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阿里上市,非一日之功。是否真的是“港股之王”,還待時間驗證。

2019年11月26日,繁華的香港中環港交所裡,阿里巴巴(以下統一簡稱為:阿里)鳴鑼開市,股票代碼代碼為9988。至此,阿里成為首家同時在香港和紐約上市的中國互聯網公司

一時間,關於“阿里是港股新股王”的消息甚囂塵上。

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但此次卻是阿里第二次在港IPO。七年前,因阿里“同股不同權的合夥人制(又稱雙層股權結構,指資本結構中包含兩類或多類不同投票權的普通股架構。)”的運作方式,與港交所監管機構“同股同權”(同一類型的股份應當享有一樣的權利)原則相違背,阿里最終放棄了在香港上市而遠赴美國紐交所。

而錯失阿里的港交所,在2018年4月30日也終迎來了一次上市規則大變革,在其新版的《上市規則》發佈後,阿里成為繼美團、小米上市之後又一成功赴港上市的熱門公司。

除了阿里,還有哪些公司會是港交所改革後的新一輪受益者?

上市歡歌之後,阿里如何才能避免一地雞毛?兩地上市的阿里股票能否支撐得住?

美國和香港兩地上市,除了受益於港交所的改革,更有阿里內部的管理架構體系助力,是否值得正在謀劃上市的其他公司借鑑?

1

阿里會否成為新興企業的上市藍本?

港交所修訂後的主板《上市規則》,為三類公司開闢了赴港上市的綠色通道:同股不同權結構公司;未有收入的生物科技類公司;將港交所作為第二上市地的公司。

作為上述情況兼具了“兩款”的新型互聯網企業,阿里在香港的上市之路會否成為新的上市範本?

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從港交所改革本身的意義來看,北京大學經濟學教授曹和平對《中外管理》分析道:過去10年,在數字技術支持下出現互聯網共享經濟,同股不同權,也就是大家所稱的合夥人制企業越來越普遍,而港交所在改革之前和上交所、深交所一樣,並沒有讓合夥人制企業上市的內在機制。無奈,阿里轉赴美國啟動上市計劃,現在看這也是“港交所重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如果港交所再不進行改革,在中國市場,還將輸給上海金融中心,更很有可能在新一輪數字技術發展過程中錯失自己的重要角色。

“所以說,改革後的港交所也是上述同股不同權等新興企業的新選擇。實際上,港交所改革後的新規和上交所的科創板、深交所的創業板,都是模仿和參考了美國納斯達克交易所的IPO方式,這也是很多美國新興企業上市融資的途徑。”曹和平總結說。

擁有15年的風投行業經驗的戈壁合夥人有限公司創始人之一徐晨,則對《中外管理》提醒:納入所謂的港股“綠色通道”的新型企業、科技類企業,不管是信息科技還是生物醫藥企業,它們的整體佔比相對較小,更需要清醒認識到其實香港資本市場並不“鐘意”那些資產比較輕,或者營收不高的公司。同樣,投資群體對這一類型公司的投資慾望也比較低。

但香港作為金融中心,相對來說投資環境或金融角色更加中立。對於那些代表新經濟、代表科技發展趨勢和產業發展趨勢,並且在謀求上市的公司而言,香港可能是一個更好的上市目的地。

而港交所向這些新興公司打開大門,一方面是希望這些公司在美國紐交所之外可以多一種選擇。一方面對那些做海外拓展的公司和投資者而言,香港也可以起到投資者和海外資本市場對接的橋樑作用。“總體而言,港交所改革的受益者肯定是新興行業的新興企業。但投資者還應該明確這類公司在股權結構上或財務數據上還存在著不確定性的問題。正所謂投資有風險,入市須謹慎。”

同在資本市場從業多年的北京新鼎榮盛資本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張馳也表示:港交所的改革重點,包括允許沒有收入、利潤的生物醫藥企業能在香港上市,都是促進香港迎接新經濟、迎接新型企業的有力措施。今後,類似阿里這種的融資需求比較大的電商、互聯網高科技企業,肯定會追求多地上市,滿足在不同區域的融資需求,也是各方業務發展的需要。

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正如在11月26日上市當日,面對“今後有沒有可能迴歸A股”的問題,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張勇也回答說:“香港的上市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但絕不是終點,而是我們下一程的起點。”

2

誰代表中國互聯網的“下半場”?

