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布莱恩特:度尽劫波故乡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科比-布莱恩特在劳尔梅里恩高中读高四的那一年,便已经开始频繁参与费城76人队的非正式训练了,直到一年后他才成为职业球员。时任76人队教练与总经理的约翰-卢卡斯给了科比在球员合练前后进行训练的机会,因为他亲眼目睹科比在1995年选秀大会前的新秀单独试训中几乎打爆了所有当年的新秀,仅仅吃了一次瘪。但在某天下午,卢卡斯却察觉到了科比的为人。


科比在非正式训练中经常会与76人的球员们进行单挑。当天他的对手是沃农-马克斯韦尔(效力火箭队,绰号疯子,火箭二连冠功臣)。马克斯韦尔时年近三十岁,在联盟已征战七年,性如烈火,曾在比赛中因与迈克尔-乔丹对抗动作过大而被驱逐出场。在两人打成9-9平,准备抢第10分的时候,卢卡斯和工作人员们不得不叫停比赛,说比赛以平局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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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他俩快打起来了。”现任休斯顿火箭队球员发展教练约翰-卢卡斯在一次电话采访中回忆道,“我们有一位教练当时说‘乖乖,这小子有点东西啊,他一点都不害怕’。我说‘是啊,你才知道?’。当时马克斯韦尔人称‘疯子马克斯’,而我对科比说‘科比你傻不傻啊?’。”


科比不傻,他只是一个费城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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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和他家乡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表面上来看,作为一名前拉萨尔学院高中校队与费城76人队的本土球星之子,科比自然是费城及其周边地区的骄子。但在科比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他能在大多数地方收获欢呼声,费城却对他心存芥蒂。尤其在2001年NBA总决赛中他帮助洛杉矶湖人队击败了76人队、击败了费城人的挚爱阿伦-艾弗森后,科比就一直将费城视为能锻炼自己精神韧性与极限的地方。无论何时科比想要和费城的观众击掌也不会有人去配合他,任凭他举起的双手就这么晾着。


高中时期,科比就被视作是在意大利长大的纨绔子弟。而且他出身于市行大道以西的西费城地区,市行大道将这块地方同全国最富有的郊区之一所隔绝,生活在这里被视为是一种原罪。即便在比赛中,科比那骄傲且强硬的比赛态度、远超他出身地预期的品性都会被愤愤不平的人们所鄙视——他们认为科比是鹤立鸡群的天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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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顶着墨镜宣布了自己参加选秀的消息,带着布兰迪参加了毕业舞会,然后为湖人队效力,与其他所有球队交手。在人们眼里,他的人生就是一部好莱坞大片了。


事实就是:曼巴精神就是费城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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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科比在劳尔梅里恩高中参加自己球衣的退役仪式


这句话出自费城篮球史的活化石桑尼-希尔。他一辈子几乎看过所有费城当地的传奇球员的比赛,或与之打过交道。科比总是有着一种冷酷无情的心态,致使他差点与马克斯韦尔大打出手,致使他在2001年总决赛时对一名76人球迷说“我要挖出你的心来”,差点与家乡球迷就此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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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科比和父亲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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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城球迷晒出自己小时候和乔-布莱恩特打球的照片

科比的父亲“果冻豆”乔-布莱恩特、舅舅“胖墩”约翰-考克斯、母亲帕梅拉,都西费城长大,在桑尼-希尔联赛中长大。(希尔很骄傲地表示“是我把他们带大的”)布莱恩特一家在意大利旅居七年,于1991年回到美国,正是幼年的科比接受费城的篮球教化之时。布莱恩特一家决定让科比按部就班接受同样的教育。


科比在费城训练时保持着父母教给他的职业品格,心无旁骛地投入其中。于是,一个时刻紧迫、冷血无情、好胜如狂、令人敬畏的科比就此诞生了。也正因此,1月26日科比在加利福尼亚州卡拉巴萨斯的一起直升机事故中英年早逝。在这起事故中共有9人丧生,其中包括科比的女儿吉安娜,因而让许多人难以接受。斯人已逝,精神永存。科比永远活在洛杉矶、乃至全世界人们的心中。


然而,科比的家乡费城在此前甚至都没来得及给他献上一个冰释前嫌的拥抱。科比身为一名湖人队球员夺得了五个NBA总冠军、两个总决赛MVP、一个常规赛MVP、18次全明星、33643分,以及数不胜数的热血时刻。但如果没有家乡费城,科比根本不会成长为如此耀眼的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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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在2002费城全明星上遭到嘘声很受伤


