園裡散步。
寧兒乖乖的任他拉著,夏侯琰步子大,她也不說,倒騰著小短腿努力的跟上。可兩歲多的小孩子走路還不是很穩當,幾乎是毫無意外的摔倒了。
夏侯琰這才意識到,自己當真是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孩子的心思。
他把寧兒扶起來,拍打她身上的土:“跟不上怎麼不說?”
寧兒的手都蹭出血了,強忍著不哭:“孃親說,大將軍爹爹喜歡安靜一點的孩子......”
夏侯琰蹲下身跟她平齊,想要說什麼,可是說不出口,只能揉了揉她的發頂:“疼嗎?”
寧兒搖頭:“不疼。”
不疼是假的,整個手掌都掉了一層皮,這孩子怎的這麼能忍。
夏侯琰乾脆抱起孩子:“走,本將......爹爹帶你去醫館找郎中。”
月色下,黎青青被小夏攙扶著,躲在柱子後面,哭的泣不成聲。
小夏也看的心酸:“夫人為何不去扶一扶小姐?小姐今天下午一直問起夫人......”
黎青青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悽惶道:“寧兒看到這個,我要怎麼解釋?”
小夏咬著唇,沒說話。
黎青青深吸一口氣,嘆道:“只要夏侯琰能信守承諾,陪著寧兒開開心心的過完最後的這幾天,我怎麼樣都願意。”
“那夫人忍心之後幾天都不見小姐了嗎?”
黎青青吩咐道:“小夏,你去幫我找一個裁縫來。”
“夫人要做衣裳?”
“讓裁縫用軟牛皮給我做一雙手,裡面用棉花填充,我不能這個樣子去見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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