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幽深,情缘缤纷,腕间红绳系不住红尘羁旅人

故事:微小说 | 浮世幽深,情缘缤纷,腕间红绳系不住红尘羁旅人

引:

传说在日(本)平.安时代,是一个人类和妖怪共同生活的时期。在那个年代的京.都,每到夜晚街上都空无一人,这时候各种奇奇怪怪的妖怪会陆续出现,像是庙会一样在街上游荡……

^_^本系列是引用《百鬼夜行》里的原型,架空写的故事哦,背景是我国古代哈~

百鬼夜行の白容裔:

白容裔是抹布变成的妖怪。旧抹布由于长期被使用而变得破破烂烂,身上永远散发着馊臭味,于是便挂在屋外的绳子上无人问津。日子一长,它心中便积聚了深深的怨念并化为妖怪,在深夜里,它像蛇一样从绳上游下来——

*

未央宫内箫鼓奏,红烛摇曳幽香透,佳人舞点金钗溜。怎料,一声惊雷乍响,打破了歌舞升平的繁华,几队侍卫冲了进来,雪色刀刃直指高台,嫔妃舞姬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已。

帝王南宫珝松开环着的美人,执起案几上的赤金酒爵,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看来王叔还是不甘心啊。”

敬王负手走了进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侄自幼聪慧,知道该如何做,只要你乖乖让位,我定会保你全身而退。”

南宫珝将爵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从袖口拿出早已拟好的诏书,扔在案上。

“阴城是个好地界,皇侄就移驾去那里颐养天年,如何?”敬王展开诏书,满意地点头。

“随意。”南宫珝站起身,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他想带走的东西,众人以为他会拿什么珍稀的宝物,谁知他却走向旁边的紫檀木架,从之前换下的锦袍里拿出一支三四寸长的小玉笛,塞进衣袖。

“皇侄身边还真是美女如云啊。”敬王打量着备受惊吓的嫔妃和歌舞姬,奸猾的眼睛已经透出色令智昏的神情。

“全由王叔处置。”

敬王虚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愿随阴城侯走的,只管跟去,朕绝不强人所难。”

此话一出,嫔妃舞姬们面面相觑,昔日君王已沦为废帝,她们进宫本就是为荣华富贵,谁是那痴情的傻子,陪废帝去荒凉之地受罪,因此纷纷朝新皇行跪拜大礼,恭贺声中,唯有一人站了起来。

“我是一卑贱的乐女,当初学艺时师父教我要从一而终,我便不想改了。”女子欲朝南宫珝走去。

敬王身侧的侍卫上前拦住了她,想借此邀功:“你如此美貌,何必犯这等糊涂?”

女子淡淡一笑,抬手摘下发髻上的银簪,在脸颊上划出几道血痕:“人各有因,还望皇上放行。”

“可惜痴情的因,未必能有长情的果。”敬王耸耸肩,阴鸷的目光盯了女子一眼:“你们的故事,朕很愿意看看。”

被新皇警告,女子却丝毫未见慌乱,从容地绕过侍卫的佩刀,走到南宫珝面前:“小女子宁心,以后请多关照。”

“宁心,好一个平宁恬心的名字。”南宫珝用丝绢擦拭她脸颊的血迹:“是特意为我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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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宁心跟随南宫珝,去了荒凉偏僻的阴城。

阴雨绵延、湿雾不散,阴城因此而得名。这地方确实适合废帝居住,终日阴云蔽日,阴霾漫天,看不到任何前景,只能无尽颓靡。

然而,南宫珝竟住得十分安逸,他不理会外面的凄风苦雨,虽然侯府比皇宫小了数十倍,但他依旧潇洒地在这方天地里维持着昔日的“繁华盛世”,赏歌舞、饮美酒,夜夜笙歌。

最初的一年,南宫珝还是将“患难见真情”的宁心视为座上宾的,也给了她名分,把她纳为侧室。可那半张被毁的容颜,终还是久看生厌,宁心是知趣之人,见南宫珝冷眼相待,也不自讨没趣,常常推说自己抱恙,让他眼不见为净。彼此也算相安无事了许久,直到那个女子进了侯府。

由于南宫珝退位时才十六岁,尚未册立皇后,三千嫔妃佳丽又都归了新皇,只剩个容颜半毁的乐女。新皇为表自己仁德,特意在南宫珝十八岁生辰那日下旨赐婚,将自己的义女云裳郡主下嫁给他。

阴城总算添了些喜气,整个侯府张灯结彩,众人皆为迎接云裳郡主而忙得不亦乐乎,唯宁心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南宫珝去了两趟,也没能劝和,最后只得甩下狠话:“使这种无聊的性子,吃亏的是你自己!”

南宫珝的狠话没起作用,让宁心踏出房门的,是云裳郡主的命令。

“姐姐好歹先进府,如今本郡主和侯爷大婚,她自当前来观礼。这门婚事可是皇上钦赐,她若不来,便是对皇上不敬!”

