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黄鹤楼》诗中连用三个“黄鹤”,他怎么不避忌呢?有更好的吗?

木南楠张


黄鹤楼,可以说是一首很出名的古体诗。但说是七律就可以很不严格的说法。我们可以看出前四句为古体七言,后四句为格律七绝。这样古体,格律混合体就如驴马杂交所生名为骡,非驴非马也。我们把它混为一谈,势必失去格律诗的严谨规则。但我们决不认为它不是格律诗,就会夫去它的异彩。

关于为什么《黄鹤楼》诗可重三个:黄鹤?我们不妨从李白的静夜思:明月,头。都重复用,这是只二十字,可以说惜字如金,但,我们读之如一气呵成,别有韵味。关于重字,格律诗是不主张的。特别重韵,格律诗是不允许的,但古体诗则可重韵。(如杜甫.《饮牛八仙歌》)。但在格律诗中重字,重词如:独在异乡为异客。人面,桃花。……不胜枚举,故重字不是不合规则,有些重字则更有其不般的效果。

似乎有一版本是:昔人已乘白云去。(大约是认为重了:黄鹤太多,三个故改去一个)。大家不妨对照读几遍,哪个版本更有韵味,诗意,不言而喻。故我认为,连用三个黄鹤,强调了黄鹤楼之典故,故此楼因此诗而出名,也名之黄鹤楼之唯一。

补充说明黄鹤楼之:黄鹤一去不复返(平仄仄仄仄仄仄,),白云千载空悠悠(仄平平仄平平平)。不对仗,三平尾。是为古体诗。

作为古体诗,连用三个黄鹤是不犯忌的。我认为,换去一个黄鹤,此诗则逊色多了!


石湖老土


黄鹤楼
【作者】崔颢 【朝代】唐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的这首《黄鹤楼》,是一首七言律诗,但诗中前三句连续用了三个“黄鹤”,这应该是律诗大忌。不但如此,诗的前四句,平仄其实是不合律的。然而,这首诗却被后世文人评为“唐人七律第一”。

南宋·严羽《沧浪诗话》: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
清·查慎行《初白庵诗评》:此诗为后来七律之袓,取其气局开展。

为什么会这样,是崔颢不懂格律吗?还是那些古代文人不懂格律?显然都不是的。能让李白折服的崔颢,绝对不会不知道格律;后世的那些文人,也都是一方大家,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问题”。但是他们却全都没在意这些“问题”,集体竖起了大拇指,自然是有原因的。


先说三个“黄鹤”。前两句是在讲述“黄鹤楼”名字的由来,“黄鹤”去了,剩下“楼”;第三、四句由黄鹤转入白云。前四句气势连贯、一泻而下,转折自然,毫不生涩。尽管不合格率,但读起来朗朗上口,三个“黄鹤”并不觉得繁复,特别是第三个“黄鹤”,带出了“白云”。这白云既是实写,眼前所见的白云,亦是虚写,千年前的白云,“思古之幽情”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清·赵臣瑗《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令读者不嫌其复,不觉其烦,不讶其何谓。尤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而忽然接以白云,令读者不嫌其突,不觉其生,不讶其无端。此何故耶?由其气足以充之,神足以运之而已矣。若论作法,则崔之妙在凌驾,李之妙在安顿,岂相碍乎?

有当代学者根据“敦煌诗卷”的记载,认为该诗被篡改过了,原诗应该如下(加粗为改动处):

昔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春草青青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烟花江上使人愁。

“敦煌诗卷”的时间自然离唐人更近,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它所记载的就是诗的原本面目。也许是编写“敦煌诗卷”的人写错了呢?也许是崔颢的初稿是这么写的,经过推敲之后修改了呢?总之,可能性很多,“敦煌诗卷”可以参考着看,却不能用来急切下结论。

回到诗本身来看,“敦煌诗卷”版本和流传版本的优劣如何呢?“春草青青”皆普通字词,不如“芳草萋萋”有美感,且“萋萋”形容草木茂盛,不仅有颜色,还有动态和生命力之感。《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至于“烟花”,按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烟花三月下扬州”之意,是指“柳絮如烟、繁花似锦”,如此美景,何来“使人愁”之说?而“烟波”,则是朦朦胧胧的江面,承接了上句的“日暮”,才是合理的。太阳西下,烟波浩渺,却不知哪里是我家,能不愁吗?

