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二十五，攝影師去山西運城辦事，路過臨近關公故里的一個鄉村集市，快到春節，集市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各種年貨、小吃、 日用品擺滿了街道，很多攤位甚至已經擺到了省道上，把過往的車輛都堵得行駛緩慢。我開著車慢慢前行，忽然看見路邊一堆人圍著一個拉著枯草的三輪，正在買車上的一種枯草，旁邊還有一個擺了一大堆柏樹枝的攤位，也是正賣得紅紅火火。
記得小時候我們這裡過年時有燒柏樹枝的風俗，但這枯草是什麼習俗呢？雖然老家離此地僅有四五十公里，但對這種風俗卻不曾瞭解，於是帶著疑問，我停好車過來了解。攤主是一位老人，一位大媽正在挑選，我與他們搭話，他們與我邊挑邊聊。攤主大爺說這是穀草，也就是穀子收掉穗以後剩下的杆。我問大媽你買這穀草做什麼啊？大媽說過年初一燒呢，我說燒這個有什麼意義？大媽回答說避邪呢。
大媽很快挑了兩捆穀草，給攤主大爺付錢，大爺說這穀草賣價4元一捆，是自己家種的。大爺說這過年燒穀草柏樹枝是當地的一種風俗，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總之一代一代的都延續著這個風俗。當地村民買回穀草和柏樹枝，除夕那天在院子裡把柏樹枝和穀草堆成一個錐形堆，有的還加上芝麻桿，在初一早上辭舊迎新的時刻，點火焚燒，寓意冬去春來，百事順利，生活芝麻開花節節高，燒穀草還有趨吉避凶之意。
大媽付完錢，把穀草和剛買的柏樹枝困在一起，準備離開。她說以前家家過年都要燒，現在有些人家裡房子蓋得好，有的鋪了地板，就不能在地上燒了，所以就有人不再燒這些東西。不過這是幾百上千年來留下的習俗，還是有不少人一直在堅守著，再說這也花不了幾個錢，過年就是要有個過年的氣氛，還要圖個吉利。
大爺告訴攝影師，他姓任，今年76歲，是離集市不遠的一個村子的人。他一生務農，和老伴生育了3兒1女，現在三個兒子都在運城做生意和工作，都在運城安了家，平時也不回來。女兒女婿也在運城安了家，如今老家就是剩下她和老伴，老伴生病在家，趕集就是他一個人。任大爺如今年齡大了，幹不了重活，把自己家的地都包給了別人耕種，他在院子前的無主空地開了6分地，種了些穀子。
他知道當地人有過年燒穀草的風俗，每年收完穀子後就把穀子杆保存下來，等到年前拉到集市上賣。任大爺說他的穀子地施肥多，長勢好，穀子杆粗，連根有一人多高。今年6分地收了360斤穀子，穀草有幾三輪車，年前能賣三四個集日，每車能賣二百多塊錢，加上穀子錢差不多能賣兩千元。他和老伴還有養老補助，加上這些收入一年有五六千，夠他們花的了，所以他從不向孩子們要錢。
任大爺說兒子們都正是花錢的時候，要給孩子娶媳婦，負擔重啊，現在娶媳婦都要房要車，都不是小錢，咱就不能再拖累兒子們了。現在種穀子的人少，他收了穀子，再把穀子杆賣掉，又增加了一些收入。有時兒子孫子回來還給他零花錢，他都把錢攢下來，兒子急用錢時他就拿出來應個急。集市上還有一兩個賣穀草的，都沒有什麼顧客光顧，任大爺的穀草品質好，買的人就多。家裡還有沒多少了，年前還有一個逢集日，下次就賣完了。
旁邊緊挨著的是一對賣柏樹枝的老夫妻，大爺姓丁，也是76歲。他的柏樹枝小枝3元一捆，大樹枝6元一根，看上去綠油油的，很有生氣，一直有人圍著買。槐樹枝和穀草除了燒之外，還可以在門前兩邊懸掛，也有避邪的意思。柏樹枝的用量要大一些，所以買的人也要多些。
不時有一些年輕人來買柏樹枝，相比穀草，柏樹枝更受年輕人喜愛一些。過年買一些回去燒掉，燒去頭年的晦氣，迎來新年的吉祥，柏樹枝有清香的氣味，可以驅蟲驅邪氣。也借其諧音，具有百年吉祥的意思吧。這裡距離關公故里只有幾公里路，關公的仁義文化在這兒是根深蒂固，民俗的傳承也更加悠長。
丁大爺和老伴正在忙活著收錢，他們沒有智能手機，只能收紙幣，有時候不太方便。丁大爺說以前他是快過年時從山上砍來柏樹枝賣，後來為了保護森林，林業部門不讓上山砍樹枝了，他就在自家地裡種了一些柏樹，專門賣樹枝，這樣林業部門也沒話可說。種了沒多少，賣上幾個集日就完了，離過年還有一個集日，再來一次就能賣完。
在我離開集市的時候，看見一位老人拉了一三輪的芝麻桿奔向集市，應該也是趕集去賣的。在農村有很多不一樣的習俗，像這種燒穀草、燒柏樹枝和燒芝麻桿的習俗，不但有趨吉避凶，生活越燒越旺的寓意，還能把一些沒用的農作物變成一些老年人的生財之道，也算是物盡其用吧。快過年了，大家花錢都爽快起來，窮一年不窮一節，多買些年貨好好過個年，來年再努力奮鬥，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蒸蒸日上。點右上角關注作者，看更多百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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