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惺忪的眼睛,意識逐漸恢復,眼前出現一張微笑的臉。
“你好些了嗎?”這平常的一句問候,卻在他心裡激起了千層浪。
眼前的這個人,不就是深藏在心底,偶爾夢中相會的那個。
細細思索了一番,他是回來老家辦事,突然發高燒了就來醫院打針,難道是燒糊塗了,出現了幻覺?
他不由得想,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疼,原來不是在做夢。
她說:“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他說:“是啊,好巧。”
她說:“還有一瓶就打完了”。
他說“好”。
他不敢直視她,他能感受到,她手上輕微的顫抖,她也能感受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
將就著身體上的一絲倦怠和頭腦裡的些許糊塗,任由記憶肆意狂奔,回到了那個青澀的年代。
她是女生堆裡的嘰嘰喳喳,卻是他面前的羞羞答答。每次遇到他,總是帶著甜蜜和羞澀。
他是男生堆裡的無所不能,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蝦。她的桌子裡,時常會多出來一塊美麗的石頭,一束漂亮的小野花。
他從樹上摔下,發現課桌上的創可貼,望向她,她眼中滿含關切,極其短暫的對視後,她羞澀的轉過了頭。
她生病請假幾天,剛進教室就發現那雙關切的眼睛。她嘴角上揚,心如鹿撞。他嘴角上揚,心花怒放。她在課桌裡,看見了他的課堂筆記本。他收到筆記本時,破損的封面包上了一個漂亮的書殼。
這是一場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戀愛,甚至沒有對白,大家都心照不宣,你懂我懂。
手上拔針的一絲疼痛,將他從回憶中喚醒。
“打完了,你休息一下吧。”
“好。”
她的眼神裡掛著關切,一如面對那個調皮的小男孩。他的眼神裡充滿激動,一如面對那個請了幾天假的小女孩。
一如往昔,不用言語,
一個眼神,足以。
他走到醫院大門的時候,下起了小雨。他欣賞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站在那裡,心裡有一絲不捨,卻無法回頭。
就在躊躇之間,身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在他手裡塞了一把雨傘,他撐開傘,沒有馬上離開。她望著雨,和他站在一起。
他們就像兩條鐵軌上的列車,行駛在兩個平行的空間。命運的巧合讓他們相匯,卻不能一路相伴。
她的家裡,有等待她的老公孩子。
他的家裡,有等待他的老婆孩子。
他,走入雨中,沒有回頭,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
她,走回工作崗位,沒有回頭,心裡充滿幸福快樂。
既然沒有開始,又哪來的結束……
既然能心照不宣,又何必沾染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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