“在”和“是”也是有区别的。“在”表示我的家在哪里,意思是说,“我”是有家的,只是我现在搞不清楚方向了。但“是”表示哪里是我的家,意思是说,“我”并没有家,漂泊,流浪,无依无靠,苍凉感更强。

再来说“白云”。支持“乘白云”者认为,一来“乘白云”也是仙人常有的事,二来这样一改,前四句两个“白云”两个“黄鹤”,更加对称。然而,从语意来看,若第一句是“乘白云去”,则第三句“黄鹤一去不复返”就踏空了,没有着落了,全诗那种一泻而下的连贯气势也就没有了。所以,第一句必须是“黄鹤”,这首诗才能成立。

至于格律,古人普遍认为,“文以气为主”,此诗前四句正是脱离了格律的束缚,方有如此大之气势。

许印芳:此篇乃变体律诗,前半是古诗体、以古笔为律诗。
纪昀:偶尔得之,自成绝调。然不可无一,不可有二。再一临摹,便成窠臼。清·吴昌祺《删订唐诗解》:不古不律,亦古亦律,千秋绝唱,何独李唐?

后四句则回到格律上来了,“晴川”承接“白云”,语义上依然是连贯的。所以,前后两部分虽然“一古一律”,却没有“断气”,这才是诗人的高明之处。千古绝唱,当之无愧!


牛皮社


《黄鹤楼》 (唐)崔颢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连用三个“黄鹤”,两“去”两“空”,任性!而诗中“昔人已乘”、“黄鹤一去不复”对平仄转换位置都不屑一顾,两连平三连仄,“空悠悠”三平尾,全都出格,牛人!后两联突然转成正经八百的格律。前后天差地别,是作者一时疯癫失性,还是率性而为?

后来登临赏景的李白对此亦摇头晃脑,雄霸一世的诗仙竟不知所对,匆匆题上“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而搁笔,从此落下“心病”,直到过金陵乃作《凤凰台》以拟之,总算挽回点“面子”。

清·赵臣瑗《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评崔诗:“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令读者不嫌其复,不觉其烦,不讶其何谓。”(拍得也太离谱了。)

这种癫狂还意外整来了一个“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的桂冠(严羽《沧浪诗话》)。(啥?请给我哪怕半个理由先。)

难道崔颢在诗中下了巫蛊,古人们在此集体失性又失聪?

要让今天某些来不来就拿格律、规矩指摘当今古诗词创作的伪学究们论起来,不知是头痛还是掉牙?

在字字珠玑的格律诗中,非叠词的重复可是大忌(且不说他还专门又给人们端上来一盘又一盘“悠悠”“历历”“萋萋”。孽障,罢了罢了,让他去吧);而他自己也是懂格律会写格律诗的呀,什么《行经华阴 》《入若耶溪》《题潼关楼》啥的,标准着呢,为什么到黄鹤楼这儿就开始如此这般莫名其妙地一通骚操作呢?

我们不得不追溯一下事情的本源——

诗言志,这是广为人知的常识。《诗·大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诗的根本是情志,情不自禁甚至会嗟叹咏歌手舞足蹈。但诗歌的本质仍旧是语言,不是手舞足蹈等外形和情志等内在。而丧考妣之时的痛哭诉说也是“情动于中”的发露,但没有谁把它当作诗歌,这是因为诗歌的语言文字是有内容、形式和艺术的节制的。

是什么“情志”使作者抛开了节制,肆意妄为起来了呢?

崔颢,这个比李白小三岁的盛唐诗人也是个牛人,十九岁就高中进士,《旧唐书·文苑传》把他和王昌龄、高适、孟浩然等大咖位列在一起。但他却命运不济,跌宕起伏的一生中只混了个太仆寺丞、司勋员外郎这样的小职员。

北海太守李邕听闻他的诗名,曾热情地邀他到家写一首献诗。谁知,崔颢的干谒诗《王家少妇(古意)》“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画堂。自矜年正少,复倚婿为郎。舞爱前溪绿,歌怜子夜长。闲时斗百草,度日不成妆”呈上去,李邕的脸色越读越不好看,最后竟将诗稿扔到他的脸上。

