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並不太平,這時候《囧媽》的上映就顯得尤其可貴。在這樣一個全國恐慌的時候,一部全家歡的電影雖然不能驅散陰霾,但多少能夠給大家帶來歡笑。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部定義為最適合全家一起觀看的喜劇電影,卻讓我哭了個淚流滿面。2010年,《人在囧途》橫空出世,徐崢聯手王寶強,成為當年賀歲檔的黑馬,春節檔第一個票房10億,之後,徐崢主打“囧”系列,陸續拍了《港囧》、《泰囧》,每一次都是披著喜劇的外衣講著最樸實的道理,這一次,談的是兒子與母親的關係。
徐崢飾演的老闆徐伊萬因一次意外和母親一起坐上了開往俄羅斯的火車,母子兩不得不長時間處在同一空間,矛盾被激化,質疑、爭吵隨之而來,危難時刻見真情,母子兩訴說著深埋心裡的話,終於彼此諒解,冰釋前嫌。這部電影的前半程講的是當下的母子關係,後半程為觀眾指了一條可以嘗試的路徑。
一、所謂意外,不過是沒說出口的牽掛和期待
在中國,家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有一種詭異的沉默,家人之間很少說出親密的話,也很少有親密的舉動。甚至關心、愛護都藏在了一些不被察覺的細節裡,甚至是惡語相向的指責裡,中國人似乎是羞於像家人表達愛意的。
電影的開頭,母親隻身一人想要坐綠皮火車去俄羅斯參加演出,她卻把伊萬的護照隨身攜帶,放在包裡,有兩種解讀,一是在母親的意識裡兒子的東西是最重要的的,一定要貼身攜帶才能保證安全,只有放在自己身邊才安心,另一種解讀是她之前邀請過兒子陪他一起去俄羅斯,隨身攜帶徐伊萬的護照是因為在母親的潛意識裡是期待兒子能夠和自己一起去的。
而徐伊萬在明明拿到護照,下了火車之後,卻選擇轉頭回到火車車廂,坐在母親身邊,和媽媽開始這一段為期6天的旅程,是因為母親偷偷塞在他口袋裡的大白兔奶糖。那是母親知道他忙,沒時間吃早飯,擔心他低血糖,特意給他備上的。他掏出大白兔奶糖,回頭看,剛好看到母親趴在窗臺張望的身影。
這像是一種只有他們才能夠讀懂的暗號,沒有言語,但是彼此懂得,就像徐伊萬當初下車時帶著焦慮的叮囑“你注意安全”,母親背過身推他離開,嘴裡也仍舊嘟囔著“知道了,知道了”。
這一時間,母子身份出現錯位,兒子變成了嘮叨的母親,母親變成了那個嘴硬的嫌煩的孩子。太親密的關係,總會在彼此身上留下印記,某一刻,你變成了他,他變成了你。
二、控制與反控制,是所有親子關係的必備課題
中國的親子關係最大的問題是控制,當孩子年幼的時候,是不懂反抗的,或者說他們反抗的聲音太小,會被父母自動忽略。等到孩子長大了,已經養成了順從的習慣,就像電影裡的徐伊萬和母親。擔心徐伊萬的身體健康,母親嚴格控制他的飲食,定好時間給他投餵不同的水果,還給他搭配各種瓜果穀物榨汁。
哪怕只剩最後一塊紅燒肉,也立馬蓋上蓋不讓他吃,即便剛剛對兒子進行紅燒肉投餵的就是自己。旁敲側擊想讓兒子生個孫子,但就連兒子朝漂亮小姑娘多看兩眼,也會招致母親惡狠狠的警示。
面對母親的控制,徐伊萬明面上不敢反抗,卻暗地裡破壞母親的計劃,打破母親為自己制定的規則,就像小時候那個不聽話的熊孩子,被父母明令要求上床休息,卻仍舊會在父母關門後悄悄打開電筒藏在被窩裡看小說。
徐伊萬一臉不情願接過母親投餵的食物,卻又翻開行李箱偷出母親珍藏的小番茄,打開火車的玻璃窗,一顆一顆把小番茄扔在外面的冰天雪地裡,臉上露出惡作劇得逞的表情。母親禁止他和漂亮姑娘親近,他偏故意邀請女孩共進晚餐,把酒言歡,甚至一起溜到火車尾去冒險。
