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除夕，風雪之夜
親情團聚，年夜飯剛剛開始
隱匿的病毒突然猖獗
像從天而降的狂雪一樣肆虐
從白色到白色，再到紅色
盤根錯節 針鋒相對
我的愛人只是一名護士長
她平時已經承受了太多的醫患和屈辱
卻一次次用瘦弱的身軀堵住血汙
斬斷病毒孽生的土壤
而此時，武漢疫情是燃燒的導火索
她放下碗筷，晝夜兼程……
那些焦灼和恐怖像是壓低的黑夜
尖叫著懸掛在火樹銀花之上
這廣袤的塵世竟然一瞬間
泯滅了滿天的星群
2
假如有足夠的鮮血她依然將病菌免除
假如有足夠的時間
她依舊披星戴月
毅然決然地去戰鬥
3
集結是在午夜的鐘聲中開始
是豪邁，更是別無選擇的壯舉
隊列中他們堅毅的面孔
閃動著黃金般的光芒
但此時，又如同喑啞低矮的玫瑰
被母子之手相擁
之後踏上未知的征途
4
媽媽，我看不清你的臉
愛我，就摘下你的面具
五歲的孩子對著隔離區說
但他不知道厚重的防護衣下
骨血之愛難以用語言融合
他不知道媽媽急促的呼吸裡
早已翻江倒海
湧動著潮汐
5
她已在請戰書上簽字
許多人都摁上紅紅的手印
一時之間我不知說什麼好
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義無反顧地離夫別子
和親人間只是相隔一隻口罩的距離
山東雲南都身處疫情的災區
雖然相隔千里
請相信——
出征和歸途都是人間的救贖
6
很久沒有和女兒這樣單獨相處了
這荒誕而宿命的新年
竟然在2020年第一場雪中降臨
在飛雪中玩耍的女兒興高采烈
但她真的不知道
這生病的大雪早已覆蓋了整個中國
7
請務必相信——
在東湖的故里和遼闊的大地
逆行者，無論穿不穿白衣
都是來到人間的天使
請務必相信——
疫情總會過去
它只是新春之交上演的一部恐怖片
或者是昔人已乘黃鶴去
白雲千載空悠悠
8
我們一退再退
病魔卻步步逼近
這大於生命的警戒
讓人無路可逃 無處藏身
9
寬恕這個世界吧
就像寬恕生鏽的鐵
它會在絕望中長出永不凋零的花朵
請救贖人間這漆黑的疼痛就像救贖引領我們回家的繩索
10
這塵世的口罩
口鼻身陷深處，外表不知風霜
平時羞於戴它
如今在芸芸眾生裡
羞於普天的疫情和揭穿的真相
羞於骯髒和恥辱
羞於恐慌和黃金的重量
11
向最美逆行者致敬
夾裹著風雪不知庚子年味
用孱弱的肉身詮釋醫者仁心
和人間大寫的良心
逆行者在光芒中埋下眼淚
像種子一樣，遠離病毒
期待著生根發芽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2020年1月31日零時18分匆作雲南撫仙湖
艾葉，本名楊鋒，70後詩人、編劇。祖籍山東齊河縣，作品散見《解放軍文藝》、《詩刊》、《青年作家》、《山東文學》、《海外詩刊》、《中國作家》、《解放軍報》、《詩歌月刊》、《中國詩人》、《中國詩歌》、《邊疆文學》、《延河》、《滇池》、《天津文學》、《四川文學》等百餘家報刊。出版詩集三部，詩作入選多種詩歌選本，參與《人間有愛》、《雷潔瓊》、《風聲鶴唳》等七部影視劇（片）的創作。獲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全軍文藝新作品、《詩刊》社主辦詩歌大賽等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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