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按照傳統的九分法,老虎現存有6個亞種,其中野生數量最多,增長最快的就是孟加拉虎,2019年世界老虎日時印度宣佈其境內的孟加拉虎就有2967只,佔野生虎總數的60%左右。

乍一看,孟加拉虎似乎擺脫了滅絕的威脅,但在南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個孟加拉虎種群正在默默的走向消亡,這個種群以體型嬌小和吃人而聞名,它就是孫德爾本斯虎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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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德爾本斯虎不是一個獨立亞種,而是孟加拉虎的地區種群,就好比新疆虎與裡海虎的關係。孫德爾本斯虎簡稱孫虎或孫孟虎,又稱沼澤虎,生活在印度與孟加拉國交界的孫德爾本斯三角洲,是目前僅存的生活在紅樹林裡的老虎種群。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孫德爾本斯國家公園大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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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德爾本斯(Sundarbans)是恆河三角洲的一部分,橫跨印度和孟加拉國,南面瀕臨孟加拉灣,面積超過一萬平方公里,已被設立為孫德爾本斯國家公園,並被列入世界遺產和生物圈保護區。孫德爾本斯國家公園是一個熱帶河口紅樹林沼澤,是全世界面積最大的紅樹林區之一,生長著約65種植物,除了孫德爾本斯虎之外,還有灣鱷、漁貓、豹貓、獼猴、穿山甲、恆河豚等珍貴動物

孫德爾本斯虎有多小?

我們常說孟加拉虎是一種大型虎,通常所指的是除孫德爾本斯虎之外的孟加拉虎種群,如果將孫虎算進去,孟加拉虎的體型就會被拉下一大截,那孫虎到底有多小呢?我們來比較一下就知道了。

孟加拉虎按分佈區來看,主要分為北部孟虎、中部孟虎、南部孟虎和孫虎

。各地區孟加拉虎的體型(主要是體重)如下。

1、北部孟虎,分佈於印度北部、尼泊爾、不丹和我國西藏東南部。

Cooch Behar的狩獵隊在印度東北部的阿薩姆邦、孟加拉邦、西孟加拉邦等地40年的時間裡獵殺了365只孟加拉虎,其中有記錄的50只成年雄虎均重208公斤,範圍為168-248公斤。10只成年雌虎均重141公斤,範圍為118-163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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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丹境內的北孟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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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th(1983)和Sunquist(1981)在尼泊爾奇旺國家公園(Chitwan)稱重的7只成年雄虎均重235公斤,範圍為200-261公斤;16只成年雌虎均重140公斤,範圍為116-164公斤。Sunquist稱是採取食物誘捕的方式捕捉到的,所以要減去大約16千克的胃容物,由於雄虎食量大雌虎食量小,所以尼泊爾奇旺國家公園的雄虎均重約為210-215公斤,雌虎約130公斤

2、中部孟虎,分佈於印度中部各保護區裡。

印度著名博物學者Brander在《印度野生動物》中提到:來自中央邦堪哈公園(Kanha)的42只雄虎均重191公斤,範圍160-234公斤;39只雌虎均重131公斤,範圍124-156公斤Chundawatt(2005)在潘納國家公園稱重過一隻240公斤的壯年雄虎,名叫Madla,編號M91。還有一隻未稱重的估測達250公斤。

北部和中部孟虎平均體長(不含尾長)約188釐米,雌性平均約166釐米

3、南部孟虎,分佈於印度南部各保護區內,最著名的當屬卡納塔克邦的納加爾霍雷國家公園。

Karanth(1993)在納加爾霍雷國家公園稱重的3只雄虎均重246公斤,範圍230-257公斤,這是飽腹狀態下稱重的,除去胃容物後,均重約217公斤。一隻雌虎重177公斤,除去胃容物後約160公斤

4、孫虎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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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虎實測數據極少。2008年報道過一隻150公斤重的雄虎。Kundu(2010)稱重的2只雄虎分別為98公斤和118公斤,上面3只雄虎均重122公斤。Barlow(2009)稱重的3只雌虎均重76.67公斤,範圍75-80公斤,其中有兩隻分別為12-14歲和3-4歲

還有另外兩個版本:2只雄虎均重145公斤、4只雌虎均重85公斤。5只雄虎均重114公斤,5只雌虎均重76公斤。根據樣本越多越具代表性來看,孫德爾本斯虎雄性均重約110-120公斤,雌性均重76公斤

這幾乎和老虎現存最小的亞種蘇門答臘虎相當了,雄性孫虎比其它地區的雌性孟虎還要小些。作為孟加拉虎的一部分,孫虎為什麼這小?

孫德爾本斯虎為何這麼小?

