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坡/文
春天裡，我們都想好好地活著。
春暖花開，面朝大海，劈柴餵馬，周遊天下，是那位名叫海子的詩人的浪漫生活和自由人生的美好向往。而我們這些芸芸眾生中的凡夫俗子，好好活著的標準，無非是有活幹，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而且我相信，不論是高官顯貴、富商大賈，還是再普通不過的底層老百姓，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健康和生命來得重要和金貴。
然而，這一切正常的生活和想望，都被春節前源自於武漢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所攪擾和打亂了。這場疫情，來勢洶洶，不僅武漢三鎮感染者眾多，而且隨著春節放假500多萬武漢人或在武漢工作的人流散到全國各地，繼而引發了全國各地不斷出現感染者。每一個攜帶病毒的人，每一個感染者，都是疾病的傳染源，而且這種疾病傳染之快讓人匪夷所思，並極有可能危及人的生命。從2019年12月8日武漢出現第一例這種傳染病患者，到2020年2月5日24時，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全國累計報告確診病例28018例，累計治癒出院1153例，隔離治療26302例（其中重症病例3859例），累計死亡病例563例，現有疑似病例24702例。累計追蹤到密切接觸者282813人，尚在醫學觀察的密切接觸者186354人。這一組組龐大的看似冰冷的數字，背後蘊藏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蘊藏著這一個個生命的肉體的疼痛、心靈的焦灼、生活的動盪和存活的希望。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這場疫情，使這個春節成了封閉的春節，使這個春天成了紛亂的春天。臘月二十九，武漢宣佈關閉了離漢通道，很快湖北全境所有城市封城。我所生活的河南南陽，由於與湖北緊臨，迅速也成了重災區。從除夕那天開始，從城市到鄉村，每一個人都要求關門閉戶，並要求不能走親戚、不能聚餐等等。人們都只能無奈地吃在家裡，玩在家裡，哪兒也去不了，只能每天通過手機或電視瞭解疫情進展的消息和外面世界的變化。
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在家老老實實宅了兩天，我和所有人一樣，吃了睡，睡了吃，不能領著家小回老家與年過八旬的父母團圓，不能與兄弟姊妹相偎，不能與同學朋友相聚，不能去逛街逛商場，不能去七峰山、望花湖看風景，我的心中充滿了諸多遺憾。我們天真地想著疫情不會波及到我們身邊。我們盼望著疫情如陽光下的露珠，陽光一照，微風一吹，就會蹤影全無。
然而形勢卻越來越嚴峻，疫情迅速向全國漫延，連我們縣也有了確診病例。一時間，全國上下如臨大敵，我們的省城封了，省轄市城市封了，縣城封了，甚至每一個村莊也都封了，交通停了，酒店商店關了，時間彷彿停了，社會運轉也停了......這是阻斷傳染源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為此，各級黨委政府和廣大群眾想盡了千方百計。
作為一個黨員幹部，面對如此重大的危急時刻，宅在家裡，雖然安全，但我卻坐臥不寧。大年初二，我就應召開始參與縣裡的抗疫宣傳工作。從統籌縣屬媒體發佈上級各種指令、公告、通告，到組織縣鄉村懸掛橫幅、張貼標語、播放音視頻，到安排縣內記者深入抗疫一線採訪報道，到陪著領導到縣鄉村檢查抗疫宣傳氛圍營造情況，我像每一個參與抗疫的人員一樣，一方面盡心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一方面期盼通過全國上下的眾志成城、嚴防死守，疫情能像漲起的潮水，迅速落潮。連日來，我不僅揪心於武漢的疫情現狀，揪心於全國的疫情現狀，揪心於自己身邊的疫情現狀，更揪心於每一個國人的性命安危。
常常夜半回家，躺在床上輾轉無眠，於是我就一遍遍地翻看朋友圈，看的都是有關疫情的消息。我為那些因其錯過最佳抗疫期的人和事而憤怒，我為鍾南山、李蘭娟這些擎天國士的勇立險關、科學發聲的擔當和勇氣而敬仰，我為那些困守孤城、尋求生機的患者而擔心，我為那些被病毒襲擊、醫治無效的逝者而悲傷，我為那些上天無路、告地無門的患者而痛哭......我不知道，也無法想像，在我們這樣一個現代社會，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席捲神州大地的大規模的瘟疫？為什麼17年前的非典，鏡鑑不遠，17年後的今天，新冠肺炎竟又橫戟殺來？
此次瘟疫的爆發，有諸多說法，有陰謀論之說，有蝙蝠論之說，有人禍論之說。但無論哪種說法，其最終結果都是讓我們的生命和生存受到了極大威脅，讓我們的家與國損失慘重，讓我們的社會不得不嘎然短暫停滯，讓我們的文明遭到巨大破壞，讓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靈都蒙上一層濃重的陰影——人活著，每時每刻都會有不可知的、猝不及防的性命之憂。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經濟發展了，社會進步了，人們的生活條件變好了，可是天地之間的大善大仁卻未必始終在堅守。君不見，國與國之間的爭鬥與戰爭始終未見停歇，人對自然的掠奪與破壞始終未見完全收斂，人對動物的捕殺與朵頤始終未見收手。道法自然被破壞了，天地良心被破壞了，人性道德被破壞了，那些人類還沒有完全都能掌握的“瘟神”，就會一個個悄悄降臨人間，危害人間，殘害人的性命。
春天裡，我們無不像詩人海子一樣，喜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喜歡“劈柴餵馬，周遊天下”，我們也無不像中國的古人那樣，喜歡小康社會，喜歡大同世界。作為新時代的子民，我們更喜歡人民無恙，天下無疾，海晏河清。
立春那日，春陽已暖照；立春隔一日，春雪又降臨。自然界的陰晴冷暖，在我心中，已遠及不上人間的這場瘟疫讓我感受到切膚的疼痛。惟願患者、逝者的數字一天天少去，終至為零。惟願“瘟神”早去，早日呈現出“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的盛世圖景。
到那時，讓我們在春天裡，好好地活著，活得樸實，活得善良，活得精彩。
作者簡介：中坡居士，原名張中坡，河南省方城縣博望鎮人，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南陽市作協副主席，南陽市四屆青聯委員，方城縣第十三次黨代會黨代表、十屆縣政協委員。現為中共方城縣委宣傳部副部長。業餘主要從事散文與文學評論寫作，詩歌寫作偶爾為之。出版有作品集《千年大雪》，散文集《內心的動盪與迴響》《寫在盆地邊上》，文學評論集《守望星群》。2014年10月參加河南省第五屆青年作家創作會議。2015年11月參加河南省文藝評論家協會第二次會員代表大會。2016年4月參加2016河南省散文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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