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浪漫什么样?胡歌演出来了

若仅从导演手法出发,《南方车站的聚会》可以算是个人院线年度观影最佳。


故事的建构与设计、人性的纠缠反复、摄影手法的内容交代和艺术特征,都比《白日焰火》时期更上一层楼了。

不是讲「救赎」,而是讲「本性」。

不是更「黑暗」,而是更「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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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车站的聚会》海报

光明


有一天晚上我刷微博看到一个视频,是湖南卫视《少年说 》的一个片段,上热搜了。


视频中,一位高二的女生站上了高台,喊话自己的学长,向他表白,她说:


从刚进高中开始,就听说到关于学长的传说,这一年多来都默默关注并把自己变优秀,希望能因此被他认识。


被她喊话的学长听完眼眶有点红,他说他很感动,「因为我发现我竟然也可以为他人散发出光芒」。


这其实是一个与本片完全无关的故事,它青春澎湃、美好温暖,


但是我恰恰认为,这个短视频中所包含的思想 ,就是刁亦男费心费力所在讲的:


「每个人,都是某个人的光明。」


不论这个人曾经多么蝇营狗苟。


不论他们正生活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


不论他们他们的生命是否比蝼蚁更轻。但是,人之为人,亦得益于我们的眼睛极其善于捕捉光明。

所以大家说《南方车站》是个黑色电影,我认不认可?我认可。


但是大家说《南方车站》是一个无望的电影吗?我想,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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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性


《南方车站》其实我看了两遍,两遍看下来我的感觉差异其实还蛮大的。


第一遍我觉得惊险刺激,第二遍我就开始觉得稀松平常。

第二遍我的感觉或许更真实一些,因为我好像把新鲜感放到了外面,有更多地内在力量去往野鹅湖的故事里面深入。

我因此而更加喜欢导演。

因为我发现他绝大多数时候的拍摄想法就是:不加判断。

什么叫不加判断?就是输,周泽农(胡歌 饰)是一个或许劣迹斑斑的小混混,但是他不拍他那些可能作恶的过去,他就拍他一个中性的状态,这个人他想什么,导演是不明确拍出来的。

观众大部分时候只能从周泽农的行动中来认识周泽农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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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刘爱爱。

她是一个某种意义上靠出卖身体为生的陪泳女,用更都市的说法我们叫外围也未尝是不恰当的。

但是导演很少去展现她风骚性感的一面,而是聚焦于她的恐惧、她的市井气、甚至是她的江湖义气——她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找周泽农的妻子、她去举报周泽农,这一系列行为最初的动机,其实她只是帮华华忙罢了。

或者你也可以说她是图钱图利,但是同样的,观众很难从演员的表情或者神色中看出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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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处理思路对于很多观众而言其实是不太适应的。因为很抽象。

但这也说明了,导演本身的影像美学,就是不太「现实主义」的。很明显在影像上他受欧洲导演影响巨大,同样受欧洲电影影像巨大的另外一个导演是王家卫。

他们这种被影响的点一个体现在色彩上,都玩得非常大胆、漂亮、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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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点则体现在镜头内涵都绝不会单一,而是极其丰富。


车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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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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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暗笔本片不计其数。

因为很多观众还没有看过电影,就不提这片中某些神来之笔了,比如唱歌女人,大家看了之后就能明白,这真是震到我的惊巧细腻。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设计,都能够百分之一百地看出导演刁亦男的超高导演水准,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一系列行为背后有一个重要的指导思想,那就是——


别判断,看感觉。


真的,我大胆猜测着绝对是导演本人的人生观。他对于陌生的新鲜的事务,一定是会愿意「去刻板印象化」的。


你们看他一直在努力地模糊掉周泽农是一个纯坏人、刘爱爱是一个纯商女的这样一种背景设定,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把他们当做两个动物来拍的。


两个有本能的恶与惰的动物;

两个有本能的善与情的动物;


不洗白,不推脱,不放弃,他爱她(周泽农对于妻子的愧疚与责任,也是周泽农这个角色的某种爱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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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却无言。

一切都在行动之中。

这是我认为《南方车站的聚会》归结来说,最重要的影片基调之一。

浪漫

我私心非常非常喜欢《南方车站的聚会》的原因,不是因为它审美高、技术好、导演思路成熟。

而是因为它浪漫。


它是一种建立在巨大的勇气支持之下的浪漫。


我这么说吧,你们想想,一个人的一生,究竟会有多少次「穷途末路」?一个人的一生,究竟又会有多少次「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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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

绝大多数人生而自私,人在没有遇到事儿的时候,他的人性人格都毫无力道可言。

浪漫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是某种同时望向生命之处与生命尽头的目光。

你可以说它是日常中的无用,是困境中的支撑,是浑浊人间的清澈与决不妥协。

浪漫之所以是一件真正有趣的事情,是因为表它要求达者跟接收者必须心意相通,满足这个条件,二者才能会心一笑、互引知己。


所以有时候,浪漫这种事是特别不足为外人道的。

但也是因此,当一个电影能做到「浪漫」的时候,它就会构成一种独特的影院观影魅力。


如果你能懂我前面说了什么,你就会感受到有某种力量牵引着你,似乎它非要把你拉到现实的黑暗中,去触摸一下那一束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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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人,或是兄弟,或者情人,或者亲朋挚友,当你们一起坐在电影院看着几个在现实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人,为了彼此赴约赴死,好像某种你曾拥有的年少猖狂的少年意气,也会在你心中,醒一醒。

「我做了那么多改变,只是为了我心中不变」

江湖儿女

末路穷途

生离死别

赤子依旧


这就是《南方车站的聚会》从骨子里流出来的是原生血液。

表面上看,它是一个亡命之徒为其家庭肩负起最后一点责任的故事,但是究其内里,它刻画的,其实只是人人心中的都潜藏侧卧着的两个小动物:


两个有本能的恶与惰的动物,

两个有本能的善与情的动物——

而且,他们竟然都想让对方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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