這次阿里在港交所上市背後,有兩大聲音比較強烈,一是說阿里此舉,是中美關係不穩定局勢下,企業上市的必要選擇;另一說則是,阿里上市也意味著中國互聯網的下半場屬於電商企業。

在張馳看來,當下不乏希望去美國紐交所、納斯達克上市的企業,但中美局勢不穩定,“推特治國”的川普每當有新言論發佈,必定引發股市大波動,很多在納斯達克上市的中國企業多受牽連。而國內科創板剛剛起步,尚需成熟和完善過程,此時,港交所恰恰吸引了一些之前準備去納斯達克創業板塊上市的企業。其實也可以認為這是中美關係不穩定局勢下的一個上市之選。

不過曹和平對此卻不認同。他強調:內地企業赴港上市是否和中美關係不穩定的局勢有關,恐怕也只是停留在業界猜測或者“腹誹”的層面上。經濟發展有其自身的一套規律。任何一次經濟和金融的波動還是應該按照市場變量和因果邏輯來分析。若按照政治局勢考量去判斷金融、投資行為往往會得出不恰當的結論。

而對於互聯網的下半場到底是誰的天下,曹和平對《中外管理》表示:“對於中國互聯網下半場屬於電商企業的說法,我覺得恐怕不準確,中國互聯網的下半場應該屬於數字技術支持下的互聯網共享經濟、數字技術、系統集成、智能機器製造,以及具有智能聯網和價值聯網的這類企業,它們將會引發新一輪上市高潮。”

張弛也認為“互聯網下半場屬於電商”的觀點並不成立。與曹和平類似,他也支持互聯網下半場是屬於智能裝備、智能穿戴、智能科技的硬件公司。

“阿里上市只能說是其全球佈局的必要性選擇,並不能證明某個領域的風口又來了。”

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3

阿里會遇到小米當年的管理風險嗎?

同樣是在港交所上市的小米,在2018年上市首日卻迎來了跌破發行價的尷尬。而上市當日就實現上漲6.88%的阿里,是否真的經得起“港股之王”的稱號?日後真能抵擋一系列的風險考驗嗎?

“小米之所以上市破發,其實和它們內部的戰略性失誤有關係。”曹和平分析說:“首先,小米本來應該更好地做好主營業務,比如:手機業務。卻在所謂的終端業態問題上誤入歧途、越走越遠,比如:智能手環。其次,小米盈利模式不清晰,這也是導致小米股票一直低迷的重要原因。”不過,曹和平也指出:其實小米本身的運營理念是很前沿、很先進的。只是很多投資者未必能理解,從而導致投資者對其漸失信心。“如果雷軍不再犯大的戰略性錯誤的話,我個人認為小米的未來沒有問題。”

而對於阿里未來的管理重點,張弛覺得還應該是聚焦到核心技術上。“阿里現在靠的是模式創新,盤子大,市場不斷被新的競爭對手蠶食,阿里未來管理重點應該是不斷創新,鞏固自己的行業地位,不斷開拓出新的業務。”

而對於小米的上市破發,徐晨又補充了他的觀點:客觀來說,小米上市時市場還在上行期,投資者預期比較樂觀,同時也比較激進,對小米的估值考量本身也存在誤差。

但阿里和小米還不太一樣,港交所上市之前,阿里已經有比較長的上市考驗期,公司本身的業務表現和整個發展趨勢相對透明。阿里的投資者結構、投資者意向,比小米的投資者經驗更豐富。

在徐晨看來,阿里在港股上市後,接下來兩年裡最大的考驗是企業的調整和轉型,“如果不把調整納入企業市值的綜合考量,單純只考慮業績增加的話,阿里就陷入了高估自己對市場影響力的誤區,也因此會影響投資者信心。