“他是个真正的费城人。”希尔谈及科比时说道,“威尔特-张伯伦有次和我说,如果他没在费城长大,就根本不会取得现在的成绩。我不知道科比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受,反正张伯伦的确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科比从不掩饰自己和费城的亲密关系,但往往被费城冷眼相待。在他生命的最后时日里,有次和吉安娜一同出镜时他头戴一顶费城老鹰队的针织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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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当老鹰队在超级碗中获胜时,科比曾激动地潸然泪下。而他在2015-16赛季宣布退役的时机,也正是在做客威尔斯法戈中心(76人队主场)之前,这似乎并不会是个巧合。在2015年12月的那一天,科比称“我身上带着费城的精神,却身为湖人队球员重返费城。费城仿佛在和我说‘不,请别这样’。我心情很矛盾,五味杂陈。”


在2001年湖人队用五场比赛击败76人队夺得冠军以后,这种心态使科比困扰不堪。科比在总决赛击败了费城人挚爱的球队,击败了小个子斗士阿伦-艾弗森。八个月以后,科比在整个费城全明星周末中都期待着自己得到衣锦还乡的欢呼,因为他究竟是从当地高中进入的联盟,夺得了NBA总冠军。科比在新闻发布会上骄傲地穿着他父亲的76人队23号复古球衣,在全明星赛中砍下31分,生涯首次荣获全明星赛MVP。这是唯一一次科比在领奖的时候周围嘘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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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在2002年全明星周末穿着父亲的复古球衣

“科比是个一根筋,只相信自己。他希望为湖人队效力,希望在湖人队取得成功。他在湖人队打球,展示着自己的忠诚。”希尔说道,“而费城的球迷们却会觉得‘他这是在看不起我们’。但科比不是在看不起费城,他只忠于自己所想,只为自己所想而受驱使。因此他的一些言辞可能会让人们不适。”

较之于家乡,科比在洛杉矶更受人爱戴。希尔对此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把自己名人堂级别的整整二十年职业生涯全部奉献给了天使之城。科比在17岁那年离开费城进入联盟。威尔-史密斯也是离开费城进入好莱坞,并成为了一名超级电影明星。史密斯始终对费城这块“生我养我的地方”表示感谢,甚至为此创作了一幅巨型壁画。而科比却是同道殊途,他成为了篮球领域的图腾,却经常在回到家乡时碰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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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是费城老鹰队的铁杆球迷


高中的天才球员们只要不在家乡球队效力以后,便很难继续赢得家乡球迷的热爱。詹姆斯-哈登有一回在道奇队比赛中现身,招至一片嘘声。史蒂芬-库里倒是一直在夏洛特备受欢迎,但毕竟他的父亲曾经为黄蜂队效力,并且退役后继续为之工作。库里本人在大学期间也效力于戴维森学院,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成为过黄蜂队的死对头。


“我不知道为何球迷们这么奇怪。许多人都更倾向于接纳不在本地长大的球员。”卢卡斯说道,“艾弗森都不是在费城长大的。”


希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科比和费城球迷之间嫌隙的根本所在:“科比没有为76人队效力。”


卢卡斯坚信如果为76人队选秀的人是他,他一定会把科比选到队中。卢卡斯仅在76人队工作两年,头一年里他在带女儿塔薇娅上学的时候首次听说当地有个篮球天才。“我妻子(黛比)和我说,她见到了一名打球打得比我还好的高中生。我和她说‘你疯了吧’,她说‘是啊,我疯了’。”卢卡斯在回忆时不禁莞尔。


1994-95赛季76人队战绩不佳,卢卡斯决定去观看宾夕法尼亚州校际体育协会一级锦标赛,在维拉诺瓦举行的劳尔梅里恩高中对阵切斯特高中的比赛。在进体育馆前,卢卡斯见到了自己之前在NBA的老对手乔-布莱恩特,大吃一惊。“我问他‘你来这儿干什么’,他回答说‘我来看我儿子,你呢’。我说我来看一个叫科比的小孩儿。他说‘那是我儿子’。”卢卡斯说着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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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高中时代的比赛片段


劳尔梅里恩高中惨败而归,但卢卡斯却被科比的才华、无畏、傲气深深折服。科比在比赛中可以从控球后卫到中锋无缝切换,面对切斯特高中高强度的全场压迫从容无比。之后卢卡斯便邀请科比来与76人队一起训练。


“我当时就是那种见到了珍禽异兽的感觉。”卢卡斯说道,“当时我只放两个人进训练馆,科比-布莱恩特和唐-斯特丽。那年斯特丽的膝盖不堪重负,她打算要退役。科比则每天和我们的球员一起训练。我们每天的训练在早上6点举行,首先从圣约瑟夫大学的小道上开始,而我在那儿从来没赢过科比一次。”


