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27天皇帝的海昏侯對盜墓賊開了什麼玩笑？光緒帝摯愛的珍妃是美女嗎？比羋月還強悍的女政治家婦好到底上沒上過戰場？……近日，知名軍史作家薩蘇在其歷史隨筆集《薩蘇不信史》中，討論了這一系列有趣的問題。乍看之下，這些問題似乎並不重要，但細節背後實則大有玄機，關聯著種種歷史制度。
正如薩蘇在序言中所言：“歷史就好像毛衣上的一個線頭，拽一下，不知道會拽出什麼來，有可能一下就扯斷了，但也沒準就能拽出個五彩斑斕來。”《薩蘇不信史》，拼貼出的就是這樣一幅五彩斑斕的趣味歷史圖景。在前不久的北京圖書訂貨會上，薩蘇接受了記者專訪。
“薩蘇不信史”，這一書名，初看令人摸不到頭腦：是不可信的歷史，還是不相信前人書寫的歷史？薩蘇給出瞭解答，他認為，前人書寫的歷史多少會與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有偏差，這是必然的事，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秉持真誠的信念，不急於去相信歷史的結論，尋找真相，做出獨立的判斷。“我們現在讀歷史，要麼習慣於歷史是怎麼寫的我們就怎麼相信它，或者我們就是不相信它，這兩種都不可取，可取的是，要把歷史當作當代史來看，輔佐‘理工科’的證據，這樣才會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
所謂“理工科的證據”，是指考古學的出土文物成果，以及合理的歷史邏輯。薩蘇認為，只有符合文物證據，符合邏輯，符合幾種歷史文檔的對照，才能判定哪一種說法是正確的歷史。這也與薩蘇本人比較特殊的經歷有關，他是理工科出身，喜歡用邏輯思維解決問題，又做過很長時間的記者，跟隨考古隊親臨過不少考古現場。因此，書中很多文章看似“開腦洞”乃至有些離奇，超乎一般人的歷史認知與知識儲備水平，但其實都有著紮實的文獻與文物依據，不是人為毫無根據地亂開腦洞，而是“歷史在開腦洞”，“沿著歷史去找，找到的結果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不開腦洞都不行，這也是最有趣的”。
作為例子，薩蘇講了一段自己的親身經歷。四五年前，他隨專家去遼寧丹東參與甲午戰爭中鄧世昌管帶的致遠艦的水下打撈，有人對他們說，在大連那邊還發現一艘沉沒的軍艦殘骸，是林永升管帶的經遠艦，要不要去看看？專家們一開始覺得根本不可能，因為有當時日本方面拍的經遠艦在黃海大戰中被擊中、正在沉沒的歷史照片作證，而且當時也有日軍艦長予以證實這一點，日本一直將其當作在戰爭中擊沉的軍艦，如此一來，經遠艦絕不應當出現在大連海域。沒想到考古部門進行打撈後，在這一片果真撈上來了經遠艦遺物。“打臉”之下，反覆查資料印證，才合理推斷日本方面的表述並不完全屬實，更可能的歷史真相是，經遠艦當時被四艘軍艦圍攻進行格鬥，被擊中後，日方拍了照片即返回戰場，而經遠艦雖受傷慘重，但並未立即沉沒，而是帶著重傷，努力朝基地開回去，開到大連海域時終於因支撐不住而翻沉。為何認定這才接近真相？“理由就是經遠艦沉在那兒。”
薩蘇給這本書有個有趣的定位：“我有一個老鄉紀曉嵐，寫了一本《閱微草堂筆記》，我還有一個老師，叫單田芳。把紀曉嵐的靈魂和單田芳的靈魂結合在一起，放在這本書中。”雖然是歷史，但這本書讀起來並不厚重艱澀，反而輕鬆愉悅，以一個個饒有趣味的“小”問題為引線，通過口語化、接地氣的表述，串起中華歷史的璀璨珠串。薩蘇認為，歷史也可以活潑詼諧，關鍵要看傳播手段與表達方式的巧妙與否，在這一點上，紀曉嵐和單田芳都是個中高手。