控制與反控制是所有親子關係的必備課題,不同的是有的父母會隨著孩子的成長逐漸學會放手,有的父母卻始終不願撒手,認為只有讓孩子按照自己設計的路徑走才更安全。
三、血緣的愛與羈絆比我們想象中更偉大
隱忍久了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發,徐伊萬唾沫飛濺,說出了一直埋藏在自己心裡的想法,那些話就像一把刀刺痛母親的心臟。
母親一個人下了火車,徐伊萬不放心,扛著行李在母親身後追,兩個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碰了頭,卻還是僵硬的姿態。
直到遇見大熊的突然襲擊,幾乎是本能,媽媽從樹下跳下來引開大熊,嘴裡嚷嚷著“不要吃我兒子,要吃吃我”。願意為了你的安全捨棄生命的人一定有一個是你的母親。
真正生死攸關的時刻,那些不理解那些矛盾衝突都已經不重要了,母子兩人為了彼此的生拼盡全力。
劫後重生的母子終於有機會安安靜靜坐下來,說一說藏在心裡的本該讓對方知道的心裡話。直到這個時候,徐伊萬才從母親嘴裡聽到全部的真相,他這才明白原來母親為了自己承受的辛苦遠遠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母親娓娓道來那次和父親偶然的相遇,以及在俄羅斯紅星大劇院演唱是母親漫長人生的唯一夢想,所以對於這一次演出機會她才格外珍惜。徐伊萬傾訴自己的苦悶,以及那些埋藏在內心不敢告訴母親的秘密。這一刻,母子終於達成和解,終於彼此懂得。
縱然有不理解,可是在危機時候仍然選擇奮不顧身的只有親人,血緣至親的愛與羈絆的力量比我們想象中更強大。
四、彼此懂得,彼此成全才是最好的方式
當徐伊萬理解了母親的夢想,便義不容辭變成了母親追夢路上最強勁的助力。
為了不錯過火車,中年肥胖的兒子揹著母親過冰河,在冰面上跌跌撞撞,摔倒又爬起。一貫強硬的徐伊萬在音樂廳向負責人苦苦哀求,請求一定要讓母親登臺實現夢想。
最讓人動容的,是舞臺的幕布已經被放下一半,觀眾也陸陸續續離場,面對合唱團團員的指責,面對徐伊萬說的“算了吧”,伊萬媽媽置若罔聞,她只是盯著舞臺中間的麥克風,上一次見它還是在四十多年年,那一次也是因為遲到自己錯過了演出,這一次她不能再等了,她沒有下一個四十年再去等待了。
她走上舞臺中央,一個人開始清唱。這一刻,所有的人都不重要,她並不是想要出風頭,得到誰的掌聲或是讚美,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彌補四十多年前的遺憾,在紅星大劇院唱一首早該唱的歌。
誰說人老了就沒有夢想呢?年紀越大,他們心裡的聲音越清楚,越明白什麼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是太多時候,父母都太無力了。他們在最好的年紀捨棄了自己的夢想,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家庭,奉獻給自己愛的人。年紀大了,他們羞於談夢想兩個字,他們只能通過家人來得到一些慰藉,於是,他們想要按照之前的方式控制孩子的生活,後來,他們發現自己也已經做不到了。
徐崢說,這個電影為什麼適合全家一起觀看,因為它提供了一個話口,能夠讓最親密的陌生人藉著這個機會聊一聊一直想說卻說不出口的心裡話。
那些控制與反控制的掙扎和不理解,那些想解釋但一直沒有解釋的誤會,也可以聊一聊父母的夢想,聊一聊那些他們想做卻沒有做的事。
我們等這一場真心話已經等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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