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驾照拿出来！”警察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不容分说地朝一清嚷。没有敬礼。
一清探身拉开仪表盘下的储物盒，也没开灯，在混杂着药瓶、小广告、电话本和各种收据、说明书的抽屉里摸索了半天。
夜色像一只倒扣着的大碗，牢牢地锁住了黑暗。雪地里只有他们这两辆车，一清和艳玲的在前，警察的在后。
一清一路都开着车大灯，此刻，车灯正努力地瞪圆了眼睛，尽量朝远看。由于睁得太久了，眼角十分酸胀，经风雪一吹，更是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然而无论它怎样努力地把眼睛瞪大，都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块地面。艳玲和一清坐在车里，感觉像鲁滨逊正坐在荒岛上。
“快点！快点！” 风从打开的车窗持续不断地灌进来，发去呼呼的啸音。警察显得很不耐烦，用力拍了拍汽车的外顶棚，车里呛起了一阵灰。
图文无关
警察的车在他们后面，刺眼的车灯正像监狱里的探照灯，狰狞地追着他们看。这灯光一经后视镜的反射，更是化作了千道、万道光束，让人无处遁形。
一清终于翻出了护照，也没说话，直接递给了警察。
艳玲偷偷地干咳了一下。
“这个驾照是假的。”警察接过驾照，随便朝封面上扫了一眼，也没打开，就武断地说。
那是怎样的一只大手啊，手指像厚切的土豆条一样，关节上仿佛拧着粗粗的铁丝。力量从指缝里挤了出来，一清在心里偷偷拿自己的拳头和他的比了一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警察先生，我想你搞错了。驾照是真的。”艳玲忿忿不平地说。
“我在跟男人说话，女人可以闭嘴。”警察不理艳玲，继续冲一清嚷道：“你们无证驾驶，要么乖乖地交罚款，要么和我回警察局核实。”
“你有什么权利罚款，我们为什么要给你钱。驾照是交警队发的，上面还盖着章呢，罚款，你罚哪门子钱？”艳玲也不打怵，同样凶巴巴地回敬他。
这要是放在平时，艳玲一准也就给了。可偏就是今天，刚被警察因为护照拔了毛，又得知家里丢了三十多包货，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也都还赊在了外面，悬着心呢。想到这，艳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清不是不想开口，只是他的俄语本来就说不顺溜。现在张嘴磕磕绊绊地，气势自然要矮上三分。他也不是不想拿出钱来，俄罗斯就这漫天的规矩，在这儿，钱就是润滑油、是免死金牌、是回魂丹，哪个轴承发紧了，哪处关节渍住了，哪个人犯别扭了，只要掏出钱来，就都吃得开、过得去，一好百好了。
只是今天不行。他走得着急，身上只带了暖瓶里倒出来的两万美元。而且钱都卷着卷儿呢，想要从里头偷偷分出一张来，那是不可能的。何况狼一旦咬住了羊，那还能撒口？见到了美元，警察更要猛敲一笔了。
“没钱，没钱就跟我走一趟。”警察作势要拉开车门。
说来说去都是钱、钱、钱。艳玲料定他就是想讹一笔，并不会真的把他们带到局子。于是索性将计就计，自己先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走，赶紧走，快点走，今天不说明白，我这儿还不算完呢。”
雪下得很大，路边的雪已经和路面平齐了。公路上刮着细细密密的雪面子，像谁一脚踢飞了面粉口袋，那是风的行迹。艳玲忽然有些后悔，但扭头一看，一清也已经随她下了车，这也是个从来不犯怵的主。现在后悔也没办法了，于是她一边继续骂骂咧咧地深一脚、浅一脚往后走，一边和一清上了警察的车。
（未完，关注我读系列好故事）
閱讀更多 豆閱社情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