而本来李邕是准备把崔颢推荐给朝廷的,没承想,他从此被正人君子们打入了另册。

深受打击的崔颢在那一个个前途无望的人生暗夜里,为了平息焦灼与迷惘,把想象中的诗境化作现实中的行动:嗜酒赌博,追逐美色。这些应是他躲入另一个时空寻求精神慰藉的非常举动,而未必是他的爱好与品行真有多么不堪。正像李白的散发弄扁舟求仙问道,杜牧的落魄江湖“赢得青楼薄幸名”,柳永的科举被斥,“奉旨填词”混迹青楼“买千金笑”。

由于被认为有文无行,他一气之下,破罐子破摔,弃官漫游,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自淮楚而至武昌、而河东,最后还到了东北。

少年负胆气,好勇复知机。仗剑出门去,孤城逢合围。

杀人辽水上,走马渔阳归。错落金锁甲,蒙茸貂鼠衣。

还家行且猎,弓矢速如飞。地迥鹰犬疾,草深狐兔肥。

腰间悬两绶,转眄生光辉。顾谓今日战,何如随建威。

——《古游侠呈军中诸将·游侠篇》

三十羽林将,出身常事边。春风吹浅草,猎骑何翩翩。

插羽两相顾,鸣弓新上弦。射麋入深谷,饮马投荒泉。

马上共倾酒,野中聊割鲜。相看未及饮,杂虏寇幽燕。

烽火去不息,胡尘高际天。长驱救东北,战解城亦全。

报国行赴难,古来皆共然。

——《赠王威古》

没错,还是崔颢。二十多年的山河漫游,特别是东北边塞之行,已经把那个沉溺酒色的文弱书生锤炼成了风骨凛然的伟岸男人,也把他的诗风从柔弱浮艳改造成雄浑奔放慷慨悲壮,似乎已不让于高适、岑参等边塞诗歌大家。

正是那千山万水的漫漫长途,使他的视野开阔了,心灵的镣铐瓦解了,他开始用身体拥抱大地山河,用笔抒发心中的块垒。

当双脚颤巍巍地登上武昌黄鹤楼,他生命中涅槃的时刻到来了。此刻,天地变幻,神人命脉,人生志虑,前尘往事,奔涌心底,翻覆倒腾,熔成一腔滚烫而郁滞的热血,再也没有什么人世间的清规戒律可以阻碍约束,情之所至,喷薄而出,凝成一首辉煌的诗篇,一举重铸了他的人生,完成了他的自我救赎。

“昔人已乘黄鹤去”,遥远的神话往事,实耶虚耶?既已去,乃实有其事;既已去,落笔即为虚言。叙前情,引今状;写神迹,比俗心;此处着人事,神仙缥缈之形可望,是否可追呢?人生虚幻之旅却是实实在在,可叹可悲的。

“此地空余黄鹤楼”,此处落实“黄鹤楼”,眼前之景,必写之词。“去”而“空”,实与虚,昔与今,人与物,合于一处,但着一“空”字,挖一大坑,直觉跌落千丈,无着无落。内心的失落悲怆无以复加。

“黄鹤一去不复返”,一唱三叹,分写“黄鹤”,再添伤悲。“已去”可复,但“一去不复”,于心无望矣。世间万物,逝者如斯,往者岂可谏?仙人跨鹤,本属虚无,现以无作有,说它“一去不复返”,就有岁月不再、古人不可见之憾。

“白云千载空悠悠”,此处宕开,加一“白云”承“黄鹤”,虚实相应相生。而“千载”之“空”,旷古之叹,“悠悠”荡荡,难解难分。仙去楼空,唯余天际白云,悠悠千载,正能表现世事茫茫之慨。

至此,古今相照,神人相顾,物我相存,虚实相合,在“黄鹤”的反复咏叹中回环往复,意蕴悠悠。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处身其间的昂藏男儿都应该有几许深沉的悲愁和喟叹吧,更何况在盛唐,更何况有志而不得遇的敏感文人。

曹操曰:“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阮籍曰:“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在这莽莽宇宙洪荒攘攘人世变迁之中,陈子昂发出了他的千古浩叹,怆然涕下。

张若虚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李白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人生七十古来稀,就连最沉稳最圣贤的后来者杜甫也禁不住“每日江头尽醉归”,“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众多前辈和同时代诗人们的心声或多或少会敲击崔颢的思绪。天地悠悠,人生忽忽;岁月有恒,人生易老,一颗漂泊的心,何处可以安顿?一颗不羁的灵魂,何处是它的乡关?

