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白石精,鬼圈,山陰風災

白石精

天長縣林師,官京城司坊,他家有個乩壇,被妖怪佔據著。這個妖怪自稱“白石真人”,有人前去卜問兇吉禍福,還真靈驗呢。

這個妖怪經常勸林師修仙學道,說是隻要臉上再開一隻眼,便可看見天帝居住的宮殿、雲中遨遊的神仙了。林師受了妖怪的蠱惑,從此也就著了迷,時常用小刀在自己的兩眼之間刻畫。誰要是去奪下他的刀子,他就要大發雷霆,罵個不休。

有一天,乩盤上寫道:“我是這裡的土地神。現在纏著你家主人不放的,是西山上的一塊白石精。這妖精神通廣大,卻不會寫字。我不得已被它驅使,凡乩盤上的字,都是妖精強迫我寫的。今天妖精到西天拜佛去了,所以我特地來通知你們,趕快把乩盤拆了,再具文把妖精作祟的事,呈報本縣的城隍,請求懲處,這樣就可免受妖精之害。但千萬不可讓這妖精知道,是我士地神洩漏了秘密。”

那時,正好有個翰林院編修蔣士銓從金陵到天長來。他得知了親戚林師家的事,就立刻拆毀了乩盤,又花了三十兩銀子,買了一道張天師的靈符,懸掛在林師的居室中。從此以後,這妖精果然就不來了。

十年以後,林師去世了,但張天師的那道靈符,仍然懸掛在他的居室之中。有一天,香爐裡燃著的線香忽然倒下,把那靈符上的硃砂字畫都燒盡了,但靈符的襯紙沒有燒壞,依然掛著。那時,蔣士銓正在京師,不知道林師去世的消息。正好張天師進京朝見皇上,見了蔣士銓,就說:“貴親家林先生謝世了。”蔣士銓問張天師怎麼知道的,張天師說:“某月某日,我所派遺的靈符上的神將,都已前來歸位,這說明林先生已不在人世,不需要保護了。”後來,蔣士銓得知林家燒燬靈符的消息, 證實了張天師的話,嘆惜不已。

當初,每當扶乩時,只要蔣士佺在旁,那沙盤就沒有動靜。蔣先生走後,有人問乩仙,乩仙就寫道:“這位老先生身上有文光照人,我一見就難受。”據那位土地神說:“白石精在林家作祟,是要攝取林師的魂靈,供它驅使,為它代言罷了。”

<strong>【原文】

<strong>白石精

<strong>  天長林司坊名師者,家設乩壇,有怪物佔為壇主,自名“白石真人”,人問休咎頗驗。常教林君修仙,須面上開一眼,便可見上帝宮室,雲中神仙。林從此痴迷,時以小刀向鼻間刻劃。人奪其刀,便怒罵。

<strong>  忽一日,乩盤書雲:“我土地神也。現在纏汝者是西山白石之精,神通絕大,我受其驅使。渠不能作字,凡乩上,皆強我代書。今日渠往西天參佛,故我特來通知,速拆乩盤,具呈於本縣城隍,庶免此難。但切不可告知此怪,是土地神來洩漏也。”適蔣太史苕生自金陵來,知其故,立毀其盤,並以三十金買天師符一張,懸林室中,怪果不至。

<strong>  後十年,林君亡矣,符尚掛中堂,有線香倒下,燒其符上硃砂,字畫盡,而襯紙不壞。其時蔣在京師,未得林訃,適天師來朝,告蔣曰:“貴親家林君死矣。”問:“何以知之?”曰:“某月日,我所遣符上神將已來歸位故也。”後得知林家燒符之信,方覺駭然。

<strong>  當扶乩時,蔣在座,則盤中不動。蔣去後,人問乩,書雲:“此老有文光射人,我不喜見之。”據土地雲:“白石精在林家作祟者,要攝取林之魂,供其役使故耳。”



鬼圈

兵部右侍郎蔣時庵有位公子,一天與幾位朋友遊京城的愍忠寺。那時正值清明節,他們踏青郊外,見有幾間房舍十分精緻,傳出了悠揚的琵琶聲。蔣公子和朋友走上前去,只見有一女子面朝裡而坐,手彈絃索。再走近仔細觀察,那女子忽然轉過頭來,不料竟是個青面獠牙、面目猙獰的女鬼。女鬼一見他們,就直撲過來,隨之帶來一股陰風,冷氣襲人,嚇得蔣公子和朋友慌忙逃回

