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似乎一出生,就带着某种使命,当使命完成后,他便会以某种方式离开。
埃贡·席勒就是这样的的天才。
他是上世纪著名的表现主义画家,28岁就因一场流感离世,留下3000余幅富有表现力的画作。
他短暂而热烈的一生,被死神“眷顾”始终,就连他的作品里,都散发着一种神秘力量。
席勒的童年,就笼罩着死神的阴影。
他于1890年生于奥地利,父亲是当地火车站站长,他有三个姊妹和一个哥哥。
原本,这是一个富足和美的家庭,席勒可以平安快乐地长大。然而,三个哥哥姐姐相继病亡,让他过早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他天生文弱,不爱说话,幸存的妹妹格蒂,成了他唯一的玩伴。而绘画,成了他唯一的爱好,也是他表达自我的途径。
上学时,他对其他科目不感兴趣,唯独美术课成绩优异,美术老师认定他是天才,鼓励他走上艺术之路。
让他感到温暖的是,父亲也极力支持他,是他坚实的精神支柱。
可这份珍贵的父爱,最终也被死神夺去——在席勒15岁那年,父亲因梅毒离世。
少年席勒意志更加消沉,此后他只能在梦里,向父亲诉说自己的苦闷。
虽然母亲还健在,但与席勒十分疏远。
他曾在日记中写道,“母亲是个很古怪的女人……她不懂我,也不太爱我……”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变得忧郁、自闭、孤独,而这一切只能通过绘画来宣泄。
1906年,16岁的席勒,给妹妹画的第一幅肖像,就展现出了不凡的绘画天赋。
他被推荐到维也纳艺术工商学校就读,专门学习油画和素描。他也成为该校历史上,最年轻最有才华的学生,受到了老师们的青睐。
正是在此时,他结识了恩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克里姆特是奥地利知名画家,维也纳分离派的创始人。
他十分欣赏席勒这位学生,不仅在绘画方面给予指导,还像一位慈父一样,给予席勒创作上的支持。
恩师经常与席勒交换画作,并帮助席勒卖画、参加画展,甚至给席勒推荐自己的模特儿。
在恩师的指点和帮助下,席勒的画技突飞猛进。他还在老师的带领下,加入了“维也纳工作室联盟”,结识了更多优秀的画家。
席勒的骨子里是叛逆的,他不满学校教育的死板,在三年后主动辍学,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建了“新艺术”团体,在属于自己的创作之路上一骑绝尘。
在那段时间里,梵高、蒙克等巨匠的画作,给了席勒很大的启发,他的画风日渐成熟,融入了独特的气质——
有力的线条、夸张的造型、扭曲的形象,似乎是痛苦的灵魂在呐喊,给人一种濒临死亡本质的不安。
1911年,席勒邂逅了人生中第一个缪斯——17岁的沃利。
沃利本是克里姆特的模特,后来与席勒坠入爱河,也成为他的专职模特。
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搬到小镇纽伦巴赫,过起了只有艺术和情爱的生活。
美丽痴情的沃利,给了席勒不少灵感,他为她画了一幅又一幅画。
他笔下的缪斯沃利,有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丰满的肌体带着大地般的生命力。
那段时间,或许是席勒最浪漫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他被关进了监狱。原来,席勒对描绘少男少女,有一种偏执般的喜好。
在那个少年犯集中的区域,他吸引了一些未成年人,作为他的人体模特,引起了周围居民的不满。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一位少女爱上了清俊的席勒,提出要做他的情人,却遭到了席勒的拒绝,她因此为了报复而诬陷了他。
总之,席勒因诱骗未成年人的罪名被起诉。但警察几番调查后,并没发现足够的证据,便以向未成年人展示暧昧图像的罪名,关了他24天,还没收了一百余幅过于“暧昧”的画。
在这24天里,席勒并没有停止创作,他一连画了12幅画,风格更显阴郁压抑。
回到维也纳后,席勒结识了富家两姐妹——艾迪丝和艾德蕾。
她们和父母,就住在席勒工作室的对面,经常来到画室做客。
在交往中,活泼可爱的艾迪丝,打动了席勒的心,他就这样移情别恋了。
或许在他的心中,沃利是与自己太相像的人,他们之间无法得到幸福;而艾迪丝却像是拯救他的人,能够让他布满阴翳的心中,照见一丝阳光。
另外,从现实因素考虑,艾迪丝家境优渥,也确实对他更有利。
他曾在给朋友的信中,表达了自己的这桩心事:
“我想要结婚,为了以后的便利,对象可能不是沃利。”这位天才的头脑和情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在分手那天,他居然真诚地对沃利说:“虽然我要娶别的女人,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以后每个夏天,都一起去度假吧。”
深情的沃利备受伤害,她当然不愿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分享她一生所爱,因此头也不回地走了。
1915年6月17日,席勒与艾迪丝举行了婚礼,那天是他父母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仍是渴望一个家的。
而他那段时间的画,体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撕扯。
在一幅《男人与少女》上,沃利与男子紧紧相拥,沃利依然鲜妍润泽,但环抱男子的手臂,却变得枯瘦而干瘪;而那男子形容枯槁,如同地狱深处的幽灵。
另一幅画是《拥抱》,他与妻子艾迪丝紧抱着,难分难舍,色彩比上一幅鲜明一些,是现实生活的写照。
他已认识到,沃利是接近他本质的女子,但他仍渴望追求现实的幸福。
不过,幸福的日子很短暂。新婚4天后,席勒就因一战应召入伍。
因席勒有一技之长,长官对他呵护备至,给了他监狱守卫的工作,让他仍能在闲暇时创作。
此时他还不知道,深爱他的沃利已成为医护兵,冒着生命危险照顾伤员,却不幸因猩红热离世。
得知沃利的死讯后,席勒心如刀绞。他自责不已,认定自己就是死神,把厄运带给了沃利,那幅画似乎也成了预言。
之后,他将那幅《男人与少女》,改名为《死神与少女》,以此纪念他刻骨铭心的女子,这幅画也成为他最著名的代表作。
1917年,席勒终于回到维也纳,可以专心进行创作了。
婚后的生活,让席勒不安的内心,终于稍微安定下来,画作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这期间,他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并在苏黎世、布拉格等地,举办了多次画展,成为地位稳固的艺术家。
岁月静好,前途无限,等待席勒的,似乎是美好的未来。
可死神仍在附近逡巡,并给了席勒最后一击。
1918年左右,世界爆发了一场西班牙流感,至少两千万人因这场可怕的流感殒命。
10月下旬,艾迪丝因流感病逝,此时她已有6个月的身孕。
席勒来不及也没有力气悲伤,因为他也染上了致命的病毒。
在人生最后3天里,奄奄一息的席勒,还在不停地创作,只是他最后的画作,大部分是艾迪丝的肖像。
对人世,对幸福,对爱情,他仍有怀恋,可他战胜不了命运。
1918年10月31日,这位传奇才子因病离世,年方28岁。
他留下了3000多幅画作。很多人看了这些画,会觉得不舒服:扭曲、暴力、压抑,因此他的一些画,被扔到了跳蚤市场,和二手物品一起出售。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读懂了他,那颗离死亡最近的心,描摹出了生命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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