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此外,徐晨也提出阿里還將面臨更大的挑戰,即今後還會有一些大公司、有潛力的新興企業繼續上市,比如:大家所知的今日頭條,這些公司也會有一些新的投資機會佈局,它們同樣會吸引大量投資,可能導致資金從阿里抽離。同時,阿里還需要考慮外部更加綜合性的經濟形勢變化。未來IPO的市場窗口肯定會關閉,因為資本市場也不能承載無限的IPO。資本市場到底有多大的承載能力,這些都需要包括阿里在內的每個上市公司去預測或考慮。

對此,曹和平也特別提道:阿里上市後應該注意新業態的追趕者,市場不乏有比淘寶和天貓要先進的業態。比如:今日頭條、滴滴。“如果今日頭條上市了,阿里壓力會非常大。阿里比做是一塊稻田的話,今日頭條就是個生態圈。”

而除了需要警惕的管理風險,曹和平也提到了數字技術企業、科技企業都存在一個共同潛在問題:企業領導者的穩健性不足。他指出:尤其從最近一年京東劉強東個人品牌危機問題、百度李彥宏的一些負面新聞事件,都表現出這些行業年輕領導者雖然從技術領域掌握了領先權,但個人領導力的穩健性不夠。“他們沒有真正在商場上經歷過那種長時間歷練。在商場上怎麼可能全部都是現代化、先進的戰役?畢竟還有傳統戰役。”

4

與其學阿里如何上市,不如先學它如何內部管理

不得不說,歷經港交所改革、二次申請才成功迴歸港股,阿里的上市之路非一日之功。阿里身上,確實不乏值得其他企業學習之處。

曹和平歸納了三點:第一,順應時代的經濟邏輯。在他看來,在當年三大主流門戶已經進入白熱化競爭的時候,馬雲順應時代的經濟邏輯,去做電商就是正確的選擇。“企業不能逆著時代經濟邏輯和業態上升的內在流程去扮新奇,否則成本太高。”

第二,平臺企業管理需要塑造品牌形象。阿里的品牌形象深入人心,在塑造形象方面給了平臺員工非常大的精神支持,培養了很好的品牌忠誠度。

阿里港股上市後,還有連馬雲也無法忽視的幾點“疑問”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阿里的激勵體系。同股不同權的合夥人機制就是吸取了合夥人制企業管理激勵的有效性,同時又保留了股份制企業的投融資有效性。這兩個有效性結合,自然使企業效率更高。

“阿里內部的架構體系,對今天的上市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張弛也補充了他的觀點:阿里內部在不斷地調整結構,不僅孵化了支付寶、螞蟻金服,根據結構調整滿足各種發展需求,衍生出各種新的內容,同時阿里對外也投資了幾百億資金在做底層生態佈局。阿里的不斷創新、不斷開拓新領域的能力,是值得很多企業學習的。

而立足國際視角,徐晨也分享了一個企業管理中不容忽視的要點:資本市場不太喜歡個人色彩或者小團隊色彩很強的企業。比如:亞馬遜內部充斥著創始人兼CEO傑夫·貝索斯的領導色彩,特斯拉更像是埃隆·馬斯克的“理想世界”。中國資本市場同樣存在這樣的問題。

“如果雷軍說我要退休了,多數人就會對小米的股票信心大幅度下降。”徐晨解釋道:現在的阿里已經在逐步擺脫馬雲式管理,阿里在某種程度上力求把團體的事情變成一個多層次多維度的團體的事情,也就是大家看到的合夥人制。馬雲也對外多次提到阿里離開他照樣可以正常運營,因為阿里的體系已經到了可以讓馬雲放手的時刻,這也變相已經證明了阿里是一個有明確的內部管理體系、權利分配體系和儲備體系,缺了誰都可以繼續往前走的公司。

“單就這點來說阿里在國內大公司裡面做的相對來說是最好的,這點一定是有加分的。”徐晨總結說。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