那時還是大白天,蔣公子和朋友懷疑自己眼晴花了,而且仗著他們有四個人,於是就各人拿了棍子,再去看個究竟。到了那間房舍,只見有四個黑臉大漢坐在那裡等著他們。這四個黑臉大漢手裡都拿著套人的銅圏,見蔣公子和他的朋友靠近,就拋出銅圈套去,蔣公子一幫人個個跌倒在地,手中的棍棒,一點也派不上用場。蔣公子和他的朋友們正在狼狽危急的時候,忽然有幾個牧馬人驅趕著馬群衝來,四個黑臉妖怪就不見了。蔣公子和朋友們回到家中,因為受了驚嚇,都病了十多天。

<strong>【原文】

<strong>鬼圈

<strong>  蔣少司馬時庵公子某,與數友在京師遊愍忠寺。時屆清明,踏青荒地,見精舍數間,中有琵琶聲。趨往,則一女背面坐,手彈絃索。逼視之,女回頭,變青面猙獰者,直來相撲,陰風襲人,各驚走歸。時尚下午,彼此以為眼花,且恃有四人之眾,各持木棍再往,則有四黑人坐而相待,手持銅圈套人。受其套者,無不傾跌,棍無所施。正倉皇間,有放馬者數人驅馬衝來,怪始不見。四人歸,各病十餘日。


山陰風災

乾隆三十四年(1769),翰林院編修蔣士銓先生在山陰的蕺山書院執教。有位姓徐的乩壇主持人,在乩盤上大書“關神下降”四字。蔣先生聽說關帝神下壇,就去卜問自己老母的陽壽。乩仙批道:“你母親是第二次降生陽世了,來去自有定數,現在不能洩露天機。”接著又批道:“你叫家僮退去,我有要事相告。”蔣先生摒去了家僮,乩仙就說:“你才華出眾,所以我告訴你:今年七月二十四日,山陰將要發生一場大災難,你應護送母親去避災。”蔣先生說:“弟子現在寄居書院,此地並無親戚、實在無處可避;而且若是劫數到了,避也避不過去。”乩仙批道:“先生極是通達!”批畢,只聽靈風肅肅,關帝神已經去了。

到了七月二十四日,蔣先生已經忘了乩仙的告誠。那天清晨,天氣晴朗,一點也沒有什麼異常。到了午時二刻,突然從西面刮來陣陣颶風,天上烏雲密佈,濃黑如墨,人和人對面相遇,都沒法看清對方。過了一刻,天色開始轉亮。只見天空中有兩條巨龍相鬥,霎時間飛沙走石,那碗口大小的石塊,成百上千地像雨點般地砸向門窗;有棵十多丈的高大古樹,也被狂風連根拔起。蔣先生執教的蕺山書院,大廳裡幾根粗大的石柱,也都搖搖晃晃,差點折倒。

這狂風直到午後申時才漸漸停息下來。蔣先生四處査看,只見牆倒屋塌,一片狼藉。家中的兩個奴僕,被倒塌的牆壁壓死,有個七歲的小孩子,在只米桶中呻吟未死,問他,他說:“當牆壁倒塌時,有個黑臉大高個,一手把我提到了米桶裡。”而他的母親卻被壓死在這隻米桶的旁邊。這一年,沿海一帶百姓死於這場風災的,多達幾萬人。

<strong>【原文】

<strong>山陰風災

<strong>己丑年,蔣太史心餘掌教山陰。有扶乩者徐姓盤上大書“關神下降”。蔣拜問其母太夫人年壽,神批雲:“爾母系再來人,來去自有一定,未便先漏天機。”復書雲:“屏去家僮,有要語告君。”如其言。乃雲:“君負清才,故爾相告。今年七月二十四日,山陰有大災,爾宜奉母避去。”蔣雲:“弟子現在寄居,絕少親戚,無處可避。且果系劫數中人,避亦無益。”乩盤批“達哉”二字,靈風肅然,神亦去矣。

<strong>臨七月之期,蔣亦忘神所言,二十四日晨起,天氣清和,了無變態。過午二刻,忽大風西來,黑雲如墨,人對面不能相見,兩龍鬥於空中,飛沙走石;石如碗大者,打入窗中以千百計;古樹十餘丈者,折如寸草;所居蕺山書院石柱盡搖,至申刻始定。牆傾處壓死兩奴,獨一七歲小兒存米桶中呻吟不死。問之,曰:“當牆倒時,見一黑人長丈餘,擒我納桶內。”其母則已死桶外矣。是年,臨海居民死者數萬人。

《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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