作者在接下来两句实景的描绘之后,又以“日暮”之景,烟波渺茫,暗状人生后程,穷途末路,远处茫茫,归路何方?叩问人生理想前途,心中就如那一去不复返的黄鹤,空空荡荡,杳无音讯,这是多么空旷无边的落寞惆怅!

所以作者在诗歌的开头冲口而出,全然不顾,那是情不自禁。

沈德潜《说诗晬语》评价说:“沈云卿《龙池》乐章,崔司勋《黄鹤楼》诗,意得象先,纵笔所到,遂擅古今之奇,所谓‘章法之妙,不见句法,句法之妙,不见字法’者也。”

沉吟再三,那也是情之所至,抑郁盘结,缠绵难去之故。

《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云:“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令读者不嫌其复,不觉其烦,不讶其何谓。尤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而忽然接以白云,令读者不嫌其突,不觉其生,不讶其无端。此何故耶?由其气足以充之,神足以运之而已矣。”

作为格律诗,与此类似的有《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作者在时间空间的往复穿梭中不停闪现“巴山夜雨”的画面,对情人的相思相盼相恋相欠之情写得缠绵悱恻,淋漓尽致,不觉满纸尽是涨池的巴山夜雨了!

这些天成的场景环节,像神一样契合的情与景,自然的流露,被赋予了神奇的魅力,所以不可抗拒地成了脍炙人口的绝品。动一丝可能就神形俱毁,人们哪还管得了它入不入流合不合格了。

相传李白仿了《鹦鹉洲》,可谓邯郸学步;后又成《登金陵凤凰台》,差可拟之。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太像了!

这是后人评说,可得一斑:

《艺圃撷余》曰:崔郎中作《黄鹤楼》诗,青莲短气,后题《凤凰台》,古今目为敕敌。识者谓前六句不能当,结语深悲慷慨,差足胜耳。然余意更有不然,无论中二联不能及,即结语亦大有辨。言诗须道兴比赋,如“日暮乡关”,兴而赋也;“浮云”“蔽日”,比而赋也。以此思之,“使人愁”三字虽同,孰为当乎?“日暮乡关”、“烟波江上”,本无指著,登临者自生愁耳,故曰“使人愁”,烟波使之愁也;“浮云”“蔽日”,“长安不见”,逐客自应愁,宁须使之?青莲才情,标映万载,宁以予言重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窃以为此诗不逮,非一端也,如有罪我者,则不敢辞。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前四句叙楼名之由,何等流利鲜活!后四句寓感慨之思,何等清迥凄怆!盖黄鹤无返期,白云空在望,睹江树洲草,自不能不触目生愁。赋景摅情,不假斧凿痕,所以成千古脍炙。李梦阳云:一气浑成,净亮奇瑰,太白所以见屈。

《唐诗别裁》:意得象先,神行语外,纵笔写去,遂擅千古之奇。若论作法,则崔之妙在凌驾,李之妙在安顿,岂相碍乎?

后人还是很给李白面子,但仿而拟之,已落下风,不自然之迹,实难逮真气天成之境。

公元754年,崔颢死于从长安返回故乡开封的途中,享年50。人生寂然落幕。是否驾鹤而归,以慰藉他的满腹悲情,不得而知。


水泽杨柳春


问题“崔颢《黄鹤楼》诗中连用三个“黄鹤”,他怎么不避忌呢?有更好的吗?


前言

崔颢《黄鹤楼》这首半古半律的七律模仿的是初唐沈佺期,因此连用”黄鹤“,至于为什么不避忌,需要从沈佺期那里找原因,与崔颢无关。

如果问有没有更好的? 这种方式的诗,应该说黄鹤楼最好,李白的《鹦鹉洲》逊色一些。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也不错,但是与这种半古半律的诗不太一样了。

一、 龙池篇

沈佺期的龙池篇如下:

龙池跃龙龙已飞,龙德先天天不违。池开汉分黄道, 龙向门入紫微。邸第楼台多气色,君王凫雁有光辉。 为报寰中百川水,来朝此地莫东归。

沈佺期这首诗,连用4个龙字,4个天字,2个池字。同样也是律诗中杂用古体。

龙池在兴庆宫内,兴庆宫是唐玄宗登基以前住的宫殿。开元元年,唐玄宗登基以后,在一次宴集上,群臣纷纷应制作诗,均以 《龙池篇》为题。

与沈佺期类似的还有姜皎的《龙池篇》,连用了三个”龙“字:

龙池初出此龙山,常经此地谒龙颜。日日芙蓉生夏水,年年杨柳变春湾。

尧坛宝匣馀烟雾,舜海渔舟尚往还。愿似飘飖五云影,从来从去九天关。

张九龄的《奉和圣制龙池篇》,用了两个”龙“:

天启神生碧泉,泉水灵源浸迤延。飞

已向珠潭出,积水仍将银汉连。岸傍花柳看胜画,浦上楼台问是仙。我后元符从此得,方为万岁寿图川。

不过这几首都没有沈佺期的诗气魄飞扬,前四句在”龙池“上做文章,写出了唐玄宗英武隐忍 ,终于”飞龙升天“登基为帝的事实。

清朝李锳《诗法易简录》对于前四句评价说:

首句龙已飞,指明皇即位后言也。次句推本龙德,原其所以能飞之故。三四句分顶“龙池”二字,写足“飞”字,一气相生,体格超拔。

龙池跃龙龙已飞,说唐玄宗如飞龙升天;龙德先天天不违,写唐玄宗飞龙升天是上天的安排。

池开天汉分黄道,顶着”池“写; 龙向天门入紫微,顶着”龙“写,将”飞天“写得淋漓尽致。

清代徐增《而庵说唐诗》也说:

此诗前一解以“龙池”二字播弄,层见叠出,直是作大文手法,律中巨观也。

这就是这种诗体连用叠字的妙处,将”龙池飞天“翻着花样写,目的是讨得唐玄宗的欢心。

二、黄鹤楼与鹦鹉洲

我们比较一下崔颢《黄鹤楼》,如下: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这种写法被崔颢效仿,连用黄鹤二字,写出了”黄鹤一去不复返“的神韵。

沈德潜《说诗晬语》评价说:

沈云卿《龙池》乐章,崔司勋《黄鹤楼》诗,意得象先,纵笔所到,遂擅古今之奇,所谓“章法之妙,不见句法,句法之妙,不见字法”者也。

沈云卿、崔司勋,即沈佺期、崔颢。沈德潜说的含含糊糊,不太好理解。

章法之妙,不见句法,通篇的布局,不需要在乎句法的不合规矩,句法的妙处,不需要在意字法的禁忌。所以重复用字。

传说李白见了崔颢的诗,颇为不服,于是也做了一首《鹦鹉洲》,不过是模仿崔颢还是模仿沈佺期就不好说了。

《鹦鹉洲》:

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

李白这首诗用3“鹦鹉”、2“江”、3“洲”、2“青”字, 鹦鹉洲因祢衡作《鹦鹉赋》而得名,祢衡一去不在,江上空留鹦鹉之名。鹦鹉即暗喻”迁客“祢衡,与黄鹤比喻”昔人“同理,都是怀古之意。

纪晓岚认为李白的这首诗不如崔颢的《黄鹤楼》:

白云悠悠,不觉添出芳洲之树,却明露凑泊,此故可思。五、六二句亦未免走俗。崔是偶然得之,自然流出。此是有意为之,语多衬贴,虽效之而实不及。

纪晓岚说李白诗有拼凑雕琢之感,颈联又太俗,没有崔颢的自然。

三、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李白的鹦鹉洲被认为略逊一筹,但是他的《登金陵凤凰台》就赢得了很高的赞誉,这也是李白七律中少见的佳作:

凤凰台上凤凰游,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这首诗三用”凤“字,两用”台“字,可见还是受到《龙池篇》和《黄鹤楼》的影响。

不过这首诗通篇律句,只是失粘而已,与半古半律的《龙池篇》《黄鹤楼》《鹦鹉洲》完全不同。

结束语

从这种重复用词的半古半律的诗体来说,黄鹤楼无疑是最佳的作品,因此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将这首诗评价为唐人七律第一。

古人作诗,常有所本,如果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同样能出千古绝唱。不过也难免有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作品。

@老街味道


老街味道


唐代诗人崔颢的《黄鹤楼》,堪称登临怀古诗词中的佳作。它谋篇巧妙,落笔自然,虚实并济,气势雄劲,感情丰满,诗句流畅,朗朗上口。它流传甚广,是诗人的代表作之一。

诗曰: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这首七言律诗中,连续出现了三个“黄鹤”,这在古体诗中似乎是一种大忌。古体诗中应避免重字或重复词组,这样看来崔颢的这首七言律诗,是不是一个瑕疵、一个败笔呢?