因為孫虎體型太小,曾有人提議將其獨立為老虎的亞種,但研究證明,孫虎與其它地區的孟虎關係並不遠。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一隻著名的雄性孫虎——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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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野生動物研究所的Y.Jhalla表明:考慮到遺傳變異的突變率影響,通常將分離一百萬年的動物歸類為不同的物種,分隔2萬-5萬年則是不同的亞種。孫德爾本斯虎與相鄰地區的孟加拉虎大約在500-1000年前分離

。這麼短的時間達不到劃分亞種的程度。既然孫虎與其它地區的孟虎分隔時間很短,為何體型變得這麼小呢?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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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重要原因是環境。孫德爾本斯三角洲缺乏堅實的陸地,是由淤泥和紅樹根構成的沼澤地區,漲潮時大部分地區會被淹沒,這裡的動物要麼泡在水裡,要麼掛在紅樹枝上,要麼在少量不被淹沒的地方勉強立足。

老虎雖然水性極佳,但長時間泡在水裡也承受不住,較小的體型便於在鬆軟的泥地上行走,需要的空間也更少

以適應性強而著稱的花豹也無法在孫德爾本斯三角洲生存,因為花豹在與老虎共存的區域裡需要高大的喬木來藏身和隱藏食物。孫德爾本斯三角洲缺乏高大喬木,花豹只能在地面上與老虎競爭。孫虎雖然小,但還是比花豹大很多,花豹競爭不過,只得退出這一區域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孫虎的主要獵物——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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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重要原因是食物紅樹林沼澤裡哺乳動物的種類、密度和體型都比不上南亞其他地區,這裡生活的有蹄類動物主要是花鹿和野豬,體重只有50公斤左右。而南亞其他地區孟加拉虎的主要獵物是水鹿和澤鹿,可以長到數百公斤。食物數量少體型小,孫虎也要降低體型以減少能量消耗,加之不需要多大的體型就能制服獵物,大個頭對孫虎來說反而是累贅,所以孫虎體型逐漸變小

食物匱乏令其飢不擇食,這裡的孫虎甚至會捕食魚類、蜥蜴和螃蟹這些其它老虎看不上的動物來充飢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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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是孫虎的獵物的體重列表,依次是:花鹿47.0公斤、野豬32.0公斤、普通獼猴4.0公斤、印度鳳頭豪豬8.0公斤、豹貓3.0公斤、禿鸛4.0公斤、原雞0.6公斤、青蟹0.3公斤。除了花鹿和野豬體型較大之外,其餘都是小型動物。

記錄表明,孫德爾本斯地區曾生活過爪哇犀、亞洲野水牛、澤鹿等大型動物,在一百多年前就完全消失了,所以孫虎的體型也可能是最近一百多年裡才變小的。

紅樹林中的食人猛獸,即將消失的袖珍老虎——孫德爾本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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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親繁殖也有一定影響但不是主要原因。河流和潮水隔絕了這裡與外界老虎的聯繫,使之像一個孤島。但孫虎在本世紀之前數量超過幾百隻,足以規避近親繁殖。所以主要原因還是食物稀少和環境狹小而被迫縮小體型

孫虎雖小但卻極為兇猛,它是赫赫有名的食人虎,是被人類記錄下來的傷人最多的老虎。有多部關於孫虎的紀錄片,都以“食人虎”命名。

孫德爾本斯叢林的食人虎

猛獸一般不會襲擊人類,但孫虎卻不同,它們嚐到了人血的甜頭,就再也忘卻不了。孫虎是極少數會主動襲擊人類並把人類當做食物的猛獸。研究人員稱:孫德爾本斯地區缺乏淡水和食物,孫虎長期飲用鹹水,使其更加兇殘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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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不完全統計:1860-1866年的6年時間裡就有多達4218人命喪虎口,平均每年703人,每天接近2人。1881-2006年間估計有9550人被老虎殺死,平均每年76人。在過去的40年裡,就有超過1000人被老虎殺死。這只是粗略統計的,實際數字可能更多。而從1881-2006年間,被人類殺死的孫虎數量為1259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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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河三角洲在很久之前就是人口密集的地區,紅樹林裡豐富的海產品和優質的蜂蜜蜂蠟吸引人們冒死前來採摘。人們會在後腦勺戴面具以求嚇走孫虎,可這絲毫不起作用。孫虎會趁人們不注意時從紅樹林中發起突襲。

在當地,丈夫被孫虎殺死的女性稱為“老虎寡婦”,時至今日孫德爾本斯地區仍有數百名“老虎寡婦”在過著艱難的生活

隨著孫虎數量的下降和保護組織的介入,孫虎襲人事件正在逐年減少,人虎衝突正在緩和。當地人始終將老虎奉若神靈,努力尋找一條與老虎和諧共存的道路,但留給兩方的時間不多了。

孫德爾本斯虎的現狀與未來

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物種和景觀項目主任Dipankar Ghose表示:2004-2015年間,孟加拉國內的孫虎數量從440只減少到106只。加上印度國內的,孫虎的總數不超過200只。孟加拉虎的總數在上升,孫虎的數量卻在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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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孫虎被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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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獨立大學的助理教授謝里夫·穆庫爾稱:海平面上升和降雨的減少使得水域內的含鹽量升高,造成孫德爾本斯虎生存區域萎縮和紅樹林的大面積死亡。如果海平面持續上升,孫德爾本斯虎或將在2070年之前消失。這是非常樂觀的估計,實際情況可能更糟。猖獗的偷獵也使孫虎的主要獵物花鹿大量減少,也是導致孫虎數量減少的重要原因

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孫德爾本斯地區項目成員瑞圖爾·薩哈表示:為了保護孫德爾本斯虎,印度和孟加拉國應該尋找紅樹林生長繁茂的地區,將這些地區的樹木移栽到乾涸的地區。採取一些措施來提升這一區域氣候恢復的能力是至關重要的。保護老虎,就必須持續關注老虎棲息地的復原和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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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孫德爾本斯地區的老虎在一百多年前就險些消失。但它們卻頑強的生存下來,在這片悶熱潮溼泥濘的沼澤裡摸爬滾打,它們不願離開,可它們還能堅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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