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的頌歌體們,滾開

​ 編者按:正是抗疫艱難時期,詩人們也很活躍,寫了大量的“抗疫詩”,但並不是所有的分行都能叫詩,詩與非詩,還是有界定的,程繼龍教授很及時發來這個稿件,借對北野武這首詩的剖析,來啟示使人們檢視自己的作品。橫姑娘認為這個評論寫得本身很好,但最後還是有些隱忍,不夠刻薄哈,若是我來寫這個文本,最後恐怕是:有些“詩人”,您別瞎摻和了好嗎?洗洗睡,別一堆口號,上來就是“武漢加油”,就是國民很屌,再厲害的病毒也不怕……丁成說過一句很刻薄的話,人人想當詩人,沒有人想當人!最近朋友圈流傳作家方方的一句話“如果要諂媚,也請守個度”。我也想說,收起你的嘴臉好不好,這個時候了,就別出來噁心人了,好好去身體力行做點實事吧,要不行,就和我橫姑娘一樣,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出門就OK了。


廉價的頌歌體們,滾開

死了兩萬人這件事

(日本)北野武

災難​

並不是死了兩萬人或八萬人這樣一件事,

而是死了一個人這件事,

發生了兩萬次


程繼龍,八零後,詩人,不成功的學者。高校青椒。現居湛江。[email protected]

“縱做鬼也幸福”這樣的所謂詩,是對詩和人民的雙重侮辱


疫情大面積爆發十天以來,人們陷入了怎樣的緊張、恐慌和無聊之中。當然有一部分人掙扎在死亡線上,這些可同情的人;一部分拋卻了生死在和病毒作鬥爭,這些偉大的人;還有一部分人在囤積居奇,謊報瞞報,這些該死的人。不管怎樣,人們突然想起了詩歌,詩人再一次被拉著,動員了起來。當此之際,一首三行的小詩頗有刷屏之勢,就是上面的這首。網上有的版本題做“祭祀”,我不確定,作者究竟是不是那個拍《座頭寺》《菊次郎的夏天》的北野武,我也不確定。現在特殊時期,買不到書,也上不了圖書館,沒條件進一步查證。姑且認為是吧,這首詩太震撼了。

這首詩給出了一個說法,關於死亡的人數和次數的。在“兩萬人”和“兩萬次”之間產生了巨大的張力和黑洞般的效果,因此這首短詩來得特別深刻。我有這麼幾種理解:

1.數字統計意義上的人、社會新聞層面上的人,迴歸到有血有肉的個人,那些活生生的個人死了,痛苦地死了。

2.“死”的過程被強調,被延長。它並不是那個數字、那個詞劃過播音員的嘴巴的瞬間,而是一個死亡接著一個死亡,如此進行了兩萬次,八萬次。


3、超現實效果的突然降臨。“一個人死了兩萬次”的效果讓我想到“天空漂滿了死者的倒影”的駭人情境。

4、作為詩人的“我”,陪著一個個遇難者死了“兩萬次”。“我”是倖存者,“我”被死亡剝奪了兩萬次。“我”多麼貧窮,多麼哀痛。由此也可以讀出詩人的悲憫和博大。詩人在這個意義上,才真正地是“人類命運共同體”中的一個。

5、對並無仁慈的世界或至高的神而言,人的萬千次的死亡,只是一種缺乏意義的重複。“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由一而多,“詩無達詁”。

正值新型冠狀病毒肆虐期。這首詩來得特別震撼,它再一次昭示了詩之於人的意義,昭示了詩的崇高價值,詩的博大悲憫。也提示著中國的詩人,如何面對公眾事件,如何處理時代與自我、詩藝、語言的關係。這些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事。但是最起碼,我們不應該寫廉價的頌歌,不應該寫“縱做鬼也幸福”這樣的所謂詩,因為這是對詩和人民的雙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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