宁心只得来到正厅,坐在云裳郡主给她安排的角落,那里偏偏放着一盏红檀雕花座灯,烛火的光晕直照她受伤的右颊,愈显丑陋。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又觉无用,片刻后便放了下来,举杯饮酒,但菱唇却未沾到分毫。

“看来这喜酒不和姐姐的胃口。”

“我一闲置的妾室,似有若无,郡主身份高贵,何必对区区小事介怀。”宁心淡笑着,一如惊雷乍响的夜晚,带着流血的伤痕,从容地做出抉择。

此时,她的伤口好像又开始渗血了,在烛火的光影中,甚至还泛起浅浅的金色。她慌忙用丝帕遮挡,在云裳郡主起疑的目光中,南宫珝蔑声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不就是要我感激你一辈子吗,放心好了,总有个角落给你留着。”

“那就谢过侯爷了。”

云裳郡主抿嘴娇笑,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一半:“听闻姐姐曾是乐女,今日为我们贺喜,何不尽兴抚琴一曲?”

“一年未弹了,生疏得很。”

“无妨啊,只要有心就好。”

宁心无法,只得起身走到琴案前坐下,她的纤纤素手原本掩在衣袖中,此刻便一览无余。十个指尖,竟全都染成浅金色,流转着惑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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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郡主吃了一惊,正欲盘问,南宫珝却握住了她的手:“真是不可理喻,总要做些出其不意的举动来哗众取宠。”

“还是蔻丹漂亮。”南宫珝轻吻云裳郡主的柔荑,云裳郡主娇羞而得意,不禁抛下疑虑,不再将宁心视为劲敌,反正她今后注定是自己脚底的泥。

这番云泥之别的较量,让宁心彻底跌入侯府的尘埃,从此无人问津。南宫珝时隔一两月会去小坐片刻,但就像他承诺的那样,给她留寸许余地罢了。也有好事者躲在房门或窗外偷听,谁知却是一片寂静,相对无言唯有两相厌。

“既是如此,为何还要见面?”新来的小仆从忍不住好奇。

年长的仆人皱起眉头,正要训诫他少说话多做事,怎料素来安静的小屋竟突然吵杂起来。

“你给我出去、出去!”宁心喊道。

门外候着的仆从丫环们由于太过惊愕,一时间竟做不出反应,只听见南宫珝不甘心地还嘴,语气不是愤怒,反而像是、负气。

“怎样,我说的不对吗,你当初不就是想在我身上赌一把,既是赌就会有输赢,怎能这般输不起!”

“我本就是一无所有之人,有什么输不起的?现下我已经认命,你还有何不满意!”宁心说着,已将房门打开,愣是把南宫珝推了出来。

“你想好了,这样、便是决裂了。”南宫珝压着脾气,做出最后告诫。

“你还不够绝吗……”宁心苦笑更兼冷笑,如锁上心门般重重关上了房门。

三个月后,十几位王侯合力起.兵,痛斥敬王当初觊觎皇权、阴谋造反,逼迫幼主退位。敬王昔日(党)羽见形势所驱、民风所向,遂纷纷倒戈,一同拥立南宫珝重回皇位。

“宁侍妾如今可亏大了,当初既做了决定,为何不一赌到底,好端端地闹什么决裂,到手的嫔妃之位愣是给断送了。”

“可不是么,他们那点旧情,本就单薄如雨,风一吹便散了。”

确实,一个觉得被辜负,一个觉得被算计,彼此转身,便已无情可念。

南宫珝登基之后,册封了数位妃嫔,直过了大半个月才有圣旨传到阴城,迎侯夫人云裳郡主和宁侍妾进宫,封为云姬和宁姬,让人捉摸不透的用意。

对于云裳郡主,还略好猜测一些,因为当初敬王没有赶尽杀绝,南宫珝自然愿意做得比他更为仁德,何况在侯府时利用她做障眼法,筹划复位大计,心里多少有些亏欠,在后宫给她一席之地,也算是个安慰。

至于宁心,这容颜半毁的卑贱女子,到阴城不过一年,南宫珝就已开始厌烦,云裳郡主进府后,更是有弃如敝履之意,最后她竟还不识好歹,闹到决裂的地步,南宫珝这份旧情,念得着实有些费解。

不过也有闲言传出,说南宫珝和宁心,两人虽彼此算计,却又一同做戏,合力让敬王特意安排在侯府做眼线的云裳郡主放松警惕,以成大计。闲言愈传愈盛,众人回忆往昔,也觉十分有迹可循,可这两人进宫后却只淡漠地见了一面,彼此眼中皆寻不到丝毫情意。

痴情的因,未必能有长情的果。你们的故事,我很愿意看看。

敬王当初的话,倒像是一语成谶,可似乎又不止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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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南宫珝赐了登基后的第一场宫宴,宴请立功的群臣,席间甚至有敬王在座。敬王是武将出身,他身边坐着往日随他一同征(战)立功的心腹,也是此次临阵倒戈,助南宫珝重登皇位的魏大将军。

大臣们互递神色,看起了好戏,赞叹皇上这招可真够绝的,看这两人等会如何把酒言欢。

谁知,把酒言欢的竟是宁心,身为嫔姬,她坐在高台的一角,手执酒杯,频频向旁边的妃嫔敬酒,也不管别人喝不喝,她自己杯杯饮尽。

“这酒还真是烈,我怕是要提前离席了。”宁心醉笑着起身,不顾南宫珝紧皱的剑眉,摇摇晃晃地走下高台。

“她到底想干嘛,嫌姬妾位分太低,要借酒闹事?”

