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古冰川,川藏線上的隱祕之地,桃花源裡的冰雪奇蹟

像一列列冰雕玉砌的雪國列車,雅隆冰川的冰瀑從海拔6000多米的崗日嘎佈雪山奔湧而下,勢如破竹。長達十幾公里的中磧壠,把冰川分隔成三道黑白相間的“S”型平行的路徑。一直延伸到海拔4000米的來古村茵茵草地之中。

即便隔著兩個冰磧湖,我們還是能感受到那些凝結在冰川中的力量,以及它直逼而來的強大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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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古冰川和然烏湖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相依相伴在318國道附近。作為帕隆藏布的源頭之一的然烏湖,所在的區域曾經是來古冰川作用形成的一個巨大冰川穀地。200多年前,地震引發了巨大山體崩塌,落石堆積成壩,四周雪山的融水匯聚,形成了如今藏東高原最大最美最著名的堰塞湖——然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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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然烏鎮租當地吉普車前往來古冰川,出鎮向西轉入通往察隅的省道,沿然烏湖上溯而行,道路左側緊貼著開滿野花的低山,右側是然烏湖上游時寬時窄的湖水,水面呈現出不同的顏色,近岸是淺黃色,湖心是藍綠色,分外奇麗。水邊的田地碧綠一片。木頭搭建的藏族民居錯落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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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小山頭,是一片開闊的山谷,這裡已能遠遠地看見冰川,時值七月中旬,一些路段已被湖水淹沒,輕車熟路的藏族司機在幾乎淹沒車輪的水中縱橫馳騁、水花飛濺,上下顛簸,溼潤的水氣飄在窗內升騰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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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公里後。出現一間小木屋,一根木竿,無人把守,我們直接進入景區。

面前是一片大大小小石頭堆積的亂石山,這應該是冰川運動帶來的“終磧壠”,簡單說,就是在地球的某一個相對氣候穩定期,冰川的末端停止在某一個位置上,它所攜帶的的泥沙和岩石(磧)就會從冰川上源源不斷地“卸”下來,在冰川末端堆砌而形成一道道這樣的石頭“壠”,當然。它們也清晰地記錄了地球氣候變化的週期。

耳邊迴盪著隆隆的水聲,湍急冰川融水順著佈滿巨石的河道迴旋跌宕,氣勢不凡。車子在石山間轉來轉去,終於,到了一個轉角處,司機讓我們下車,我們面前,潔白的冰川從青黛色的山間奔流而下,山腳下,一半是湖水一半是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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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昌都市八宿縣然烏鎮的來古冰川,是西藏已知的面積最大和最寬的冰川。在氣候上,它地處印度洋季風向青藏高原輸送冷空氣的主要通道,降水充分,有利於冰川的發育,因此,它又是世界上最大的中低緯度海洋性冰川群之一。和南北極冰川為同一系列的冰川,雄奇壯美中,更具運動變化的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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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裝備,我們沿山谷徒步前進,谷地起伏不大,斜坡平壩翠綠的草甸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山花,顧盼於風中,暗淡的天光下更顯明媚。靠近山邊的高地上村莊農田,高高的曬青稞的木架,還有紫紅色的低矮灌木圍攔,在四面環繞的雪山冰川的映襯下,一派秀麗動人的田園風情。

和其他旅遊景點不同,一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遊客,我們就這麼靜靜的行走在這如桃源的景緻中,用自己的身心與大自然作親密的接觸,那些雪山離開我們的視線如此接近,所有景緻的細節都被完美的展示出來。每一次移步,景變就如同一個神奇的萬花筒,變幻著不同的形狀和色彩。像一副美麗山水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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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斜坡上,一個藏民趴在茵茵綠草中,好像在找尋什麼,看見我們,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山花搖曳間,一隻毛茸茸的小羊悠閒的半躺著,彷彿同我們一樣,靜靜地感受天地之間的美好。

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走走停停差不多兩個小時,仍然覺得很愜意。我們唯一需要當心的便是不要迷路,因為明確的道路好像沒有,又好像有好幾條,所以在路上的時候,只有一個大體的方向,當然還可以看到很多用石塊堆起來的路標,用來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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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們來到了鑲嵌在綠色群山之中的來古村,藏語中,“來古”的意思就是“隱藏著的、世外的”。和有著“中國人的景觀大道”之稱的川藏線沿途諸多著名景點相比,來古村似乎被大自然刻意所隱藏,這個低調而神秘的名字真的是恰如其分。