比起讀書，快節奏、網絡化的當代人經常喜歡通過一些視頻、音頻或知識付費節目來獲取歷史知識，薩蘇的態度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他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比起二手知識，他提倡讀者最好還是能自己去閱讀和發現，從而得出自己的結論。“現在比我們那時好多了，史料很多，我們那時想看個什麼東西都得上圖書館，現在在網上就能看到很多資料，但我建議大家還是多看點原版的資料，就可以知道歷史離你最近的那一點。”
近年來，如何進行面向大眾的歷史寫作，是引起歷史學界注意並探討的一個重要問題。除了傳播和表述層面的因素，薩蘇認為，其最核心的一點是，是不是能以有溫度的態度來面對歷史，能不能對歷史有信心，否則就沒有辦法寫出大家愛看的歷史。他覺得，現在很多人對歷史是“沒有信心”的，譬如他在寫關於八路軍的歷史時，看到很多宣傳材料中都在無限拔高當時的戰績。在他看來，這其實正是歷史虛無主義和對歷史沒有信心的表現：他們內心不相信當年曾經會有這麼輝煌的戰績，就無限拔高，希望能通過擴大性的宣傳使其顯得更加圓滿。這樣的表述，勢必不會為大眾所愛看。“何不走進真實的歷史，看看那一刻發生了什麼，戰績並不一定像你寫得那麼大，但那種真實的戰鬥，那種為捍衛一個民族所做的努力，一定會讓你有真實的感動。”
長期旅居日本的薩蘇寫作題材十分廣泛，從中國各時期的歷史，到日本文化、北京文化、奇案故事，等等。提起寫作他由衷感嘆：“你我所處的時代，是互聯網的時代，信息爆炸的時代，是應該感恩的時代，一個人一輩子可以做父輩幾輩子做的事。我喜歡什麼，對什麼感動就會寫，所以我的題材永遠寫不完。”
原文發表於2020-01-31 北晚新視覺網
《薩蘇不信史》
出版社：重慶出版社
書號：ISBN 978-7-229-14035-9
出版時間：2020年2月
定價：45.00
分類：歷史·文化
目錄
自序 何以不信史／1
第一章 被誤讀的帝王將相
未央，市井英雄劉邦／3
“愛開玩笑”的海昏侯／7
不良少年曹操／15
三國用戟哪家強？／19
狼群中的英雄—冉閔／26
前秦帝國的秘密／33
帝王家的真情／41
“萬事不會，唯會做官家”的皇帝／47
到總參三部去見朱祁鈺／59
御醫的藥方不治病／65
從陵墓揭開光緒皇帝死亡之謎／70
第二章 古來聖賢不寂寞
朔風追司馬／83
一群瘋子中間的正常人／88
曲阜孔廟的錯別字含冤情？／97
在孔府體會聖人家的刑罰／102
在孔廟澄清一則歷史“謠言”／106
孔子和孟子的祖輩曾是政敵？／111
被閹割的漢使／117
“海龍王”後代變科學家／122
第三章 影像時代的中國
比羋月更強悍的王后／129
一位沒做過皇后的皇太后／136
楊貴妃是伊朗美人？！／143
誰敢和東、西兩太后爭丈夫？／149
這是誰家的皇后？／154
末代皇帝的岳母是誰？／162
光緒帝的珍妃是美女嗎？／168
真真假假的皇帝和后妃們／172
第四章 歷史的福爾摩斯
武則天是不是醫鬧？／181
盜墓賊也要有文化—聞崇禎陵遇盜／188
隆宗門箭頭疑案／200
清宮密檔中的慈禧變身醫學聖手／205
慈禧太后是被老虎嚇死的？／214
邢臺有條翻白眼的龍／220
古琉球國中國人後裔之謎／225
虎符，消失的猛虎記憶／234
誰撿了天下最大的漏兒／240
最後幾聲象鳴／245
妖猴無支祁／250
西沙群島沉船寶藏之謎／256
第五章 老北京那些事兒
一舟看興衰／265
老照片驚現十二獸首／270
月波樓下的慈禧盆景／275
定格的圓明園／280
慈禧的小艦隊／283
北海畔的大清皇家鐵路／291
後記 今夜有夢 當是故國中山／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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