卑人看来,它不仅不是败笔,而是它的巧妙之笔,成名之处! 它这种写法,基本符合语法修辞中的“顶针”手法,自然过渡,平铺递进。

本诗中不仅出现了三个“黄鹤”,它还连用了三个“迭词”:悠悠、历历、萋萋……。这对于那些默守陈规,

摇头晃脑的扣“平仄”,避“重字”,趋“迭词”者,无疑是一个嘲弄!

本人才疏学浅,不懂“格律平仄”,一向主张“大礼不辞小让”。

“大礼”是指基本规则不丢,例如:首尾呼应,基本工整对仗,至于“平声仄声”,哪就可以“小让”,不必摇头晃脑死扣“平仄”,死扣“格律”。

本人也曾写过一首《无锡行》:

无锡风光无锡情,

无心留览无心评。

愁眉不展过闹市,

心事凝重踱清亭。

遥望故里泪千行,

低头他乡土万层。

虽是冷秋连绵雨,

道是无情应有晴。

本诗不敢妄称“格律”,不够工整。

它连用了两个“无锡”,两个“无心”,还用了两个“情”与“晴”。且不说它的意境如何,但这种大胆的重复连用,可谓一片苦心。

由此可见,古体诗中的“重复”,“迭词”或“重字”,或用同音异体字的借用,只要用得巧妙,用得增色,何乐而不为?

以上个人之见,仅供参考。不当之处在所难免,欢迎批评指正。


老张9844


诗意为帅,格律为卒,岂可以卒使帅?悲夫今之言格律者,多为学诗之皮毛而附弄风雅之徒也。诗意全无,味同嚼蜡,格律用之何益?


盖在于不用格律之形,实则废话矣!然则格律何罪,竟成无诗才而强为诗者之遮羞布也!全唐诗三万余,名为诗实乃词者,并不鲜矣!且古风何律之有?似词者又何牌名?

崔颢之《黄鹤楼》,复踏有三,若《诗经》之反复吟哦,其用有三:一则点题;二则暗伏杀着,至“日暮乡关何处是”出,其复踏之处尽为兵;三则诗人与乘鹤者相对照,意境深远。淡中出奇,以“乡关”统篇,大巧若拙,可谓妙不可言!

“烟波江上”,诗人之“愁”,融于“晴川”,融于“汉阳树”,融入“鹦鹉洲”,如茵茵“青草”连绵而无垠,更与“黄鹤”杳去相反照,皆统一诗人“无归处”之愁思。诗人生命之不得自由,灵魂之不得归处,已如黄鹤腾空而出。


唐诗不可多得之压轴佳作,竟是黄鹤楼游记,无怪乎李白惭曰:“崔颢题诗在上头”!其绝,在正奇相生,景情相融,具象哲理一气呵成,貌似朴拙,实则难易“黄鹤”之重复。

余所悲者,言格律者皆可杀也。《尔雅》至《说文》、《集韵》、《广韵》,数千年音韵变化莫测,几人识得?而诗今人终归要作的,求古人诗之形,又何必言诗?!


嘉会天下


崔颢为什么把前四句写成古风的形式呢?难道是他不会写律诗吗?当然不是,他为什么不忌讳呢?

其一,歌咏言,诗言志,诗人冲破格律的束缚,是为了不“以词害意”。咱们来探讨一下诗人为什么连用三个黄鹤。黄鹤楼名闻天下,诗人游遍大江南北,登上黄鹤楼,不禁感慨横生。

诗人在官场上失意,体会到建功立业的艰难,思想陷入迷茫之中。他在另一首诗中曾写到“借问路旁名利客,何如此地学长生?”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崔颢和李白一样有了寻仙求道的思想,李白曾多次拜访嵩山的道人元丹丘。崔颢也希望能有所发现。而恰恰黄鹤楼名字的由来,就和神仙的传说有关。据说,蜀汉丞相费祎得道成仙后曾骑黄鹤经过此处,因此命名为黄鹤楼。

所以,崔颢一上来酒惦记着神仙,问昔人呢?哎,已乘黄鹤飞走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黄鹤楼。即交待了黄鹤楼命名缘由,也表达了神仙不可期的怅惘之情。