70多戶人家的來古村至今還保持著半農半牧型的藏族村莊特徵。村子裡的房子相對比較分散,細分為沙土那、拉那格、曲娥、然母等幾個更小的村莊和定居點,最遠的相距兩三公里,小村之間分佈著塊塊田壠。

這些自然散落,處於冰川末端的村落村子被六條較大冰川簇擁,全世界都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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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的綠色中,木頭搭建的房屋顯得非常安靜,山坡上的白色佛塔。村頭刻有六字真言的瑪尼堆和五彩的經幡,彷彿是記錄著這裡世代安靜的生活年輪。

村子所在這一片“谷底”其實由一塊塊的的優美的河灘和草甸組成,四周遍佈美麗的湖泊與宏偉的雪峰,潔白的冰川從高高的峰頂,一直延伸至村邊。雪山、冰川、湖水、青草地、甩著尾巴吃草的牛羊,如此景色也只有用世外桃源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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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們在村頭吃過路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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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雲層很厚,站在村口環顧,透過積雲的陽光照射下,雅隆冰川、東嘎冰川、若驕冰川、美西冰川、雄加冰川、牛馬冰川等冰川和雪山交相輝映,熠熠發光。這些冰川被統稱為來古冰川群,圍繞著崗日嘎布山脈發育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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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可以形象地描繪為大量冰塊堆積形成的如河川般的地理景觀。在地理學上則定義為寒冷地區多年降雪積聚密實、經過變質作用後形成的具有一定形狀並能自行運動的天然冰體。

藏東南地區深受印度洋季風的影響,富於海洋性氣候特徵,氣候溼潤,降水豐富,雪線海拔低,冰川溫度高,補給物質豐富,冰川活躍,消融量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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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目遠眺,崗日嘎布山主峰若尼峰的三座峻峭雪峰呈“山”字形並排矗立,與周圍的其他雪山一起,半掩與層雲間,宛若世界盡頭。雪山孕育的冰川沿著山谷奔流而出,在更寬的谷地中匯流成3 公里寬的雅隆主冰川,順著山谷走勢轉了個向,如銀龍般浩浩蕩蕩地朝山谷下逶迤而來,最後,被綠翡翠般的來古村攔腰截斷,幻化成一泓淡藍的湖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們很難想象,世間竟然有如此的玄幻之美。似乎包含著諸多美麗,哀愁與感動。

一道由冰磧石堆積成的碎石壩將冰磧湖一分為二,上下兩個冰湖有五米落差。上冰湖的水呈現清澈的藍色,而下湖的水為混濁的土黃色,對比強烈,層次分明。冰川的未端與冰湖之間,斷裂的冰川露出十數米高藍幽幽的冰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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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冰磧湖,是冰川消融時,終磧物堵塞河道或冰川穀形成湖盆,然後積水成湖,形成冰磧湖。我們眼前的上冰湖叫朗錯,下冰湖叫貢錯。朗錯的湖水是因為上游峽谷河道漫長,又經過一片開闊溼地的過濾,水流減速後經過沉澱,所以水質較清透。而貢錯因緊接著雅隆冰川的冰舌,融冰帶來了大量的泥沙礫石等冰磧物,溶於湖中,導致混濁發黃。

我們與這千年冰川對望著,時間似已凝結成冰。從未想象過冰川帶給我們的感受竟是如此的宏大深沉,雖然冰川的流動緩慢:有的每年移動幾米,有的每年移動十幾米,但它留下的一條條如樹枝狀般長達數十公里的遺蹟,彷彿是生命在時間的空白上肆意描繪。在無盡的流動中,讓我們意識到了永恆時間的流逝,也意識到了短暫生命的真正意義。

原來,時間與生命,不是我們所想象那樣的冰冷與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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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對於大陸性冰川,海洋性冰川所在區域降水量大,氣溫高,因此冰川累積和消融速度快,對氣候變化更為敏感。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由於氣候變暖、降水中降雪比例下降等因素,來古冰川群經歷了明顯的面積萎縮與末端退縮。另一方面,據考察統計,30年內然烏湖的面積擴大了整整五倍,照此速度推算,來古村不久也許會被湖水徹底的淹沒。

這可能到來一幕令我們為之震顫。在自然巨大的裂變面前,我們能真實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因而對其心懷敬畏。正如思想家史懷哲所言:“只有我們擁有對於生命的敬畏之心時,世界才會在我們面前呈現它的無限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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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告別來古村時,我回頭張望,寂寂的天空下,恍惚中,彷彿靜止的冰川在我們面前奔騰起來,凝固的浮冰在我們心頭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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