“这女人真是作死,仗着当年划下的几道伤疤,想让皇上念一辈子的情。”

“……”众人窃窃私语,却谁也没猜到正题。

原来,她不是作死,而是想送死。

宁心在敬王和大将军的案几前停了下来,从腰封里,拿出一只银蛇般的匕首。

“你们害我宁家家破人亡、父亲含(冤)而死,这仇,早该报了!”宁心握着匕首朝大将军.刺去。

大将军和敬王久经沙场,武功甚高,柔弱的宁心哪是他们的对手,大将军身体一偏,便躲开了刀锋,宁心一个踉跄,只在他手臂上划下一道,沾了点血。大将军顺势去夺她的匕首,她却用尽全力朝敬王扑去,敬王也避闪得极快,只是手背被刀尖划破点皮。

然而,宁心竟觉得这样便够了,扶着地砖欲站起身,敬王和大将军对视一眼,怕当年的罪行败露,暗暗将袖箭对着宁心,按下了机钮。

只一瞬间,众人讶然的目光中,南宫珝从高台上翻了下来,攥着宁心的胳膊,将她护进怀里。谁也没想到,游戏人间的年轻帝王,武功何时练就得如此高强。

“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们居心险恶,定会在袖箭上抹毒吗!”宁心喊道,急忙查看南宫珝的伤口,果真有黑血渗出,慌忙俯身为他吮伤口。

敬王和大将军还不及惊愕,只觉手中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细小的伤口竟泛起诡异的金光,而且不停漫延开来。

“这、这是……蛊毒!”敬王骇然,两人似看疯子般看向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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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抄家时,你们给我服了毒,让我经脉受损,不能习武,我只好出此下策。”宁心苦笑着,拭去唇角的黑血:“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蛊毒?云裳郡主蓦地想起,自己成亲那日,宁心泛着金光的伤痕、染成金色的指尖,自己起疑间南宫珝赶紧替她遮掩。他赦免自己和敬王,让他们有身份赴宴,皆是助她亲手完成复仇大计。原来,他一直都知晓,而且纵容至此。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宁心歉疚地看着南宫珝:“好在毒(血)吸尽,没有余伤,你就当是、大梦一场。”

“不用道歉,我心甘情愿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是傀儡,被逼迫着下旨,害你全家落罪。当初毁容跟随我,一是不想被仇人欺辱,而是方便幽居练蛊。”南宫珝抱着她惘然哀叹:“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待我,除了做戏,究竟有没有几分情意?”

“若想受蛊者亡尽,施蛊者须以命做引,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伤情。”宁心惨然一笑,倦怠地闭上双眸,却被南宫珝手中的物什抵住下腹的穴位,迫她呕出体内的蛊毒。

她恍然看清,他手中的物什,是他退位那夜,唯一拿走的物件——一支小玉笛。

“你忘了吗,我可一直都记着呢。”南宫珝拂起衣袖,胳膊上竟系着一条褪色的粗布手绢。

十几年前,小帝王甩开随侍的太监宫女,在宫中乱跑,好奇地走进一片竹林,却不慎被青蛇咬伤。

“你没事吧?”躲在角落里看书的小宫女急急跑来,为他吮了毒血,用手绢紧紧系住伤口。

“以后别这么冒失了,不用害怕,可以用这个驱蛇哦。”小宫女拿出一支小竹笛,吹了几声,却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疑惑地住了口,又慌忙将方才掉落在地的旧书藏进衣袖。

他还是瞥见了几个字,异术、下蛊。但还是装作没看见般,平静地望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宁思。”

“唔,这名字的谐音不大好,让人想到‘宁死不从’,不如叫宁心吧,宁谧安心。”

“你是皇上?”她注意到他锦袍上的五爪金龙,黛眉紧蹙。

“对啊。”

“真讨厌。”她转身离去,留他愣在原地。

“宁心,如今的我,还是让你讨厌么?”南宫珝轻抚她的脸颊:“毒蛊伤命,情蛊续命。这名字因我而取,伤痛可不可以因我而愈?”

宁心伸手去解他胳膊上的灰布手绢,却是一个死结,像蛇一般缠在他手上,牵扯起她心底绵延的情伤。她虚弱一笑,眼中的冷漠终于褪去,漾起温柔的暖光:“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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