当时NBA对于球队与非职业球员接触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所以科比得以与76人队一起训练,给卢卡斯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卢卡斯也因此和布莱恩特一家关系更亲密了。(几年后卢卡斯去了克里夫兰骑士队,想对勒布朗-詹姆斯故技重施,结果被停赛两场)卢卡斯决定在1995年NBA选秀大会上选走科比。当时每个为76人队探花签试训的新秀都和科比进行一对一单挑。卢卡斯称科比在试训中仅尝一败——输给了大前锋安东尼奥-麦克戴斯,他成了1995年选秀大会的榜眼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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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代击败科比的麦克戴斯,膝盖受伤前也是NBA全明星


有位球员被科比打得伤了自尊后来问卢卡斯,刚刚给他上了一课的科比是否是76人队的球员。卢卡斯答道:“不,他只是个高三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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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年六月的选秀大会中明尼苏达森林狼队在第五顺位选中了凯文-加内特,自此高中生球员重返NBA选秀大会。卢卡斯坚信科比会成为下一个高中生球员。当时诸如里克-皮蒂诺这样的大学教练问及科比的情况时,卢卡斯称自己会告诉他们“别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卢卡斯给科比留了76人队的比赛球票,而且在芝加哥公牛队来到费城时,他安排了一场特殊的会面。科比当时对迈克尔-乔丹极为痴迷,非常渴望能够见到他。于是卢卡斯腾出了费城飞人队的更衣室,让两人在此见面。乔丹身着套装,光鲜亮丽地走在前面,科比却跟在后面畏畏缩缩。“科比走进更衣室以后说‘乔丹先生,您好’”卢卡斯说道,“乔丹和他谈到了北卡罗莱那等等一些事情。然后我说‘如果你明年成了职业球员,可不能再叫他“乔丹先生”了’。他听罢哈哈大笑,自此以后他便不断地努力。”


科比在高四时就要统治全州的比赛,赢下宾夕法尼亚州年度最佳球员,打破张伯伦保持的得分纪录并带领劳尔梅里恩高中夺冠的时候,卢卡斯却察觉到科比因为遭受指责而感到愤懑。当时其他人对科比指指点点,称他球风偏软、华而不实。“他们非常讨厌科比。”卢卡斯说道,“因为他是劳尔梅里恩高中的球员,一个郊区的小子带着一支郊区的球队统治了联赛。我当时一直对他说‘别放在心上,你打你的球,他们都是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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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1996年选秀大会来临之际,卢卡斯似乎即将把握住机遇,付诸行动将科比而非艾弗森选至76人队。但卢卡斯并没有参与到1996年76人队的选秀之中,因为球队老板霍华德-卡兹将球队卖给了帕特-克罗齐,而后者聘用了一套新的管理层和教练班子。76人队试训了科比,在试训中他被视作异类,预计是个首轮中段实力的球员。76人队选择艾弗森固然不差,艾弗森有着名人堂级别的职业生涯,赢得过一次MVP,多次成为得分王。但科比是比艾弗森更优秀的球员,多次夺得总冠军,并且为费城球迷的心头添下了挥之不去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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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费城都深爱着阿伦-艾弗森。”卢卡斯说道,“即便科比还是个高中生,我便一直将科比比作劳斯莱斯或者宾利。他不是奔驰旅行车,不是卡车。在那个Rap大行其道的年代,他更像是R&B音乐的风格。我觉得科比总是带着一种老派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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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崇拜者的心中,科比的精神将继续流传,永不褪色。在科比最后一次到费城打比赛时,他终于得偿所愿,听到了家乡球迷的欢呼声。费城的球迷们给了他加长版的热烈欢呼,高声齐唱“科比!科比!”。科比敲了敲胸膛,朝球迷们挥手,非常用力地挥手。“他们终于接纳我了。”科比说道,“我压根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欢迎我,这样的场面完全难以描述。我这一生都充满着对费城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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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回费城的科比


在科比逝世后,76人队在第一个主场比赛日用33秒时间来缅怀他。33是科比的高中球衣号码,在球场边线也印着一个33号的标志。旋转广告牌上用湖人队的线条和字体写着“传奇”,当晚所有在76号州际公路驶过的人们都能够看到它。费城球迷在科比的职业生涯中错过了向他表达爱意的机会,但是对科比的感谢并不会随着他的逝去而终结。拥有纪念科比壁画的地方,不会仅仅是洛杉矶一座城市。


科比-布莱恩特:度尽劫波故乡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科比去世后,费城人民去他的高中送上鲜花

费城是篮球圣地之一,名人堂球员辈出,比如威尔特-张伯伦、科比-布莱恩特、厄尔-门罗、保罗-阿里津等。希尔从不会去操心这几位名宿该怎么排名次,谁是当地最优秀的球员等等问题,相反他会通过其他问题给出自己的答案。


“科比单场得了81分。谁的单场得分比他更高?张伯伦。单场100分。”希尔说道。


“他们是哪里人?”


费城人。


“这就是答案。”希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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