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法成本過低被認為是資本市場違法的重要因素之一，為了加強對資本市場的監管，管理部門的相關政策和措施亟待進一步完善。
A股市場有一個迷，很難猜透。那就是獐子島（002069.SZ）的扇貝到底去哪了。
11月11日晚，扇貝一再失蹤的獐子島又發通告，他家的扇貝又出事了。
這是獐子島第三次出事。在2014年和2018年，獐子島扇貝先後“失蹤”和“餓死”後，先後導致存貨核銷和計提影響淨利潤近20億元。
對此，投資者反映激烈，在痛心疾首的同時，也對獐子島運營情況和財務數據提出質疑。
事實上，不僅僅是獐子島，近年以來，上市公司因財務造假造成的“爆雷”事故頻發。
如近期影響較大的“康得新（（002450.SZ），*ST康得）事件”和“康美藥業（（600518.SH），*ST康美）事件”，在使得投資者蒙受了巨大損失的同時，也給資本市場帶了不良影響。
上市公司爆雷後，市場對相應的證券服務機構如會計師事務所產生了質疑。如受康得新事件影響，其審計機構瑞華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瑞華”）受深陷輿論旋渦，在大量合夥人出走的同時，其客戶也大量流失。
在業內專家看來，之所以會出現多起上市公司財務造假事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對上市公司財務造假處罰過輕。
在該業內專家看來，財務造假需要從源頭上來杜絕，就必須加大對上市公司的處罰力度。“違法成本過低是資本市場違法的重要因素之一，為了加強對資本市場的監管，管理部門的相關政策和措施亟待進一步完善。”
被“愚弄”的投資者
對於市場和投資者而言，獐子島的扇貝是“慣犯”。
早在2014年，獐子島產生了11.89億元的淨虧損，對此，公司以扇貝“失蹤”進行了解釋。
2018年，獐子島再次爆出扇貝“餓死”事件，導致存貨核銷和計提影響淨利潤6.29億元，全部計入2017年損益。2017年，獐子島淨虧損為7.23億元。
獐子島的扇貝事故也引起了證監會的高度關注。2019年7月，證監會對獐子島開出行政處罰及市場禁入事先告知書，因涉嫌財務造假、虛假記載、未及時披露信息等，獐子島及24名“董監高”擬被證監會作出行政處罰。
即便如此，獐子島的扇貝又按慣例在近年底時“死亡”了。
在公告中，獐子島稱，根據公司日前已抽測點位的畝產數據彙總，已抽測區域2017年存量底播蝦夷扇貝平均畝產不足2公斤；2018年存量底播蝦夷扇貝平均畝產約3.5公斤，畝產水平大幅低於前10月平均畝產25.61公斤，公司初步判斷已構成重大底播蝦夷扇貝存貨減值風險。
監管層對獐子島這次的扇貝死亡反映迅速，公告發出20分鐘後，深交所便下發了關注函，要求獐子島說明底播蝦夷扇貝在10月末至今短時間內出現較大面積死亡的原因、發現減值跡象的時間，以及是否存在隱瞞減值跡象的情況。
對於獐子島扇貝的再次出事，投資者也反映激烈，要求監管部門嚴查此公司。
事實上，對於市場和投資者而言，最難以接受的，就是上市公司突發的“爆雷”事件。
在2019年，先後爆發了“兩康事件”以及“豬餓死了”的雛鷹農牧（(002477.SZ)，*ST雛鷹），都讓投資者損失慘重。
受處罰的會計師事務所
不僅僅是投資者蒙受巨大損失，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會計師事務所。
作為上市公司財務審計的“看門人”，會計師事務所被投資者“寄予厚望”。上市公司爆發造假事件後，會計師事務所被失上風口浪尖。
而隨著我國資本市場的快速推進，監管部門加大了對證券服務機構的監管和處罰力度。
日前，證監會就要求所有從事證券資格的會計師事務所公開披露的資本市場職業基本信息，披露內容之一就包含受中國證監會處理處罰情況。
截止10月17日，40傢俱備證券期貨資格的會計師事務所均完成了披露，披露處理處罰的情況的期間為2016年1月1日至2019年6月30日。從披露的情況來看，披露期內，40家證券期貨資格會計師事務所受中國證監會及交易所處理處罰次數共計283項，其中行政處罰21項，證券市場禁入3項，行政監管措施253項，暫不受理、中止審核與行政許可相關文件4項，暫停承接證券業務2項 。
（來源：會計師事務所官方網站，發現網整理）
在所公佈的行政處理處罰情況中，不乏業績處於領先地位的知名會計師事務。其中瑞華在統計期內先後受到了行政處罰5項、市場禁入1項，以及行政監管措施18項；立信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立信”）在統計期內受到了行政處罰5項、暫停承接1項，以及行政監管措施16項；利安達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利安達”）在統計期內受到了行政處罰3項、暫停承接1項，行政監管措施7項。