更可惜连黄鹤也再也没有返回,千百年来,人事不断变迁,只有白云在哪里悠悠飘荡。第三个黄鹤表明,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关于神仙的传说了。这句诗气势恢宏,语调激昂,能引起读者普遍的情感体验。是啊,悠悠白云,千年不变,可人生苦短,来去匆匆,白云苍狗,世事苍茫。

看来诗人连用三个黄鹤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对人生追求的怅惘和对世事苍茫的感慨。

其二,这首诗连用三个黄鹤,更好地体现了律诗起,承,转,合的结构。诗歌开头叙述传说破题,紧接着写空空飘荡的白云,做到了“如骊龙之珠,抱而不脱”,紧着着颈联做到了求变,求奇,如疾累破山,观者惊愕。结尾如豹尾绕额,很好照应了开头。既然神仙不可寻,还是珍惜眼前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最实在。只有家人让自己在虚无缥缈的心情中寻找到一些慰籍。

结束语:看来连用三个黄鹤更能体现诗人由对人生的迷茫到对家乡的思念,也使诗歌的结构更严谨,气势更充沛,这也是这首诗历来受到推崇的原因。


江湖夜雨92


可以改一下:

昔人乘鹤早已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游。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一首律诗中不忌相同字词,忌相同字词对。原诗首句起韵是u,取的是十三辙起韵。押韵是ou,韵腹同为前鼻音。律诗中间两句两句对偶及四句对偶,前两句和后两句不对偶只对仗。这首诗的缺憾是第一句和第二句“黄鹤"二字对应了,三句“复返"和四句“悠悠“不对偶,对偶又还要词性相同,那么,词性也不同。尚不知是原句还是后有改动造成。


古今336


虽然诗中用了三个黄鹤,不合律诗格式,但词意很美,第一个是鹤,第二个是楼,第三个是鹤飞走,昔人已随黄鹤去,后人只能看到黄鹤楼…


老于52080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歌之一。浅浅的谈一下。

昔人已乘黄鹤去。这里的“黄鹤”是鸟,一种金黄色的鹤鸟。昔人指过去的人即仙人,也即得道的人。译成俗话就是得道的仙人乘着一只金黄色的鹤鸟升天了,向着天空飞去了。至于飞到了哪里?那就是个人的想象了。

此地空余黄鹤楼。仙人乘着黄鹤升天了,只剩下了孤零零的黄鹤楼,说明了黄鹤楼再也没有了仙气,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其实是先有仙人乘鹤飞去再建此楼记念的)

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这两句也和上一句同样,黄鹤已经飞去,云彩也失去了颜色,天空再也没有了金黄色的鹤了,天空也无趣了,再也看不见仙人乘鸟飞去的异常景观了。这两句包括上一句都是感叹,惋惜的意思,它们都来源于“昔日己乘黄鹤去”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这两句也是由第一句而来,它和此地空余黄鹤楼的含义一样,都是因为黄鹤一去不复返而留下的补白,不同的是视线由天空转向到了地上。场景更加的凄美,树也失去了活力,洲也失去了趣味,它们都毫无生气,哪怕还有绿油油的嫩草在那里摇曳,哪怕透过树林还能看见更多的远处的风景,哪怕还有其他的鸟儿在鹦鹉洲上飞翔,一切都因黄鹤的飞去而失掉了意义。这既是实景也是感叹。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这两句由上两句而来,感叹更加的凄凉,透过密密的树林似乎能看见远处的村庄,可是在太阳落山的夕阳照耀下,薄雾缭绕笼罩着大地,连家乡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方向了,这心情是多么的失望、迷茫!更甭提还是烟波渺渺的江上!人生是多么的无奈!由此猜想诗人是在小舟(小船)上写的。

从以上浅浅的分析来看,三个“黄鹤”代表的景物是不同的,第一是指黄鹤鸟、第二个是指由仙人飞去而建筑的具有记念意义的黄鹤楼、第三个既指仙人乘鹤飞去这件事又指黄鹤鸟、这里的“黄鹤”具有双重功效。

全诗都是由第一句而来,除了第一句后面的都是由景生情的感受。三个“黄鹤”代表的意义不同,这在本诗中不可替代,由此想到大诗人李白的早有诗人提上头了。

以上回答,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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