事實上，在上市公司爆雷後，對會計師事務所帶來的損失是巨大的。
如康得新事件發生後，雖然證監會的調查還沒有給出最終結果，但從目前來看，給瑞華帶來的後果有可能是毀滅性的。
此前有媒體報道，在10月中旬召開的瑞華合夥人大會上，一次性即有190位合夥人提出退夥。
合夥人退出的同時，瑞華客戶也在大量流失。在瑞華公佈的資本市場執業信息情況中，截至2019年4月30日，瑞華服務的上市公司數量為315家，到9月30日，其上市公司清單顯示為276家。
隨著事情的發酵，瑞華的客戶數還在減少。發現網記者根據上市公司發佈的公告數據進行了不完全統計，截至11月7日，已有超過90家公司宣佈擬在2019年年報審計時終止聘用瑞華所，改聘其他會計師事務所。
康美藥業的審計機構是廣東正中珠江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正中珠江”）。從康美藥業IPO開始，直至2018年年報的19年間，正中珠江均為康美藥業年報審核會計師事務所。康美事件發生後，正中珠江被立案調查。
被證監會立案調查後，正中珠江所服務的上市公司也陸續表現拒絕續聘正中珠江，且多家正中珠江所負責的IPO企業被“中止”。
“事實上，在大部分的上市公司財務數據造假事件上，會計師事務所存在受牽連的現象。”在接受發現網記者採訪時，多位業內專家表示，在排除共同財務造假的情況下，註冊會計師在發現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方面作用有限，一個重要原因是取證難。如果上市公司與其客戶、供應商、隱性關聯方和銀行共同舞弊，註冊會計師就很難將審計範圍延伸到這些協助造假的外部主體，這是導致審計失敗的重要原因。
違法成本過低是重要因素
在業內專家看來，產生財務造假現象，並不僅僅是會計師事務所的問題，而是整個資本市場生態鏈條的問題，根源在於違法成本太低。
此前，光華-羅特曼信息和資本市場研究中心聯合新財富發佈的《中國資本市場信息質量暨上市公司信息透明度指數白皮書》（以下簡稱《白皮書》）中指出，有55%的受訪企業認為違法成本與違法所獲得的經濟利益相比過低是資本市場違法行為產生的重要原因。此外，法制不健全、監管不到位、企業對於短期利益的追求、管理層缺乏誠信意識以及公司治理結構的不完善等都為違法失信行為提供了動機與機會。
“我國證券法對資本市場違法犯罪行為制定的處罰標準太低，導致市場中違法犯罪的成本過低。”業內專家指出，從已經產生的案例來看，在發生財務造假事件後，上市公司被查處時，頂格罰款僅60萬元，造假的成本太低。
以2017年發生的江蘇雅百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002323.SH)，*ST百特，以下簡稱“雅百特”）財務造假事件為例。
2017年，雅百特被爆財務造假，在2015年到2016年9月期間，雅百特累計虛增收入5.8億，虛增利潤2.6億。公佈的調查數據顯示，為了造假，雅百特動用了7個國家和地區的50多個公司走賬，超過了100多個銀行帳戶進行資金劃轉。
負責財務審計的眾華會計師事務所對2015年的財報出具了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收費47萬元，簽字註冊會計師為孫勇和顧潔。
證監會在查明案件後，對雅百特及負責其財務審計的眾華會計師事務所都作出了相應處罰。
根據證監會的處罰規定，證監會對公司頂格處罰60萬元，實控人陸永被罰30萬元，終身禁入證券市場。
2019年5月24日，證監會對眾華及相應的註冊會計師做出了相應處罰，對眾華合計處以174萬元罰款，對孫勇、顧潔給予警告，並分別處以8萬元罰款。
最新發生的康得新和康美藥業的處罰也是頂格處罰，康得新的處理結果是“責令改正，給予警告，並處以60萬元罰款”，康美藥業的處罰也是“60萬元頂格罰款，對實際控制人馬興田夫婦等6名當事人採取證券市場禁入措施”，可見違法成本之低。
相比而言，美國證券法對財務造假的處罰更具震懾性。按照美國相關法律的規定，公司高管須對財務報告的真實性負責，提供不實財務報告和故意進行證券欺詐的犯罪要判處10至25年的監禁，個人和公司的罰金最高達500萬美元和2500萬美元。
業內專家表示，杜絕財務造假現象，需要對相關違法違規主體（包括上市公司、中介服務機構）都應該採取極為嚴厲的處罰措施。
對此，證監會主席易會滿此前曾表示，證監會將切實履行監管職責，堅決打擊欺詐發行、大股東違規佔用、操縱業績、操縱併購、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等違法違規行為，在推進證券法等法律法規的修訂的同時，大幅提升資本市場違法違規成本。
（發現網記者 羅雪峰 饒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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